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碎”语

      几年前搬家时,朋友送来一盆绿宝石。因是放到皮卡车厢里不远百里从酒泉拉来的,经历了一路颠簸,搬到家里的时候,靠近根部的叶子都被固定花盆的绳子勒坏了,盆中间支撑花枝的杆子也被摇晃歪了。一盆原本饱满又鲜活的盆花经历了疾风和绳索的考验,虽然品相大不如前,但总归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了我家客厅里。 

        花搬来没几天,下面勒坏的叶子变黄了,实在和其他叶子的鲜嫩不搭,一狠心就把下面一圈不好看的叶子都剪了。没了黄叶,绿宝石显得更加生机勃勃,可是怎么看,还是有些蹩脚——根部一圈光溜溜的,活像是短了尺寸的婚纱,往上看,很美;往下看,不忍直视。不忍归不忍,已无他法,只能试着慢慢接受了。就这样,绿宝石被我安置在沙发的角落,不时地用啤酒擦拭叶子,上肥,浇水,加上客厅充足的阳光,它就这样开启了另一段健康向上的旅程。

        适应了新环境,花也开始更加疯狂的生长,眼见着枝蔓一天天长长,没多久就窜出了中间的杆子。不能把杆子加长,只能阻止花枝的生长。虽然看着那些新抽的水嫩嫩的芽儿,很舍不得剪,但任由它们疯长,一整盆花的造型就会被破坏。想想,还是得痛下狠手。于是等不到花枝窜到顶,我保准会提着剪子以刽子手的形象出现,把那些长到最顶上的枝叶修建整齐,就像人每过一段时间必须理发一样,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园丁。


        人总是不满足。修建整齐了上面的花枝,就越发觉得光秃秃的下面极刺眼,怎么也不顺眼了。怎么办?能不能索性剪了所有枝蔓,让它重新长出型来?把想法说给老公,他笑话我——闲出来的病,净瞎折腾。我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这样可行,于是不管不顾了,如果剪了,它能长得更加生机勃勃,暂时的寂寞又有什么关系呢?忐忑中,将枝干剪到了根部。然后把花盆挪到了阳台。依旧按时浇水,但是光秃秃的花盆自然少了很多关注,它孤零零的在阳台蛰伏。老公看着忙活了一阵的我直摇头,我却对它报以了更加殷切的期待。就这样过了好久,你都觉得已经太久了,久的以为一剪子已经剪去了它的生命,它却从看似枯死的枝干顶端冒出了绿芽,绿芽像个新生的婴孩拔也似的长大,颜色由刚抽出来的嫩绿变成了深绿。随着叶子长大,枝条也开始长长,光秃秃的花盆重现生机了!就这样,慢慢的,一盆绿宝石又长回了曾经的秀丽。

        再后来,才发觉,当初剪花枝的时候留的太高,也许潜意识里总怕它活不过来,手下留情了。这样一来,离根部的一截叶子稀疏,还是不够美观。索性再剪,就这样,到现在已经是第三次给这盆绿宝石剃光头了。每一次被母亲看到都是一阵惋惜,可是过不了多久看到新抽出的绿芽,母亲又会露出赞赏和会心的笑容。而今,它依然在阳台,新抽的枝叶绿的发亮,积蓄的力量催生着枝条猛长,让每一寸绿都生机勃发。看了,不由地心生欢喜。


          想想,如果当初没有这样狠心剪了那么些枝丫,估计今天的它还是一副病态:一端主动向上,一端却萎靡不振。或许正是剪光了的浩劫,才让它面对劫难努力蜕变,也才有了今天的凤凰涅槃。其实人也是这样。不逼自己一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出色。蝴蝶正是经历了作茧自缚的长久寂寞,才有了化茧成蝶的美丽绽放;同样是因为经历了千百次与沙砾摩擦的痛苦,河蚌才收获了晶莹的珍珠。不知道,如果海伦.凯勒没有经历从小失聪失明的残酷现实,会不会有《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的励志和感动;假如司马迁没有被施以宫刑,世上是否有《史记》这部恢弘巨著?苦难往往是伟大的孕育器,只有经历了苦难磨砺的人生,才会更加坚毅和从容。

          常常能收到“一帆风顺”的祝福,一帆风顺,多美的祝愿,如果真能这样,当然是极好的。但,谁又能真的一帆风顺呢?磨难常会在你不经意间降临,谁也不能避开。面对当时觉得难以跨越的磨难,有的人消极等待,有的人坦然接受,有的人自甘堕落。等待的,陷入了慢慢的绝望,堕落的,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唯有坦然接受的正视生活,尝试改变,走了很久之后蓦然回首才发觉自己早已跨越磨难,找到了更好的自己。

      无论怎样选择,这就是生活。你可以做生活的主人,也会被它奴役。亲爱的,你会做怎样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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