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睁眼时,还是黑暗。
但已不再是创生前的黑暗了,有了一种感觉,这下一切都有些不同了。
远方,是“光”吗?除了黑暗,应该也只有光明了吧。
一道奇伟的身形在光明照耀下展现出了他往后生命从未见过的磅礴伟力。
一枚球形核心在它的“手上”创造,那核心洁白无比,炽热无比。
借着未散尽的光芒,他看见了有东西在融化,不知道这是什么,它只是从本来不动的样子流动起来。
他感受到了另一种感觉,温暖。
如今恒星星核的亿度之温毁尽一切足矣,但对于他来说,只是温暖而已。
那“双手”燃起金色的火焰。
这创生之焰燃至了星核之心,为其附上了一层华丽星瑰。
好美!但这不过是客观评价,他毫无感想。
这颗星核比之后他所见到过的及铸造的都更加庞大,没有星尘之附却也独成恒星。
它的手往上托举,恒星开始远离,温度急剧下降。
他又感受到了,不是他自己,是整个大地,它动起来,这颗恒星恐怖质量带来的引力拉动了周旁一切。
“有趣吧。”那个身形变小了,小到了和他一样的体型,它走了过来。
透着星瑰之光,他也看清了自己,后世所称的,人,只是没有所谓衣服罢了。
对面那位和他一样形态,只是长相略显不同。
“什么是有趣?”他回答刚才的问题。
“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什么又是害怕?”
“你有名字吗?”
“什么是名字?”
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只知“什么”。
时间静止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之下第一人,铸星人洛尔。”
“是!”他还知道“是”。
“叫我卡尔就行了。”
“是!”
卡尔问道:“喜欢什么颜色?”
“什么是喜欢?”
“就随便吧。”
卡尔打了一个响指,空间瞬变,只有一座横跨亿万里的宏伟宫殿。
以熠熠闪光的金色为主,在现今已知色谱上的所有色彩为其装饰,天空也有一颗恒星,但却是碧蓝的,一枚大海之星。
它的光芒却同样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光明所到之处,黑暗无处遁藏,直到世界尽头,也就是宫殿的尽头。
洛尔跟着他走入了宫殿,看着他坐在了最中央的那高不可及的王座之上。
他则走到了其旁边。
“这个是毁灭之力,这个是时空之力,这个是灵魂之力,你想学哪一个?”卡尔手中突然出现了各色“丝带”,足有十几条。
“那个是什么?”他指了指蓝色的那条,这些丝带气息不同,但本源相同。
可洛尔总是感觉那一条蓝色的有些不同,有些隐隐共鸣。
“星辰之力。”他答道。
“我要学那个!”洛尔叫道,这是他第一次说“要”。
卡尔抓起洛尔的手,把那蓝色丝带系在他手上,让它融进那纤细白嫩的手臂。
惊奇,而又使两“人”都不奇怪的是,卡尔把余下的都系了上去,洛尔对此也是一言不发,一或十,百,万,没有区别。
他数了数,一共有十一种颜色:金银绿蓝棕黑白橙灰红紫。
但在手臂上,却有十二种感觉,只有一种解释,有一条是透明的。
“这里是十二种基本属性,我用来创造一切的力量,全部给你了,愚昧后世讲述你的传说时,肯定是不会提到这些的,但你不能忘记。”卡尔说道。
“为什么,忘记?”
