马桑树儿搭灯台

初晤此曲,是在老家。那个冬天,中学的广播里,这歌,继每个起床的号角之后,轻缓缓地升腾在霜雾弥天的清晨。没有注入强大的肺活量,宋姐鸟啼般的音嗓,若近若远,恰似母亲温和的叨咕,轻呼慢唤着贪睡的孩子。又似孟姜女千里寻夫,跋千重山涉万重水,顶着纷扬的大雪寻寻觅觅而来。。。。。。窗外微曦,在柔柔弱弱的曲调里,忪醒地赖在温暖的被窝,那是一桩最美好的事。听不清歌词,只感到句句相扣缠绵不断,牵扯出无尽的遐思。通过查询,得知这首湘西民歌叫做《马桑树儿搭灯台》,响彻在清晨广播里的,是宋姐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演唱录音。歌词简单质朴,是男子出征时女子的叮咛,哽哽咽咽,“五音调式”一唱三叹,回环往复里,饱含着幽幽的期许与不离不弃的坚贞,誓死战场的男子此刻也会柔肠百结,定要凯旋而归。凄凄艳艳的爱情故事,也就定格在寥寥数语中。

此去湘西,路过景区的大街,隐隐也听得商铺里传出这首歌, 不再是宋姐的歌喉,是多数人唱腔的组合,极富地方特色。继而,在魅力湘西的大舞台上,与之深晤,听得当地歌手,高吭嘹亮与低徊泣诉天衣无缝的融合,配上阿娜的舞姿,以及梦画交织的舞台背景,从此余音萦回,不绝于缕,时不时跟着哼哼。

去猛洞河漂流,黝黑的船夫高高地立在船头,撑起一杆长蒿,小船便悠悠地驶在翠拔的山峰紧夹着的猛洞河面。每每同游的两船擦身而过,便有一场舍身忘死的水战,在各型水枪的迎头射击下,浑身湿透,却充溢着生平最大的痛快。平息下来,两岸的葱绿,间或雪亮的悬泉瀑布,一一倾倒在视线里,心胸无限阔大,不自觉地又哼起那曲。船夫定定地看看,遂扬起满脸的自豪,家乡的民歌,能被外人唱出来,是足以傲人的。船夫不甘示弱地吹起口哨,把这曲吹得柔情万种,即而放歌,荡气回肠。看来,船夫不仅是身手不凡的水手,还是才情并茂的歌者,大约湘西人个个会唱,个个都能声情并茂,一方水土养了一方人。一路激战,一路放歌,成就了此行最愉快的旅程。

湘西奇峭峻拔的峰峦,清澈见底的流泉,葱茏的茂林,风景如画,自是不在话下。比重峦叠嶂,奇峰异石,清溪流泉更耐得住吟咏的,是经久不衰的五音民歌------《马桑树儿搭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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