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 換妻

凌晨接近三点的小酒馆,已经没几个剩下的人,这个时间还在酒馆游荡的,他们几乎都是带着决心来强灌自己,更别说在这样连下了两天两夜的暴雨夜里了。

电视里球赛被门上的风铃打断,混合着木门“叽”被打开的声音,老麦被外头的大雨硬是给推进了酒吧,手上拿的雨伞没有起到作用;他的名牌风衣跟屋檐一样不断有雨水滴漏下来。

用手臂抵着半开的门,老麦想在外头先把伞收起来,可是伞柄的部份勾住了风衣上的釦子,他勾拉着雨伞硬扯,连着外头的雨还有伞上的湿都被他带进了室内。

“妈的。”他低吼了一声,放弃了半开的门走到门外和雨伞做了一翻斗争,才又骂骂咧咧地再次推门回到酒吧。

距离上一次他来到这间酒吧已经有几个月了,之前的店主有个水手梦,硬是把这间酒吧装饰成旧时代的复古洋风,用的杯子还都是铁杯铜器;新的店主接手没多久之后,这里才变成深夜里能够独诉孤衷的安静场所。

整间店气氛暗淡,最强的光影来源只有放在吧台边不知道是快要失去电力、还是原本就在晃着不协调光束的那台游戏机,走近还会听到游戏机里传来有气无力的欢呼和吶喊。

老麦扫了眼四周,靠近门口的几张木桌都是空的,有两张桌子上还有空酒杯和几圈水渍,除了已经塞满的烟灰缸之外,地上也有烟蒂。

他向吧台要了三瓶啤酒后,选择坐在后面灯光最难照到的角落。

把瓶口咬开,他在叹气后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瓶子里马上就去掉三分之一的酒。一口喝下后他重重把酒瓶放在桌上,突来的声音把酒馆里其余的眼光吸引过来,老麦也不在乎,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重复先前的动作。

一个年迈的男人也许是被吵到了,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钱,把钱就放在吧台上,他看了眼老麦的方向,回头朝进来的方向推门出去。

在他推门出去的同时,又一个人从门外挤了进来,和那个年迈的男人同时就挤在酒馆的门框边上。

“喂!老魏啊!这里!”老麦哀声叹气的同时听到了门口传来的风铃声,看出去是老魏来了,他正跟那个年迈的老头伫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老魏也注意到了酒吧最后面的老麦,硬是从年迈的男人身侧切过,湿漉漉的雨伞也没有放进伞桶,而是一起拎了进来。

吧台里摇晃调酒瓶的男人朝他看了一眼,又把视线移回电视上。

“怎么那么久?你他妈不会跟我说你老婆不让你出来吧?”老麦对着老魏晃了两下手里已经喝干的酒瓶。

“别说了,前两个路口设了临检站,我绕了一下路,真不知道这样的天气还有什么好临检的,你约在这种地方干啥,不能找个隐密一点的地方吗?”老魏弯着身对老麦小声抱怨了一下,随后把伞和外套挂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先点了根烟。

“你以为大半夜谁会来他妈这种地方?来的也都是酒鬼,有啥好担心的。”老麦咬开第二罐啤酒盖,示意吧台里的服务生再接着上酒。

俩大男人嘴里嘟着酒瓶看向电视,一时沉默,吧台服务生上了老魏的酒时顺道送来了下酒菜单,老麦翻了两页没有兴致,老魏看都不看。

“说说你情况吧!”老魏在老麦眼前的桌上敲了两下,把老麦的视线从电视里拉回来。

“岳母昨天打电话来了,叫我周末带她回去吃饭呢!操!我老家我都他妈几个月没回去了,我这是倒插门了是吗?”老麦歪头瞇着眼睛把烟点了,再把打火机丢回桌上。

“哟!原来你不是倒插门啊?”老魏说完便抬手挡住老麦准备要挥过来的拳头。

“那说说你呀,那男人还有找你老婆不?”老麦吸了口烟,把嘴里的烟雾全对着老魏的脸上吐去。

“他前天跟我老婆一起来公司找我了,说要什么条件尽管提。”老魏挥了一下眼前的烟,把视线转回电视的方向。

“你也太他妈窝囊了吧!我都以为我已经很窝囊了,你这是男人之耻呀!”