时间的指针开始转动,只是历史的指针还未跟上它的节奏。
传说或许不会在此开始,但一个传奇将于此升起,他将比往后所有的星辰更具光芒,而他的光,闪耀到的,不只是尽头。
随着时间之逝,洛尔一直待于一处,一个比帝国时期最伟大帝皇的宫殿都更金碧辉煌的房间。
而他所做的,只有一件事,做卡尔让他做的一切。
十二种力量交错,它们如若分开,则可以给任何生物以无穷力量,但当它们结合,竟成了剔骨钢刀,毁灭着洛尔身体的每一部分。
在他吸收着这个世界的本源法则诞生的瀚海般的灵气淬炼自己时,仅从表面看,惊悚骇人。
他没有遮挡之物,每一寸肌肤暴露无遗,而这层好似初生婴孩般的皮肤不断湮灭,露出骨肉,甚至连心脏都有些虚晃。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洛尔自身恐怖的恢复力,还是那浩瀚灵气,亦或为生命创造的力量,湮灭的部分很快就开始生长。
这样往返循环,看似奇妙无比,实则痛苦不堪,死亡,生命,毁灭,创造交错,必定是灵魂都得震荡的痛楚。
洛尔却,一声不吭,他真的可以忍受这种感觉吗?答案是肯定的,但前提是,他得有感觉,那怕再痛,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是自己要做的。
这样,可能比实际痛楚更令人心碎吧。好像比起千疮百孔,一无所知才更加不幸。
而卡尔也不是一直都在,有时他会消失,当他没有命令时,就会抬起头,一直看着那颗恒星,虽然没什么情绪变化,不过挺好的,挺——好的。
时间流逝,他依旧不知,反正天空之上,那颗大海之星从未落下,“曾经”的黑暗也再未曾到来,光明永存。
而外界,时间指针已经转到了多元宇宙时期。
无数世界虽然本源相同,但法则各有差异,它们的时间不尽相同,甚至差别极大。
但众世界默认了这套时期排列表:一千亿年前,第一次宇宙大爆炸爆发,一个奇点爆发了,从那之后,才真正有了意义,但之后的两百亿年,被誉为文明森林里最为腐朽的树木,无序无知无元,更无生命。
在时钟仅仅一个刻度前,第二次宇宙大爆炸发生了,那片虚无破碎了,成就了无数多元宇宙,时至百亿年后,新的世界仍在诞生。
而它所对比的,则是开始时一千亿年后的新纪元,而这张表,是由那时异次元的自以为是人类制作的。
只不过,他不知道罢了,也不在乎,不在乎一切。
直到,这一天。
十二基本力量对于他来说,运用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阶段,他一直看着蓝色恒星,这次他要走的更近,无数的时间,他第二次有了欲望,对欲望他还产生了疑问。
催动空间之力,洛尔的身体上升,蓝色恒星越来越大,直到装满了他的绿色眼睛。
可为什么,不是很温暖呢?
他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离这巨大星体就只有一臂之遥,而大地之上的宫殿还依稀可见轮廓。
抬手摸了上去,长年的星辰之力训练令其感受不到熟悉感,这,不是恒星?那到底是什么?
瞬间,洛尔突然觉得这颗“星”变小了,是它变小了吗?不,是我,被拉下来了。
等等,我不在乎。
一股无形的手抓住了他,正拉着他下坠,伴随着失重的感觉。
“轰!”金色的房顶被砸出一个大洞,和地面上的洞成一条直线。
透过它,洛尔看到,一直存在的蓝色恒星爆成了几百亿,几万亿道光,一齐往上,逐渐远去。
“很好看吗?”
洛尔瞬间起身,卡尔就在门边。
“我们为什么不能出去?”洛尔问道,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带有情绪说话,但弄不清这是哪种情绪。
从前,他没有走出过这个房间一步。
“外面没有值得出去的。”卡尔答道。
“你不是我,你没有资格替我认为。”洛尔好像在触碰到那东西之后,性情大变,也可以说,出现了性情。
“那你出去吧,回来告诉我感受。”
卡尔不动,但洛尔消失了,两个大洞也恢复了。好像这里有的,只是他和一座宫殿。
洛尔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片森林,他从未见过这些,草,花,树都未见过,但他好像天生就知道这是什么。
而天空,正好有一个红色火球,不同于那一个,他感受到了温暖,熟悉感。
这不是,挺好的吗?
“吼!”
一声震天的吼叫也没有打断他,眼睛依旧死盯着恒星,直到这大火球被一个身影遮挡。
映入洛尔眼里的,是一黑白之物,半边白,半边黑。
“这应该是龙吧?”他自问道。
“你有名字吗?”洛尔学着卡尔问道。
而这龙,没有攻击他,只是把头靠得更近。
它不大,身高也仅是树高,但透露出王的霸气,只是在洛尔的面前,还不够。
“叫你吼吧,没意见吗?”“吼”是对这龙唯一的描述。
“吼!!!”它仰头长啸,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洛尔走上前去,抬起手抚摸吼头部粗糙的皮肤。
“你们把这个叫做什么?交朋友?”
