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朋友这件小事(6)

图片发自简书App
今天说说志强。

朋友,有走着走着就丢了的,也有走着走着又捡到的。

志强,是属于后来捡到的。

初三转学到平十四中。就这一年,收获了终生好友两枚和夫婿一个。

我那时是很爱热闹的,个性张扬,朋友也多。本班我已然勾搭了善良的聂子、聪慧的冰儿、纤弱的文英、喧闹的乐乐、率真的七七、心宽的仝胖……我还跑去隔壁班,主动搭上了一个名叫著建舫的男生(这个名字是我后来翻日记看到的,其实人早已被我忘到九霄云外了。所以日记真是一个好东西)。勾搭他的起因,是他应邀在我班的课堂上给大家讲了一个慈禧派人参加奥运会并赢得一枚金牌的故事。他讲得太精彩了,以至于下课铃响同学们都不让他走,非让他把故事讲完不可。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见不得谁有特别突出的优点。著同学一堂课就征服了我,放学后我跑去找他,自报家门、向他请教如何演讲。北方的女孩子,再活泼也少有像我这样胆大出格厚脸皮的(诚然我自己觉得,我非常坦然无邪),著同学一开始很受惊吓,继而觉得我有趣,再而愿意和我来往……后期发展到他会给我主动补功课、放学时两个人会有默契地约着同走。

我的本意只是觉得他很优秀,见贤思齐,这跟喜欢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可是我这样的主动,不免给他造成了一定的错觉。直到初三毕业,我才知道他一直在等我向他表白……说穿的那一刻,我觉得好尴尬!!

为了不让这种尴尬继续下去,我迅速地抛弃了他。初三一毕业,我干脆彻底地断绝了与他的一切来往。我知道他内心是个骄傲的人。果然,后来我们就再也没在对方生命里出现了。

话题扯远了。

拐回来接着说志强。

这个男生,个子高,坐在教室后排。

另外,他是学习成绩优异的优等生。

像我这样,长期混迹于中不溜阶层、甚至更乐意跟有脾气有个性就是不好好学习的差等生厮混的孩子,跟优秀生之间几乎是绝缘的。所以,整个初三,我除了他的名字,几乎与他没有任何交集。并不是他的个性沉闷内向。单纯就是因为学生之间也分群体、也分小世界,你懂的。有的人能够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能够多混几个不同的群体,但是有的人却总是比较偏安于一隅。我虽然活泼,却属于后者。对于志强,他是属于什么团体的,我不了解、也没关注。或许他自成一派,我也不知道。反正,对于那时的他,我稍有印象,也只是因为他跟仝胖关系还不错。我记得大家喊他的绰号“大头”,其实我心里是纳闷儿的,因为我不觉得他头大。我还记得他脾气特别温和,总是笑眯眯的,有时笑起来还会有点羞涩的意思。就这么多了。

初中毕业,志强是当仁不让地考上了重点中的重点,市一中。

而我考上的是矿一中,虽然也是重点,但和市一中比,不在一个量级。

高中三年,我们毫无联系,各自在各自世界里,活着各自的样子。

上大学了。

很蹊跷地,我和志强居然进了同一所大学。

不过,我上的是脱产的自考班,误报了自以为是学建筑设计的土木工程专业。

而志强却实打实地考进了建筑系。

你们能想象我对他的羡慕吗?

我泪流满面。明明我才是更喜欢画画、更喜欢设计的那个好嘛!

这就是学渣的悲哀!

同在一个校园。然而,我们来往也并不多。

我记得有一次,志强跑来找我帮忙,让我帮他完成一些速写的作业。他还说,他们要背着画板去黄山写生啦。而我,则要和我们班的糙汉子们一起,闷着头,肩扛着水平测量仪去放线啦、戴着安全帽上工地啦……

再长长地叹息一声吧。

记忆中好像我没有去找过志强。他也甚少来找我。有一次,有个叫杨天勇的初中男同学,途径郑州,和志强一起跑来我们宿舍坐了坐。那天我们谈起了初中同班时一个姿貌绰约、气质优雅、名叫李明的女生,杨天勇还说她是男生们心目中的女神。但是志强呢,什么样的女生才能打动他呢?他完全不说,我也完全看不出来。

大学时我忙着课外打工、忙着谈恋爱。毕业后,工作起来,我就是个拼命三郎,跟志强的联系就更少了。

只记得有一年,大概已经是我将要离开郑州的前夕了。我、老赵、志强三个人在一起聚了聚。席间,志强用半是羡慕半是惆怅的口气说:跟你们比,我真是对外面的世界一点儿也不了解、也不懂;你们过得真是精彩,而我,可能一辈子就困在这象牙塔里了……

我有点惊讶。

志强作为一名建筑系的优秀高材生,能够考上研究生,还能够留校任教,令我们深有高山仰止、自惭形秽之感。他居然还反过来羡慕我们?这是什么状况!