老麦一时没把持住音量,把声音传了出去;吧台里的侍者拿着抹布往调酒杯内侧旋转,对这里的动静也就看了一眼轻描淡写。

“我就不懂了,你说这结婚前她肯跟我白手起家,怎么咱现在有些出息了,她反而跟人跑了呢?”老魏抓了抓已经快要见到头皮的后脑。

当时在她老婆拿出那张协议书的时候,他背后的手正揣着要送给她的周年礼物;那是她看上了很久的发夹,一个蝴蝶形状的纯银发簪,他在看到那张纸的时候把发簪偷偷收回了裤子后边的口袋里。

“那是她之前没眼界呀!欸,不过这女人有眼光啊,知道你他妈是潜力股;你错就错在没把她放在家里;她这不一出来了,见识到了热门股,还留着你干啥?直接就分红了啊!”老麦拍了一下桌子,酒瓶留在桌面上的一圈水滴被他拍一下溅起。

这一下没有引来酒吧里谁的目光,倒是把自己的裤子溅湿了,他给酒保弹了下手指,要来几张卫生纸把裤子上的水擦干。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好的时候让你清爽解渴,坏的时候也可以呛到你不醒人世。”老魏看着老麦桌上的水,心里百感交集。

“欸!这你说到点子上了,这个水呀,可以放在各种容器里的,结婚前我那娘们就是放在水晶杯里的水,看着那一个婀娜又剔透的,操他妈结婚后变成花盆里的泥巴水!”

老麦捻熄手上的烟,马上又拿起一根挂在耳朵后面。

“兄弟,这话说得好!”老麦这席话是把靠近吧台的那桌客人视线给引来了,男人拿起桌上的啤酒对着老麦示意。

“我说老麦呀,你说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啊,婚前人家有的是时间打扮的漂漂亮亮,婚后谁还有空在柴米油盐之前还给你把妆化好了?而且我觉得这嫂子…还是挺雅致的啊,上次去你家看她摆碗筷的那个气质,大家闺秀的风范还是有的。”

老魏撇了眼坐在吧台下面那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前倾身子过去对老麦说,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口香糖,取出两片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你那烟还戒着呢?”老麦也回敬了酒。

“习惯了,身上不带烟!怎么样,你家的情况?也不止泥巴水那么简单吧?”老魏嚼没几下就把口香糖给吐到卫生纸上拈了,翘起腿来开始抖脚。

门口的风铃声此时突然被木门推开,一个女人不同于老麦俩人刚进门时的狼狈,轻轻扶着木门,然后在曝露于众人眼光当下立刻就整理好额前的浏海;随后把及腰的长卷发一把撩起,露出细白且有些湿润的颈部曲线,长发被挽起后放下,垂摆在一边耳侧,她用手摸了一下耳上的银饰耳环。

酒吧里的男人喉结动了一下,有几个还偷偷交换了眼神。

“欸!那是不是就是所谓水晶杯里的水?”老魏愣了下神把脸转回来,小声地问向老麦。

“算是吧,至少放在那边看看是可以了。”老麦还看着洗手间的方向,抹了抹下巴上的胡须。

“容器还是很重要的啊!你刚还没说呢,你那边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老魏的反应像是对伫在门口的女人没有那么大的兴致。

“小姑娘吵吵呗,说真的,老子我是决定不要再结婚了,这交往时的跟结婚后的不是同一个人,要我再经历一次我可不愿意!操!”老麦也把视线收了回来,摇晃了下酒瓶又放下,用嘴咬开了新酒的瓶盖。

“怎么?外面那丫头,逼婚了?”老魏转身跟酒保又要了几瓶酒,回头翻弄了下桌上的菜单。

“老魏呀,你说结婚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女人打生下来就只有这一个目标似儿的。”老麦问。

“这倒也说不准,我公司那小会计,都奔35了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我也问过她呀;这女人不简单,就知道以自己为主,男人什么的还入不了她的眼,算帐也是算得那一个精啊,连我老婆都对她挺佩服!”