“吼。”
从那天开始,洛尔就住在了这片森林。
他第二次体会到了黑暗的感觉,每日昼夜交替,日升日落。
每日与吼相伴,听着的是狂风与微风吹拂绿叶黄叶的声音,吼通天的声音,各种奇怪生物奇怪的声音。
他不需要像巨猿那样爬上爬下到几颗参天巨树上摘下果子,伸手便得。
一开始,他根本不吃东西,他可以从周遭环境里汲取生命力,不需要这些。
但是一天,吼在扑食猎物——巨型九彩吞天鸟时,被那小禽鸟引到了万丈高的悬崖,摔了下去,折断了龙翼。
洛尔找到它,并将其带回来时,一道伤口从右翼延伸至了颈部,殷红血液不断涌出。
仿佛从前森林的声音都寂灭了,洛尔的整个世界就只有吼痛苦的呻吟,虽然他不知道痛苦是什么,但知道什么叫“不好受”,这是多年来的“野外生存”使他知道的另一件事,老师大多是吼的猎物。
洛尔一只手按住伤口,一只手抚摸着吼的头。
前一只手开始注入生命之力和创造之力,伤口迅速愈合,甚至都没留下痕迹。
但洛尔去的太晚了,所以伤留下了后遗症,就再也无法正常飞行了,可以飞起来,但是翱翔于苍穹之上,追逐神兽神鸟的王者霸气已荡然无存了。
当天晚上,洛尔摘下来一堆长相奇葩的果子给吼吃。
而后者吃了一些后,用人脸一样大的爪子抓住一颗递到洛尔嘴边,轻声吼了两声。
洛尔吃了下去,是有味道在他嘴里,但甜味苦味对他都无所谓的。
然后,他就养成了天天吃东西的习惯,水果,花草,湖水,只是从不吃肉。
至于吼,它也不再捕猎了,洛尔吃什么它就吃什么。
从此食物链顶端神兽“沦落成了素食动物,但王者的威严依旧不可冒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个世纪接着下一个世纪,只不过还未有世纪的说法。
风神的威能带着植物种子到了每一个角落,雨神便降下恩赐,伴随烈阳之光,它们很快生根,发芽,也许几百年,也许几万年,洛尔高高跃起,俯视众生时,这颗球只有绿色和蓝色。
他的习惯被整个星球的生物接受喜爱,其实力更是让它们害怕,而后,他就成了相当于“主人”的地位,再强神兽见到他都得尊敬再尊敬。
更久时间,洛尔认识了新物种。
感知。
洛尔的手按在一片草地上,闭上双眼,上一次怎么做还是差不多一亿个日升日落前了,通过这个方法,他可以感知到介质连接的一切存在形式,其实也就是从他发散直到宇宙边界的范围的所有。
每一种生物,洛尔都完全洞悉,但传来他手中的感觉多了一点,一条陌生的线,新物种诞生了。
“为什么,在乎?”他的话很机械。
控制。
他睁开眼睛,眼里不是翠绿,是一片碧蓝,整只眼睛。
方圆万里的可以轻易离开大地的东西都飞了起来,石头,落叶,还有山。
“你是谁呀?”后面有声音问道,但是无数日升日落,他听见的只是单纯的声音,没有任何一个除了卡尔外的物种会像他一样说话。
“洛尔。”他回答道,手也抬了起来,瞳中蓝色变回本色,悬浮起来的都落下了,远处是一声巨响。
他转身看去,是一个和他相似“形状”的生物。
“他”的样貌和洛尔“差不多”,只是有一头垂倒地上的蓝发,两眼瞳色各不相同,一蓝一金,而面部相貌,身体形状和他有一点差异。
根据基因序列分析,洛尔断定,这是一个雌性新生物种。
“你好厉害呀!”她夸赞道,但洛尔一点都不关心。
“你为什么不笑呀?”
“笑是什么?”洛尔反问道。
她说道:“我夸了你,你不是该高兴吗?”
“夸赞不等于让谁高兴,我不知道高兴,不知道夸赞,但知道你的话不合逻辑,为什么夸了别人就必须高兴,谁定的规则?你吗?”洛尔解释道。
“你像一个怪物。”她表示。
“什么是怪物?”
“你叫什么?”
“铸星人,洛尔。”
但她没有说他的名字,洛尔也没有问。
后者去了一悬崖边,带着吼和一只巴掌大的小鸟,它的尾翼不断的变化着颜色,即不曾存在的神话之一——圣彩吞天神鸟,和天煞帝龙并列神位,相比起后世口中的凤凰,它也是始祖级别的人物,洛尔以彩为其命令。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跟了过来。
“不知道,这件事跟你也没有关系吧。”他不是用的问的语气,与命令更贴合。
“你名字好难听,叫辰天吧。”
“辰天,辰天。”
他重复着这个名字,然后又说道:“我不知道难听是什么意思,但对好坏了解一点,这是坏的意思吧?我名字难听不难听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另外,辰天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我们信奉的五个神之一,我最喜欢他了,我们称他为圣神,有一天他们会在末日中守护我们,传说他可以掌控一切,你也可以,我就觉得……”
“不管你说什么?不要随便替他人以为,这是我唯一在乎的几件事。”洛尔表明了态度。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我为什么要知道?”洛尔随口道。
“你真讨厌。”
“什么是讨厌?又是坏的。”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说完,她站起身来,离开了。
“你的名字是什么?”他转头问道。
“小灵。”
“好无聊……”
“什么?”
