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费斯雨发财记(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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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美女给贾远点了歌,费斯雨还没有唱完,贾远已经亟不可待地拿另一个话筒试音。费斯雨切了歌,把主场换给贾远表演。

“他就那样,你别生气。”雷总冲站在屏幕前冲观众弯腰鞠躬行礼,嘴里说着谦词,脸上却一脸臭屁的贾远点点下巴,“喜欢显摆,人来疯,别计较。”

“没计较,”费斯雨冷笑一声,鄙视,“活宝。”

“人生不易,开心就好,我倒是羡慕贾远。”康总冲费斯雨举杯,“你们年轻人更要学会拿得起,放得下。”

费斯雨杯中酒一饮而尽,不以为然,心道,我要放得下,这杯酒,我就不喝了。

十几个人,她挨个打了一圈,醉晕晕的,只觉得灯亮,酒好,音乐美。贾远中气足,声音沙哑,吼起歌来有摇滚风,气场强大。很有感染力。十几个人有的曲肘,夹着胳膊,跟着摇头;有的跑到中间拱着背,闭着眼,叉着腿,只把身子随着节奏摇来摇去。方总则抢了另一个话筒,揽着贾远的脖子对着嘶吼,不时摸摸身边旗袍美女的头发。费斯雨确信,如果自己不在现场,可能动作会下流。雷总还是走文艺风,陪费斯雨坐着,眼睛却看着屏幕,微笑着,两手按在膝盖上打拍子。旗袍美女不愧见多识广,很冷静地接受方总头上薅草。

费斯雨这一回是真醉了,不是装。灯光已经变成太阳,金灿灿晃眼。人影子像大飞蛾子扑来扑去。她用手在眼前挥一挥,跟雷总说想先走,雷总叫过隔壁房间等候的司机送费斯雨回去。一群人正被贾远勾到G点,忘乎所以,只有贾远眼角余光看着费斯雨踉踉跄跄出去,眼里闪过担忧,嘴里嗨得欢的词就卡壳了,一直“哼哈”。众人以为他逗乐,更闹。

第二日,费斯雨捧着一颗大头醒来,拿过手机,八点半,惨叫一声,抓起包就跑。费坚强跟费小通正一手包子,一碗稀饭大口堵着呢,莫名其妙就看费斯雨一边往外冲,一边大叫:“你们害死我了,怎么不叫醒我。”

费小通一口包子噎得心口疼,追到门口吼:“诶诶,姐,你不是请假了吗?”

费斯雨生生勒住脚步,魂定。对啊!自己不是脚疼在休假吗?习惯了朝九晚五的体制,一旦自由还不习惯呢!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喜悦涌上心头。嘿嘿!咱可不是偷的,咱是理直气壮的赚的!

好吧!休息休息。

九点半,云里街商家开门,费斯雨到对面美甲店做指甲。先搞好云里街群众关系。

美甲店老板叫姜灵,比费斯雨大一岁。看起来像个高中生,走白达云风格,却比白达云长得好看,齐刘海,长睫毛,大眼睛,黑漆漆的,很清纯。费斯雨进去,她正在穿粉红色制服,掬了满脸笑打招呼。两人隔着一条堆满瓶瓶罐罐的长桌子前拉手。相互问候。姜灵的特长是八卦,包打听。她的客户多是需要八卦滋养的中年妇女。不用别人搭讪,她会自顾自把一勺一勺八卦水灌你脑袋里。在她这里,费斯雨知道了,开面馆的老板跟打工小妹好上了;牛仔服女老板的鼻子是假的,花了五万块;云里街最东头的包子店老板他娘前天去世,每个人捐了多少钱;开超市那个小妹是别人保养的,听说在省城买房子了……

费斯雨一心三用。做着指甲,聊着天。一手被姜灵俘虏,另外一只手还自由,自由的手刷刷地点着手机跟白达云微信。偶尔脱离体制的费斯雨还不习惯,有点心虚,跟大本营中的白达云保持联络才稍稍安心。其实,她已经有点后悔了,骂自己鬼迷心窍,怎么当时就想小题大做呢?不就是看老板畏惧纪国进吗?占点小便宜。做了最庸俗的小市民,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自我忏悔一阵,决定明天去上班,今天的休息,就作为一个两年多来保持全勤的良民,犒劳自己的。

姜灵用小锉刀给费斯雨磨指甲,一层细细的指甲灰簌簌掉落在手下一块白色软布上。手上的活没落下,嘴里却停止了自顾自的抒情,改为期期艾艾的问话:“你爸爸在贾远处干,一个月多少钱?”

“让我想想?八千左右吧?怎么你要变斜杠?”费斯雨抬头打量窄窄的房间,“你这边房子这么小?这么不搞大一点?能放两张按摩床,做做美容,多赚点!”

“我不会美容,当初只学了美甲。斯雨,贾远对你爸爸好吗?”