然而,君子之交淡如水。或者说,那时的我们,彼此的友情,还没有深入到无话不说的地步。我们没有追问他内心的苦恼,也没有关心过他更多的私人想法。

就这样散了。我们去了成都。他留在郑州。

从此分两地,各自保平安。

后来,偶尔有一次得知志强的状况,消息来源于老赵的爸爸,老赵爸和志强的爸爸曾经是同事。

据说志强后来离开了工大,去了上海。

据说他在上海开创了自己的公司,还是做建筑设计。

据说他混得很是不错,应该属于这个社会上普遍定义的成功人士。

说实在的,乍一听到这些消息,我内心颇为惊讶。

我不是惊异于志强有那样的能力。

我惊讶的是,在我的印象中,他始终还是那个脸上会带着一丝害羞的笑容、对人特别温和、特别亲切的高个子大男孩 ^_^。

他这样随和敦厚的人,如何做得了大刀阔斧、开疆拓土的创业壮士?

前几年,初中同学们建立了一个微信群。我加了他的微信,慢慢地聊起来,慢慢地增进了对他的了解。

这一次,和他才算是真正的、慢慢地走向“朋友”这个位置。

他还是从前那样随和亲切。在微信里跟一众老同学插科打诨、随性聊天。说实话,我见不得有点成绩就喜欢摆出一副高姿态的人,而志强显然不是那类人。

他的骨子里有一些我之前所不了解的坚毅。我看到他在朋友圈里晒他日常坚持长跑的照片,看他人到四十仍健硕挺拔的身姿。这让我知道他是一个自律的人。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比一个人能够做到惊人的自律更可怕的事?我觉得没有!

我看到他趴在地板上给他的女儿拍生活照,看到他说带女儿去图书馆看书、看到他说他会待在家里带奶娃儿……这让我知道他还是一个很注意生活情趣、家庭责任感很强、同时也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的人。

真是的,我又犯老毛病了!我真是见不得谁身上有特别突出的优点!这些优点,会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向他们靠拢、想向他们学习。

对老容如此。

对陈静如此。

对杨帆也是如此……

还有很多人,就不细数了。

还是拐回来说志强。

真正让我觉得,拉近我们距离的,不仅仅是他身上所显现出来的优秀,更在于我们的沟通。

我们聊过很多话题,但其中最重要的,是他不止一次地告诉我、鼓励我,好好写作、坚持写作!

回想这几年,也有不少朋友间或跟我提到这一点,但大多浅言即止,轻描淡写也就过了,至于听不听、做不做,全在于我。只有他,可能是最唠叨这个话题的人了。

等我终于动笔了,我发现,我写出来的文字,不论好坏,志强会每一篇都看,基本上还每一篇都点赞,打赏的时候更是表现得像个土豪。

我问:哪位土豪打赏了这么多?

他跳出来直接说:我。

私下里,志强对我说:你什么时候写我?

我说:等等。

他表示要插队。

……对不起,想到这个事儿,我真是忍不住要笑哭。

容我先去一旁笑一会儿。

好了,笑完了,回来接着说。

我发现志强还是那个心地纯真的孩子。

不论他拥有什么,他看人,眼神始终是清澈的。

他所坚持的、他表现出来的,都是他内心最坦然、最真实的自我。

绝不扭捏、也毫不虚伪。

你们知道,人到中年,要真心实意地交一个朋友有多么不容易。

有的人,你会喜欢他的个性、会比较跟他聊得来,也很容易走近成为朋友。

可是,这种友情,完全不掺杂任何杂质,你对他的信任,可以达到心无旁骛地步的,能有几多呢?

越和志强交往下去,越能感受到这个人你可以不设防。

大道至简。我觉得说的就是志强这类人,或者他所遵循的价值观。

很庆幸,作为同班同学时毫无交集的我们,作为校友时也只是泛泛之交的我们,作为一个在魔都一个在成都、中间横隔着大半个国土的我们,作为从十四岁到四十岁都没能深交的我们……最终还能走在一起,成为好友,我发自内心肺腑地感谢上苍的安排。

前面二十多年,算是没有任何预兆的埋线。到最终,我到底还是捡到了一个宝吧。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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