“没什么。”他本想说好无聊的名字,虽然他不知道无聊具体具体代指什么,但认为这是坏的,但是小灵一问为什么,他就说不出口了,被吓到了?绝不可能,但是却有一点恍惚。
日落了,洛尔莫名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场景。
“情感发芽了。”
每次红日当空之时,小灵都会来和洛尔见面,他则表演小灵所说的“神迹”,控制事物,分解一切,创造一切。但以他自己的话来说,可以说成:不在乎。
下一百个日升日落很漫长,比之前的几亿次都更长。
而这段时间,洛尔得到的,比任何时候都多。
最使他疑惑的,是他开始在乎别人的想法了,虽然不是很在乎,可实实在在是他最大的改变,并且,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第一百个日升日落后。
在这个赤红烈日从悬崖下坠之时,各色眼瞳看着这即将散去的余晖。
洛尔,小灵坐在悬崖边。
后者的手不自觉的移动了一下,正好碰到前者。
他们洒下的影子不知为何,都向内偏转了一点角度,引力的作用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当最后余晖也消散在峡谷间,由黑暗主宰了天空大地,这片广阔森林里会复杂化说话的就只有洛尔了。
他准备去找吼了。
这就是——心情好吗?纵然只是一点点感受。
“吼?”
原本,吼在听到召唤后瞬间就会出现。
几亿年,吼和洛尔游遍了这个宇宙,无论到了那一处,总是这样。
可这次,它没有出来。
直觉告诉他,出事了,而想到这,他大脑就分裂成了几千万个集合体思维,同时思考着几千万种可能性及方案,比如被攻击了,就考虑该如何解决对手。
洛尔抬起一只手,感知!
树根连接泥土,泥土连接星际物质直至全宇宙。
皮肤触碰到树皮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吼的位置,还有状态——濒死。
他只觉得有一根针,刺中了心,等他搞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是,他已经在吼的旁边了。
它不算很巨大的身体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让它看起来更渺小了。
在其背上有一道伤口,比很久前那一道更深更大。
洛尔可以听见它弱小的呼吸,这个树林安静的过头了。
这次,仿佛有万针,扎在了心的每一处。
这些年来,他原本一无所知,然后认识了吼,然后是彩,再然后是小灵。
在那混沌虚无中不知多久的时间,金色宫殿里的两百亿年,他都是一个毫无感情者,不知情绪,不表情,只知道做被要求做的。
可这在之后与“朋友”的相处,尤其是与吼,这种无知状态发生了转变,他会考虑他人了,会思考了,会做除了之前所做之事之外的事情了,从机械开始成为有血有肉的生命体。
可是只有一个问题,他是天生不知吗?
不过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有谁故意而为?虽说可能性小到可以忽略,但是任何可能都是存在的。
而这个世界上,至少大多可能表示——没有不开的门,钥匙的问题罢了。
洛尔的锁被一把钥匙打开了。
他好像理解了情绪。
眼角有什么?水,这好像叫泪水。
不管这些了,先给吼疗伤。
他开始注入生命之力,浓郁的生命气息,就连推积成山的尸体都可以全部死而转生。
可是这伤口竟没有愈合的迹象,血还在流,黑血!
死亡的气息!有谁在伤口注入了非常多的死亡之力,足以抵消洛尔注入的生命之力,拖到吼真正死亡之时,而被死亡之力杀死的生命8他可救不活啊!
全功率注入!“求求你别死!”洛尔喊道,生命之力的流失在他嘴角留下了几滴血液,可不是猩红的,黑夜里,看不清它的颜色。
他终于坚持不下去了,那怕是将生命本源和其他力量的转化全部注入其中,那怕放弃掉他亿万年的寿命,他也……
眼皮逐渐闭上,随着一声闷响,一个影子在黑暗中倒下了,一个生命跟随黑暗走了。
“别走——别走,求求、你。”
恒星的升起带来了光明,万物生长,可空气偏偏有死气。
洛尔醒来,吼就躺在他身边。
“吼,醒醒,醒醒!”