老魏回想了一下公司那个来不到两年的会计,虽然过30了但长得也还是水灵,大概就是没有被婚姻洗礼过的样子吧。

“反正那女的现在就是三天两头闹,前几天还打给我老婆,我老婆气得差点就要给我抽资了!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老麦还有些心有余悸,他这老婆强势,家里的背景硬得可观,他能走到这一步,自己努力是有的,但婚后娘家人也赞助得不少。

“你这可算是惹错人了呀,怎么喜欢这种胡搅蛮缠的姑娘的?这也不像你的作风啊!”老魏又朝门口看了一眼,随口应答着老麦。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开始的时候她也是挺规矩的,她那时不还有一个小男朋友嘛?我过我的,她过她的,有空聚一聚,那时候就很好;后来就不一样了啊,胃口大了,把小男人甩了,说要好好跟着我。”

门口女人朝屋内横扫了一圈,她一边膝盖弯曲,用纤长的手指轻拍掉丝质洋装上的雨水,也许是力道刻意放大,裙摆被她扫的上飘,露出大腿深侧的吊带勾绳;门关上之后,店内跟着外头的雨声一同安静下来。

“别看了,假的!”老麦出手点点老魏抓在手里的菜单。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老魏转过头来,还有些意犹未尽。

“那包就是假的啊,不过装扮成这样,已经是下足了本的,明明可以去钓到更大的鱼,却在三更半夜来到这种落魄酒吧,也亏得她一脸精明样儿!”老麦用下巴指了指女人放在吧台上的手拿包。

老麦的工作却时常需要和精品业打打交道,看奢侈品的眼光自然错不了。

“用陈年拉菲瓶装的劣等红酒?”

“而且就放在一般杂货铺子里销售!你说喝拉菲的人会去买吗?”老麦摇着头苦笑。

“也许刚干完一票大的?”老魏还想着替公主说话。

“那她也就不会拎那种包了,除非她上有凋零父母,下有残弱弟妹,若真是那样,她更不会有功夫来打点自己了。”老麦又喝了口酒,接着说道。

“不得不佩服你,看女人看事业的眼光都是那么准,除了外头那姑娘以外!”老魏还不忘先前的话题,想要调侃两句。

“说资本背景,那姑娘确实不如我老婆,但她其它的功夫,都还是挺不错的;我们到了中晚年,有时要的也不是一个厨子,主要就是开心呗,在外面应酬挣钱的,已经低声下气面对股东跟客户了,谁还想要回到家继续听老婆囉嗦?” 说完老麦拿起勾在耳朵上的烟又点了起来。

女人进门后垂着眼先走向洗手间,接着一个大约六十岁的秃顶男人立刻走向吧台,刻意遮住了嘴,和酒保悄声交谈。

酒保看了洗手间一眼,回答了他几个字,便走到一旁清洗玻璃杯,没有再理会,秃顶男回到坐位上直盯着洗手间的方向,抖着脚有些不耐烦地等待。

“你这老婆,真有那么差吗?我倒觉得她挺好,家事包办的也没话说,每次去你家那一桌子的菜,我光看着都口水直流!”老魏看着女人走进洗手间后才回过神来。

“我靠!你流口水的是那桌子菜吗?不过,我看你老婆也是挺不错呀?她还挺年轻的吧?有一种少女的气质,你他妈都舍不得让她做家事才这样吧?”

