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经典《白鹿原》,有一个问题困扰了很长一段时间。鹿三为什么要亲手杀了田小鹅
鹿三是一位作者钟爱的正统农民形象,他是白鹿原上仁义村白家两代唯一的长工,按其阶级地位而言,应是与白嘉轩势不两立的。然而,鹿三偏偏与他的主人关系处得十分和谐,可以说不是兄弟,亲似兄弟。
鹿三是个忠仆,他忠于白家。在饥荒时自己提出要离开白家,因为他不想在白家白吃白住,而拖累了白家。忠要忠得其所,白嘉轩是个好主子。他和鹿三睡同样的,吃同样的,两人间的感情就如同兄弟。
他又是:"一个自尊,自信的长工,以自己诚实的劳动取得白家两代人的信任,心地踏实地从白家领取议定的薪俸","在他看来,咱给人家干活就是为了挣人家的粮食和棉花,人家给咱粮食和棉花就得为人家干活,这是天经地义的,又是简单不过的事。挣了人家生的,吃了人家热的,不好好给人家干活,那人家雇你干什么?反过来有的财东想让长工干活还想勒扣长工的吃食和薪俸,那长工还有啥心劲给你干活?这样,财东想要雇一个顺的长工和长工想要择一家仁义的财东同样不容易。白家是仁义的。"从这率真、淳朴的内心独白中,可以透视出鹿三是那样的善良,那样的忠厚。就是这样一位淳朴善良的庄稼汉,有谁相信他却是血刃儿媳田小娥的凶手而且他自己对血案直言不讳。
有人认为促使鹿三杀媳妇的最根本原因是,他自尊心太强、爱面子。
此种观点还不足以解释鹿三这个本分善良而又正直的人的凶残举动。
如果说到自尊心太强、爱面子,那白嘉轩比他更要面子,田小鹅的引诱使得白孝文彻底堕落,这与田小鹅尿在鹿子霖脸上的羞辱有何不同?但是白嘉轩并没有杀了田小鹅,而是急火攻心晕倒在田小鹅的破窑门口。事后依据族规在祠堂假以惩戒,并且断绝了与白孝文的关系。
我以为鹿三杀了田小鹅是为了报答白家的恩情,是为挽救白孝文,为了解除白嘉轩的后患。
如果说鹿三对田小鹅有杀心,那在黑娃带回这个引诱自己儿子的骚骚女人来认家门,让他颜面扫地的时候为什么不冲冠一怒杀了她?
如果说鹿三对田小鹅有杀心,那在黑娃带骚女人在农会胡作非为,辱没祖宗神灵的时候为什么不冲冠一怒杀了她?
如果说鹿三对田小鹅有杀心,那在她与鹿子霖乱伦丑事曝光,被拴在祠堂被全族的人一人抽一下的时候为什么不冲冠一怒杀了她?
这些都可以造成鹿三痛下杀手,但是他都忍了,毕竟虎毒不食子。自己的儿媳妇毕竟叫自己一声大啊。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儿子份上他也不至于残忍如此。
但是,毕竟是他杀了儿媳妇田小鹅。有他的鹿惠氏指责他,有他的女主人仙草指责他,有他的主子见兄弟的嘉轩指责他。
他并不是死于疾病,其实是死在良心的谴责之下。
他明白白孝文学坏是田小鹅勾引的结果。鹿晗的三杀死儿媳小娥的准确时间,是在土豪里撞见白孝文的那天晚上。从庆贺他出生到他成为有学识仪表堂堂的族长,再看他一步步滑下去沿门乞讨,以至今天沦落到土壕里坐待野狗分尸,忠厚老实的鹿三犹如收到上天的指令:得由他新手清理门户除掉那个“烂货”。
“扒下白孝文的裤子”这是鹿子霖的阴谋,田小娥作为具体的实施者,她做了,也代表着支撑她生命里最后一根稻草被压折了,因为白孝文代表着封建礼制,代表男权制的优越性,他是支撑着白鹿村为“仁义村”的招牌,可他倒了,这便表示道貌安然的男权文明崩塌了,她撕下了无耻伪君子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所以也容不得她活着了,这便注定了她的被杀下场。
而白孝文的堕落就像是打断了白嘉轩精神上的腰杆子,是他对不住他的嘉轩兄弟。他想挽救白孝文就必须除掉田小鹅。而任何人除掉她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他那个土匪儿子黑娃的疯狂报复。于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于是,鹿三为什么要亲自杀了田小鹅,他觉得他的大义灭亲能够赢得白嘉轩的认可赞许,但是,结果并没有按照他的设计进行。白鹿原上人鬼大战,白鹿原上的震妖塔死死压住了他的生机,压住了他的灵魂。
狠心的鹿三
可怜的鹿三
糊涂的鹿三
这个做稳了奴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