吼没有回答,他又一遍一遍地喊,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痛苦。
“啊!”
“啊!叫一下就毁了十个宇宙,这真的是同级别吗?老骗子。”
一不知过了多久,洛尔有力气站起来了。
手再一次抚摸着吼的脑袋,只不过这一次,吼不再是高高兴兴地舔舔他的手,再朝天吼上两声,回报他的只是安静。
洛尔被关了无数年的情绪全部转化成了痛苦,悲伤,他把脸埋了下去,抛开一切的留下了泪水。
他的情绪比风还快,吹过了这一片大地,被吹倒的生灵,无论曾经多么桀骜不驯,都低下了头,向着那位神兽王者的离去报以最崇高的敬意,吼是在破晓时分逝去的。
它是黑与白的孩子,所以死神在黑暗与光明之交夺去了它。
“洛尔。”
有人在呼唤他,肯定是小灵,也只有他,但是,洛尔听不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是无声的哭着。
小灵没有得到答复,走变成了跑,等她赶过来时,洛尔抱着吼还没有冰冷的尸体,没有哭声,只有泪。
小灵也呆住了,只觉得有一股酸意在鼻子处游荡,吼何尝不是他的朋友啊?虽比不上洛尔和它的亿年交情,但也算是感情深厚了。
而吼躺在地上,后背还有一道大的吓人的伤痕,洛尔不断的流泪,都指向了——吼已经……
但小灵还是忍住了,没有流泪,她很聪明。
无论是洛尔还是吼,实力都毋庸置疑,而能杀死吼的,肯定是一个绝世强者,附近没有第二具尸体,甚至都没有打斗的痕迹,说明着什么,说明着凶手还活着,并且逃走了。
如若他回来洛尔的状态不一定有胜算,她不能也这样,反而害了他们。
可她也不忍去劝慰洛尔,这只会令其痛上加痛。
“情感怎么样?嘻嘻嘻,很有趣吧?”一个莫名的声音问道。
洛尔没有回答,他听不到。
“要不要再多一具尸体啊?”
一把无形的利刃抵到了小灵的脖子上,她却看不见。
洛尔抬起一只手,毁灭之力尽数倾泻,正中刀后面的持有者,还把小灵给拉了过来。
“不准动她!”洛尔冷冷地道。
“嘻嘻嘻!她——已经死了。”
洛尔站起身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伸出手来要救小灵。
可他伸手一瞬间,小灵倒下了。
洛尔迅速抱住她,下意识的注入生命之力,却发现自己的力量不见了踪影。
“不,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一切都化作了梦幻泡影,只有他和黑暗虚无。
他痛苦地睁开眼睛,他终于感到了痛苦,却是如此之痛。
“铸星人洛尔,能站起来?”
这个声音好熟悉!
“小灵!”
洛尔完全看见时,小灵就在眼前,他跑上前去紧紧抱住她。
“你喜欢我吗?”她问道。
洛尔懵了,他没料到对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不,不,不知道。”
“哼。”小灵撅起小嘴。
“也许是,也许不是。”洛尔虽然有了感情,但并不是在之前和小灵相处的时候啊,可又不能说他不喜欢小灵,他会为她的离去而悲伤,流泪。
“对不起,我要离开你。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你是圣神,和他一样,要在末日中保护众生灵,听取全世界的祈祷,让它们知道公正之神的确存在,好吗。”小灵宛然一笑。
“好。你别走。”
“我一直都在。”
洛尔醒来。小灵已经不见了,只有他还有吼的尸体。
他也无能为力了,只有将吼埋葬,然后履行他刚许下的诺言。可他不打算将吼葬于地下,他不忍心最好的朋友永世被黑暗掩盖。
空间之力将吼压缩到只有一个拇指大小,变出一件布衣穿上,再将其放进去。
他准备离开了,但一件闪闪的东西晃住了他的眼睛,就在吼原尸体的位置。他走过去捡起来,是一个晶体。
不管你是谁,在哪,我会找到你,让你赎罪。
“咕咕。”
一只小鸟飞来,飞到了洛尔的右肩上。
“彩,怎么了。”
“咕——”彩张开嘴,尝试呕吐。
一只小龙飞了出来,就像缩小了的吼,半黑半白。
这至少给了洛尔一点安慰吧,他把小龙放在左肩上,道:“我要叫你沧。”
“吼!”