老麦对着天花板吐了口烟,看着天花板上裸露在外的电线水管,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欸老魏,不如我们……”老麦朝老魏挑了挑眉,使了个夸张的眼色。

“我们怎样?你想干啥?”老魏对老麦这种眼神有些害怕,上一次他有这种眼神是他刚认识外面那丫头的时候。

“我们来换 妻吧!”老麦看了眼洗手间的方位淡淡地说。

说到这里老麦看到了酒吧里客人的眼光齐齐的扫向洗手间,当然有几个人的眼神是一直停在那里不曾动过,比如那个秃顶男人。

女人一样是那个女人,在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把自己的状态脱离了刚进门时还有些凌乱的苍促。

裙摆已经拉正,领口的位子在她进门时还是略微往胸口垂下,现在已经被她平拉至两肩,连接脖颈的肩线展露无疑,在酒吧昏暗的灯光照映下,锁骨处的阴影凸显得恰道好处。

妆容也是更上了一层楼,俨然是从古代某个神秘的国家里走出来的公主一般,在酒精和只有男人的场景催化下,她的确是这里的公主。

“换…你说换什么?”也许是因为华丽出场的公主,也许是因为老麦的话,顺着老麦视线回头的老魏差点被嘴里的口香糖噎住。

视线前是靠在吧台边站着的那双蜜腿、还有托着腮轻敲脸颊一侧的青葱玉指、被长睫毛垂盖住的眼睛读不到她的情绪、老魏甚至发现她还换掉了那双刚被雨打湿的高跟凉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双衬托她洋装的淡金色高跟包鞋。

老魏一边对着眼前的尤物吞咽,一边他不确定他听到的是不是他听到的,因为他没看到老麦的脸上有一丝不妥的表情,彷彿他刚说出来的两个很正常的字。

当然,被拆开的两个字都是正常的,合起来感觉就不是那么正常了。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既然你觉得我的好,我看你的也不错,那咱就来换呗。”老麦没有刻意放低音量,把话说得是一点也不心虚。

“你是说…换来……那个?”老魏使劲掏着耳朵,确认不是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秃顶男人在公主走出来的那一瞬间已经停止了抖脚,把手撑在桌面上跃跃欲试;公主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往秃顶男的方向勾了些红唇的弧度,接着从容地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轻声向酒保要来一杯酒,还有一盘盐巴和柠檬。

男人已经按奈不住,他环绕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比他先一步有动作后,他踩熄了被他扔到地上的烟走向吧台。

“是呀,不然你他妈觉得还能哪个?换着处理一下。”老麦说。

听完老麦的话,老魏噎下口水拿起菜单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他起身到吧台边点了两个小菜,渴望借机偷听一下那对男女的对话;可是俩人近乎交头接耳,几乎已经是把嘴巴贴到对方耳朵上说话了,再时不时的贴上舌尖,老魏什么都听不到,他又坐回到位子上吐掉口香糖喝了口酒。

“你刚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碰到嫂子的手了?”老魏回到位子上后一阵子都没有发言,最后才试探性地对老麦问道。

“就是这个意思!”老麦轻拍了一下桌子,完了左右看了一下没有吸引到谁的注意。

老魏掏了一下耳朵,喉结上下滚动,仔细思考着老麦的提议。


“穷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还有志吗?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那个时候他们才刚大学毕业,老魏除了梦想之外什么都没有,他在大学的最后一年追到了现在的老婆,想要带她一起走向人生的巅锋。

“刚创业总是会比较辛苦的,现在先不要花钱请人,就我俩好好做就行了,孩子也先别管,你妈妈不也没有催我们吗?”

毕业后第一年老魏忙着补充一些专业知识,到处给前辈送礼打人脉;第二年的时候俩人租了一间小小的写字楼。

“老公呀,我们的日子变好了,是不是可以开始计划生孩子了?我看妈的身体现在也不好,我们给她抱个孙,也许她就能好起来了呢!”