“……嗯……挺好的。我觉得你应该再去学美容,双管齐下。”

“唉,学了也没用,没钱进货。就这样了,我家里穷,又没读过什么书。哦,那贾远对其他员工好吗?”姜灵没有抬头,用化妆纸沾了卸妆水仔细擦拭费斯雨的指甲,歪着头似乎全神贯注。

费斯雨奇怪地看了姜灵一眼:“不知道,我不跟他们来往,贾远不像个好东西。”

姜灵吃惊地抬起头,手上还抓着费斯雨的手,不由用了点劲,好像报复费斯雨的偏见。费斯雨吃痛,微微一缩,姜灵握得更紧,极不赞成地摇摇头:“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贾远对老婆好是出了名的,有钱,长得又帅,还专一。”

“真好还会离婚?但凡离婚都是男人的错!”费斯雨毫不客气道:“作为女人结婚都是奔着一生平安,顺遂,稳定去的。只要大方向没错,一般不会轻易离婚。除非男人离谱到让她绝望。”

姜灵却轻松一笑,拿过色板让费斯雨挑颜色,费斯雨挑了一款桃红色,这个颜色不夸张,还显肤色白,刚才在手机上咨询过白达云了,这货听说费斯雨可以休息几天,发了好几个大哭的表情,恨不得马上请假飞过来一起腐败。并告诉费斯雨公司里很安静,没有异常。她会一直站在高岗上做费斯雨的消息树。

姜灵开始仔细给指甲上色,嘴里却不闲着,八卦是她们拉近客户距离的灵药,“斯雨,你的分析不对,离婚不一定是男人的错,有的女人结婚是为了大树底下好乘凉,一旦发现大树罩不住她,她就会换地儿。贾远的媳妇是省城一枝花,娇滴滴的。根本不可能跟贾远同甘共苦。贾远打了人,判了刑,她老婆爸妈立即逼着贾远离婚。他老婆也哭着求贾远放过她,没良心。”

费斯雨倒笑了,她把上色的那只手放进小烤箱,伸出另外一只手让姜灵刷色:“你是贾远什么人,黑的也会说成白的,咱不提他了吧?多没劲。”

姜灵愈发红了脸,手一顿,一滴粉色灼灼如桃花的色料像一颗圆圆的珠子,在费斯雨指甲上慢慢洇开来,她拿着滴滴答答的小刷子,咬牙切齿似地哼哼:“我就是喜欢贾远,怎么都喜欢他,我就是想跟每一个人说说贾远。谁也挡不住我喜欢他。”

费斯雨很震惊,很好笑地看着她:“你这么言情啊!喜欢就告诉他呀!又没人拦着你,再矫情下去,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啊!”姜灵一下子急了,“谁呀!谁啊!还有谁喜欢他,完了!完了。”指甲也不做了,往后一靠,六神无主,坐椅子上发呆。

费斯雨看她走火入魔的样子,再看看自己颜色参差不齐的指甲,拿过小刷子自己做。赶紧做完了多拜访几家街坊 。做生意,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地利靠命,人和可得靠自己主动结交。

一路沿着街道走过去,有几个以前跟贾远来过茶楼的,互相认识,就多聊一会,或者坐下来喝一杯茶,感慨一下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只够维持温饱,想赚大钱很难,费斯雨跟着唏嘘,却没有被牢骚困住,坚持一家一家拜访。

云里街最气派的就是海鲜楼,老板也不大看得起周围邻居,嘴里时常带出轻蔑的语气。但是,提到贾远,却用了“我兄弟”的字眼,语气也变得亲切。

一圈走下来,互相混了一个脸熟。中午,贾远开门,请客,一群业主又在贾远处碰头,熙熙攘攘,互相用力握手言欢,满脸笑容,喜气洋洋,他乡遇故知一般,很亲切。感情更上一层楼。费斯雨突然觉得其实辞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这么多人没有固定工作,不都还活得好好的吗?

姜灵跟超市女孩来得最早,嘴里闲聊,视线却如蛛网一直不离不弃粘在贾远身上。费斯雨走过去,轻轻拍桌子,劈掌切断她的视线,但抽刀断水水更流,姜灵歪了脑袋,躲过障碍,眼神更加缠绵。

“要不要我帮你?”费斯雨咬唇窃笑问,“都是云里街兄弟姐妹,别客气!”

超市女孩锥子脸,软软地推推姜灵,很狐媚地笑着问:“要不我帮你表白?但我不能保证他会不会一不小心爱上我。”姜灵警惕地上下左右打量两个人,立即拒绝:“不要,我自己上!”

正闹得欢,雷总穿一件挺括的蓝色风衣,亮皮鞋,后面簇拥着同样拉风的几个中年人,大踏步很许文强地走进来。一群人跟鱼儿抢食一样扑上去欢迎。

贾远却斜斜地靠着柜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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