“我不再听你的了,我有自己的思维,我是一个普通的生命,不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怪物,我不是洛尔,我是辰天。”翠绿的眼睛看向天空,和恒星成一条直线。
真正的神不是比凡人会做更多的事,而是比凡人知道更应该做什么。
天上诸神会因我而恐惧,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将主宰自己的神与人,我已经望见,恐惧的种子发芽了。
这就是一个时钟,它在第一次宇宙大爆炸诞生,它的时间是一切的标准。
标准的两百亿年后,第二次宇宙大爆炸在上面创造了无数小时钟,并且往后也在不断新生,它们各自运转,互不干扰,但又必须依赖于最古老的那一个。
很少有谁会在意时间,它好像不是很重要。
生命半只脚踏入神级文明时就已突破寿命的极限,实现了永生,直至时钟自身的毁灭,它们不在乎时间。
更有甚者,超越了维度,它们的世界要么纯能化,要么寂灭法则,总之,没有时间。
剩下的世界之间,时间概念不同,但能肆意在之间游走的并不多。
不过,了解这些的人便会用标准时间来计时。
第一次宇宙大爆炸一千亿年后,在不知名之地摆放着来自各个世界的古代文物,以不同文明的语言书写着同一个传奇。
奇点创生后两百一十亿年,神级文明星空龙族接纳一陌生生命体成为其一员,并作为下任控星神龙。
奇点创生后两百五十五亿年,星空龙族毁于神级文明混战,最终星辰不明下落。
奇点创生后四百六十亿年,虚无界第一次入侵,侵占各宇宙,弑神之战开始。
弑神之战持续一千年后,创世神武,圣王乾坤枪现世,一人类得之,并阻止了战火的蔓延。
弑神之战结束一年后,不曾存在的神话,可匹敌神级文明的圣彩吞天鸟,天煞帝龙双双降世,血脉催生了十神族。
奇点创生后五百多亿年开始,一名为辰天的男子手持圣王乾坤枪创立十大独立宇宙,十个物种迅速发展壮大,自称十圣族。
星空七子以传说中圣神名号维护各世界和平。
法则神族最强锻造师倾尽本源之力,打造出了最终之刃——卡尔洛尔,至今下落不明。
奇点创生后九百亿年,第三次宇宙大爆炸发生,一蒙面人阻止了这场本会摧毁三百七十二个宇宙的毁灭性灾难,而其之后不明去向。
生死轮回界。
“辰天大人,你可真是个常客。”生死之神道。
“有没有人来接我?”辰天问道。
“三天前就到了。”
“师父。”接引处一女子喊到。
辰天走过去,传送法阵启动,将他们送回了活物呆的地方。
“结果怎么样?我还没看呢。”
“无受伤死亡,但是炸出来一个全新宇宙,异次元。你死了五十多亿年,那里都没有恒星,我们实在忍不下去了,就造了一批。然后诞生了十个弱的不行的种族,十元族,最奇迹的是,他们的成神率基本为零,并对异次元以外世界一无所知。”女子答道。
“虚无那边呢?”
“已经开始攻打异次元,死寂天渊也来了但有生命与创世法庭管着,估计也不敢有什么大动静。”
“这可不一定,创世四神族哪会管这些,谢谢你们了,五十亿年辛苦了,告诉他们可以休息了。”
“是。”女子鞠了一躬,然后告退了。
随空气消失,星空七子第五子——超新星,碧天羽。
辰天看了看天,太阳被云遮住,但不代表看不见。
“居然睡了五十亿年,沧,彩!”