第五年的时候公司迈入正轨,接单稳定,许多前辈也开始愿意入资了,一切都往他正在梦想的那个方向前进,他暂时抽不出空和她有个孩子。

“你忙吧,我周末还有事儿呢,我想带我妈出去走走,她上星期说要去赏花儿呢,赏完花再带她去买买衣服什么的。”

婚后第八年,他们依旧没生孩子,老魏的公司虽然说不上是大企业,但在同业间也是顺风顺水;虽然忽略了孩子的事情,但每个周末他都没忘要带老婆出去走走。

“我们离婚吧,这你签个字,我什么都不要你的。”那天是结婚十周年的纪念,她老婆不知道是刻意的,还是忘记了,碰巧摊牌也选在同一天。


老魏想着想着拳头越握越紧,她是他携手带过来的梦想,梦想已经接近实现了;但牵着手挺过来的那个人却嚷着要离开,她决定要在别人已经构筑好的梦想里生活,比起他的,那个人的梦想确实更富有。

吧台边的女人表面纹丝不动,高跟鞋的尖头处却朝着秃顶男微微翘起,代替她的小指把秃顶男内心勾得一个火花四溅。

男人把女人的包从桌上挪开,在同一处放上了自己的酒杯和车钥匙,女人撇了眼钥匙,也跟着笑了,她不介意他坐。

“我们这样,真不会把事情越搞越糟?”老魏问道,他其实心里已经有底了,也大概知道老麦会提出这个建议的原因,但心里还是有些纠结。

“你自己知道的吧?我这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我们他妈的还能比现在更糟吗?”老麦抬起头来,对着天花板圈着嘴吐出一个圆形的烟圈。

“说实话老麦,你对她,还有感情吗?”老魏问。


“从今以后,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结婚的前一天他们不能见面,老麦和他老婆就在电话里甜言蜜语。

她追了他半年,他说娶她只花了一分钟的时间。

“亲爱的,我今天去报名了做菜,以后我做菜给你吃,我们就不用每天吃外面了!”

婚后一年他有天抱怨吃腻了大餐馆里的饭菜,下了班就只想好好待在家里吃顿饭。

“我好累了,那些碗先放着明天洗吧,我这头都懒得吹了!”婚后第二年她就开始放弃打理自己,连指甲长了都不知道要剪。

“我好不容易才把碗给洗完,你可以不要一直烦我吗?你先去洗手间自己解决行不行?”

婚后三年,她连夫妻之事都免了,整日蓬头垢面,吵架时便拿父母来压他。

后来另一个她出现了,也是她追的他,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俩人便从公司滚到了床上。

他从她身上又拾回了热情,彷彿自己还是当年那匹勇骏的赛马。

起初他对老婆还有一丝小愧疚,常会买些鲜花钻戒,在三更半夜时带回家给她,但她不领情,常常自己在客厅、或是联合岳父母坐在客厅等他回来一顿开骂。

再后来,她开始对他动手甚至骂粗口。他想着她生病了,带她去看医生,也离开了外头的姑娘一阵子;可是她并没有好转,他的生活越来越糟了,最后他只好在外租了间房子,和姑娘待在一起,直到那天她找到了他们。


其它几个失去名额的客人,待在位子上继续喝着酒,眼看天就快亮了,大家也都还没有回家的兴致;吧台边上的戏每个深夜都在上演,他们也就凑合着看。

“感情应该是跟着夫妻之实结束的时候就他妈一起结束了。”老麦望着天花板苦想了许久才道。

“我觉得应该是可行的,这对我们现在好像也是相对安全的做法吧。”老魏把头低了下来,俩人一个望天,一个对地。

女人的鞋跟已经探进了秃顶男的裤管里,在小腿处游移,男人坐起身子,把自己的长裤皱褶摆弄个方向,让裆部的突起不那么明显。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男人的动作,一边盯着男人腰部以下的遮掩,一边伸出右手触碰男人左耳的轮廓,从耳朵外侧向下直至爬满胡渣的腮帮子,沿着滚动的喉结再滑到领口;会有这些行为,当然也是因为她们谈好了价钱。

“我碰你老婆,你确定没问题?”老魏回头看向离去的俩人,回头过来问老麦。

“我也碰你老婆啊,你确定没问题?”老麦重复了一次老魏的问题。

“那我们…什么时候进行?”老魏用手捂着嘴,靠近老麦的方向小声地说。

“我们应该先讨论一下各自要带的东西,用对方家里的可能不太好,得自己带。”老麦又点一根烟。

“我觉得那个…雨衣应该是需要的!”老魏把手里的酒菜单盖了起来,歪着脑袋想了一阵。

“雨衣当然需要,这对自己是一种保护。”老麦点了点头,把烟灰弹在地上。

秃顶男终于忍不下去了,掏出口袋的钞票放在吧台,拿起一开始被他扫到旁边的假包,连同车钥匙和女人的小手,一起从这个暧昧氛围里逃脱,到另外一个房间里互诉心事。

“绳子呢?你用绳子吗?”老魏再也受不了诱惑,把嘴里的口香糖吐掉,从老麦放在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了一根烟,颤抖的手按了几次打火机才把火点起来。

“瞧你这出息!绳子可以带着,看情况用吧!”老麦看着老魏手上晃动不断的火苗,对于老魏会认同这次的提议有些不可置信,更别提他先前的行为了。

“欸对了,老魏啊!我问你下啊,那个……你会在床上吗?还是在哪?”老魏大力地吸了一口久违的尼古丁,尝试让自己冷静。

“直接就在厕所或浴缸里吧,这样不是比较方便?”老麦扬起嘴角回道。

“浴缸里啊……这我倒没想到。”老魏吐了口烟,瞇着眼点了点头。

也许是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也许是那个地方他们不想回去;就像此刻的老魏和老麦,他们都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但是他们不想回去、或是不敢回去;于是便在此刻讨论起那个巨大的秘密。

“那就先这样吧,我们该走了,天快亮了。”老麦弹指招呼侍者。

“现在就换?”老魏有些吃惊。

“趁天还没亮,邻居应该也都还在睡,别磨叽了!”老麦手心对着老魏摊开,手指弯曲比划了一下。

“我得回家,准备一下,至少该买的也要先买呀!还有呀,万一她那个小王…又来找我老婆的话?”老魏从裤子后面口袋掏出钱包,然后又突然想到了外面那个纠缠不清的男人。

“那就一起呗,还怕老子治不了他?”老麦把音量提高,酒吧里还没喝醉的几个扭头看了眼角落的动静。

风铃再木门敲响,外面的雨还是大的倾盆,这大概也是酒吧里那些男人都不想离开的原因;可是这俩人必须离去,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今晚的赢家已经胜出,他从酒吧取走了战利品;其余的人则继续喝着闷酒待在原地。

“那…...走吧?”老魏眼看屋子里戏台已拆,还是办正事要紧。

“等等,你老婆现在在哪?”老麦打开老魏的皮夹,从里面属了两张钞票放在桌上。

“我给她先塞到衣柜了,这天气应该还没啥问题,你要浴缸的话,我去你家前先给她挪到浴缸吧!”老魏收起皮夹说道。

“好,我家的昨天就在厨房没有动过了,但是断了根手指你可能要再帮我找一下,不知道飞到哪去了,找不到就麻烦了。”

“可能在冰箱底下吧,我过去的时候再看,走吧,互相帮忙处理一下,再看要把尸块扔哪里。”

俩人同时站起身来,拉开酒吧木门,冲着倾盆大雨走去。

大雨里的买醉屋中,好戏已经完结,再等等,也许会有彩蛋,酒汉们是这样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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