话音刚落,一只白色飞龙,一只异彩小鸟闻声而落。
辰天咧嘴一笑,“去最近的战场。”
异次元。
战争之钟敲响时,没有谁觉得会有什么大不了,它们一如入侵者所认为的,自私,无知,狂妄,弱小。
直至战火燃尽了英雄的鲜血,燃到了凡人的身躯上,它们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愚昧,但最后,也只能任由自己的灭亡。
有人挺起长枪刺进恐怖生物的卑鄙之心;
有人蜷缩身体躲入残垣断壁的空隙之间;
有人只知对着苍穹祈祷;有人只知面对恐惧发抖。
但无论如何,它们分别擅长于两件事,乞求解脱,乞求慈悲。
最后,它们的祈祷迎来了神明。
十神族全员参战,十圣族向虚无盟友死寂天渊宣战。
元界,圣元龙族领地。
“族长大人,所有不可作战者已全部转移了,但是小少爷失踪了。”
一高大魁梧的男人,一听此言,手差点把手里的长剑柄捏碎。
“快去找,找到立刻送出去!”他命令道。
“是。”
御敌城墙外,大军压境,领头者一袭黑衣。
“云龙,虚无大人最后一次给你投降的机会,只要你交出族印和万元归宗之心,全族不杀。”
“放屁去吧!魔神。”
云龙剑尖一指,百万头巨龙腾天,直入敌军腹部。
锋利的剑刃动不得其龙鳞分毫,只有更强者的神技才可以在其身体留下痕迹,加上他们本来速度也是极快。
仅是一个眨眼,神力与龙焰的破坏痕迹吞噬了大片土地。
云龙看着眼前的战争,他知道此战必输无疑,但族印和万元归宗之心绝不能落入敌手。
于是几天前,他将其交给了他的儿子——云天伊,只希望会有一位好人找到他,教导他,只要他能和族人活下去,哪怕毁了整个元界,哪怕粉身碎骨也值了。
“小少爷,族长吩咐我来带你走。”
一个紫发紫瞳的可爱小孩子一副赌气的样子,道:“不,我要去帮忙。”
“小少爷,族长大人牺牲自己就是为了你和族人活下去,您是复族的最后希望,我必须带您走。”
说着,他抱起云天伊,向着一开始就准备好的逃生通道走去。
“云龙,你不如从前了。”
魔神举起手里的黑刃向着躺着地上的云龙又刺了一下。
云龙吐了口血,伤痛对他已无所谓了,任务,或者说使命已经完成了。
“哦诶!”天空有人喊道。
速度之快,魔神都还未反应过来,云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翠绿眼睛的拥有者。
“魔神?听起来很强啊,也就神皇啊!”辰天嘲讽道。
百万里内,时空尽碎。
那一瞬间,就算是魔神的至强之体也被重创,而辰天所做的,不过是呼吸和眨眼罢了。
那一刻,魔神体验到了绝望和超越死亡的恐惧,他第一时间动用了本源之力,这下虽然逃走了,但不休息个几千年是出不来了。
“嘿,还没死吧?”
“您可是圣神辰天大人?”云龙用颤抖的语气问道。
“求你找到我的孩子,帮帮他,求求你。”
“云天伊,对吧?”辰天读取了他的记忆。
“我尽力吧。”
“谢谢。”
云龙手腕中的珠子,碎了,圣元龙族龙珠即是生命和力量的源泉,这意味着,云命归黄沙。
辰天自从第三次宇宙大爆炸后,实力骤降,死而复生的奇迹力量已经随风逝去了,而且他知道十神族荣誉所在——战士必与土地共存亡。
而辰天也知道,当他离开元界,圣元龙族这个骄傲种族已经不复存在了。
去找云天伊吧。
骑士带着小孩子向着擎天凰族的领地前行,两族世代交好,所以时空之门就设在天凰界的随机某处。
四周一片荒凉,战火还未扫过此处。
擎天凰族城墙外,百头凤凰比任何大军都有用,它们要用烈焰和神力焚尽入侵者。
“门外何人?”守军问道。
“圣元龙族云龙族长大人近卫云峰携族长之子少族长云天伊前来寻求庇护。”
“证明身份。”
云峰抬起云天伊的小手,在他手上的,正是圣元龙族族印。
城门打开了,云翔一刻都没有停疑,立即进城。
“听说魔神失败了,真没用。”一相貌可憎的矮小男子停在半空,与城墙顶部在同一水平面。
在他说话时,一名女子轻轻一跃到了城墙之巅,擎天凰族族长,月千衣,她带着面纱,但从其完美的身材上也可以看出容貌来
“妖皇,滚出本座的地盘。”月千衣说道。
“凭你,圣元龙族已经全灭了,你想当下一个吗?投降条件已经给你说了,选一个吧。”
月千衣没有回答,手里神力开始狂暴。
“出兵!”妖皇一声令下,满天乌云涌动,冲了过去。
这边,守城的凤凰也急不可待了,五彩火焰燃到了每一根羽毛。
“所有人,不准动!”一声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声音威慑了月千衣和妖皇,只因它的来源太强了!
一座门凌空而成,辰天从中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有谁知道云天伊在哪吗?”
“找我?”云天伊一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猛然抬起头来。
“对,我来带你走的。”
“什么人如此放肆?”妖皇怒道。
“闭嘴,真烦。”辰天随口一句。
一道光直击妖皇,一点声响都没有,甚至都没撞击的声音。
大地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所有人吓到了,这可是天灵土啊!能比合金还硬。
妖皇,怕不是已经,成渣了吧?
辰天又打了个响指,满天乌云就像从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了。
在他们忙于吃惊时,辰天“走”到了云天伊面前。
“小家伙,走吧。”
他伸出手。
“去哪里?”
“安全的地方。”辰天答道。
“我爸爸呢?”
辰天犹豫了好久,这下再强的实力也没用了,结果都已经知道了。
长痛不如短痛,辰天回答道:“他去世了。”
“不可能,你骗我,爸爸那么厉害,不可能出事的!”
云天伊一下子冲了过去,一边哭一边“打”辰天。
后者也没有什么反应,就让他打着。
好久,云天伊双手没有了力气,就只是哭了。
“该走了。”
云翔拔出剑鞘里的利剑,指向辰天,道:“你不能带走小少爷。”
“我哪也不去。”云天伊跑到城墙内某个阴影处躲了起来,
“你觉得你保护的了他,还是说你拦得住我?”
云翔不说话了。
月千衣也下来了,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辰天。”
月千衣突然跪下:“参见圣神大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士兵,平民,包括云翔,全部半跪道:“参见圣神大人!”
十神族乃是由天煞帝龙和圣彩吞天神鸟的血脉之力引发的,而这两只神兽的主人便是当年无数次拯救世界的圣神辰天。
“现在可以带走了吧?”
云翔答道:“谨遵大人命令。”
然后,他化作了一道烟进入了远处云天伊别在腰间的族印中,而逃出来的其他族人也在其中,但这东西虽然可以保他们安全,却要付出永久沉睡的代价,只有机缘成熟时才能复苏,也就是说,云天伊是现在圣元龙族的最后种子了。
“小孩,你必须撤离到我的地盘里去。”
“他们叫你圣神,大人?”
“对,人们总喜欢给我加一些名号,好像救世主,英雄还不够似的。”
“我不会跟你走的。”
“也许有些事由不得你。”
辰天手一晃,便带着云天伊降落至异次元。
云天伊一见到周围情形变了,娇小的身体迈开腿跑离辰天。
后者却没有跟上去,“我又不是个做慈善的,为什么总要管着闲事?”
云天伊圣元龙族的血脉之力让他超越了平常物种,等到辰天在地平线上的影子也消失殆尽,他才慢了下来。
“你是谁呀?叫我走我就走?”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毛发竖起,好重的邪气。
“哎呀呀,这不是老龙族的小少爷吗?怎么沦落至此了呀?”
说话间,一团黑气降临至男孩面前,那团气似在沸腾,邪气不断外涌,让男孩感觉到了害怕。
“十二夜卫,拿下他。”
黑气好像下了一道命令,大地土石松动,十二只漆黑如墨的“人类”凝聚而成。
他们手执死亡钢刀,就要动手。
“邪帝,妖皇魔神都成那样了,你不知道吗?”
圣法,灭天!
强烈的白光刺到了云天伊的眼睛,
待其再次睁眼时,一双并不粗壮但却格外有力的臂膀抱住了他,
“记住了,我是你的圣神辰天。”一双翠绿之瞳看向他。
云天伊如鱼一般跳起,挣脱辰天的怀抱,道:“我告诉过你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还跟过来干什么?”
“现在我没有要你和我走呀,我不是跟着你吗?逻辑没错呀。”
“在跟过来就对你不客气啦。”云天伊很“不客气”道。
辰天就地坐下,看着云天伊在他眼里不见,“带小孩真难。”
云天伊已行至一巨大湖边,圆形的胡像一面镜子。
他靠着岸蹲了下来,在湖里看着自己。
现在大脑是一片乱,为什么总感觉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家伙。
水好像荡起了一点波浪。
那好像是一只巨型神兽,不,是魔兽。
云天伊本想后退,但却发现腿软了,魔兽天生克制神兽。
天爆。
又是辰天,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那么温柔了,一只手抓住了云天伊的右腿,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放我下来!”云天伊叫道。
“如你所愿。”辰天松开了手。
“噗通!”云天伊落入了水。
“该走了吧”?
休整一段时间后,辰天一把将男孩抱起,向着一片没有废墟,只有恒星高照的远方走去。
“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看着吧,神?我不是神,我是人,而这才是你们该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