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无双之名(41)

  “小心!”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沈落枫抬头,玊玦剑已来到近前。温情有了动作,柳清风也有了动作。然而二人即便动作再如何迅速,却也来不及为沈落枫挡开这一击。

  玊玦剑落下,却听一声闷响。柳清风与温情止步于前,愣愣看着薛斐胸前插着梦魂剑。

  方才电光火石之间,离得最近的蓝衣不知是否因为对危险十分敏感,她竟醒了过来。在柳清风与温情动作的同时,挥起一手。那手中握着剑鞘,虽不及剑刃那般锋利,却也阻止了玊玦剑的杀意。

  薛斐未想到蓝衣竟在这个时候醒来,心中一阵恼意,竟又一剑刺向蓝衣。

  沈落枫也恼了,薛斐一剑刺来不成功,竟向受伤的人出手。心中一阵激荡,也不管不顾,一剑刺入薛斐的心脏。

  薛斐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梦魂剑,缓缓抬起头来,瞪大双目看沈落枫,惊诧却又不甘,然而他却没了再次出手的力气,玊玦剑“锵”一声掉落在地。

  温情捂住双唇,阻止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她同样是惊讶的。

  柳清风的表情却是不一样的,对于沈落枫的举动他全然没有半分惊讶,只有尘埃落定的安然。

  可是此时的沈落枫却没有心思惊讶,他甚至来不及探究此间状况。蓝衣方才一挡用尽了全部力气,如今伤上加伤,竟是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沈落枫见状一手抵住其后心,为她输送内力。

  常寅见此情景,不禁大怒道:“沈落枫,你竟要救她吗?!你别忘自己的身份,你是沈家庄的二公子,怎能与此魔人同流合污!”

  未曾想,沈落枫根本不予理会,专心为蓝衣疗伤。

  柳清风道:“落枫,快将蓝衣带入屋内疗伤,这里有我。”

  沈落枫点头,抱起蓝衣便进了屋。

  常寅见状欲上前阻止,道:“沈落枫!”

  柳清风挡在身前。

  常寅怒道:“柳清风,你也要叛变吗?!”

  柳清风道:“我答应助你们对付蓝衣,我已做到。”

  常寅道:“你为何不拦他?”

  柳清风道:“落枫是我兄弟,无论他做怎样的决定,我必然与他站在同一阵线。”

  常寅怒意更甚,对柳清风冷冷道:“让开!”

  柳清风一动不动,道:“休想。”

  常寅冷哼一声,道:“自不量力。”其言语一出,只眨眼瞬间,便已来到柳清风面前,双掌齐挥,内劲震起柳清风颊边发丝飞舞。

  柳清风却只莞尔一笑,执扇那手一抖,折扇展开,对上常寅双掌。

  常寅面露冷意,心中暗道柳清风不自量力,不禁催动内力。

  柳清风被此一击节节后退,最终只得微微侧身,勉强站立。

  常寅越发瞧不起柳清风身手差,暗暗又加上一重内力,想以此彻底打败柳清风。

  若拼内力柳清风自然无法胜出,却见他忽地挥起一手,一掌打在折扇之上。只听“嘭”一声,折扇“粉身碎骨”。

  常寅面色一沉,旋身而起,经自跃上屋顶。

  方才众人见柳清风一掌将折扇打碎,本以为他因此必然会受伤,不想竟安然无恙立于原地,倒是常寅被这一掌逼得后退。却原来,方才一掌看上去打碎了折扇,实际上却也将常寅内力打散。

  常寅自不会甘心,只听他大喝一声,凌空跃起,双掌翻飞,又向柳清风袭来。

  柳清风虽已失去折扇,却还有一双手掌,正欲对上常寅双掌,忽见人影一闪,另一个人挡在他前面,接下常寅一掌。

  那人正是薛寒衣,他早已看见常寅那双逐渐变黑的掌心,此番柳清风若是对上,双掌必会中毒。

  常寅却笑了,得意道:“薛寒衣,你难道不记得我的习惯了吗?竟敢徒手接下这一掌。”

  薛寒衣不怒反笑,只听他说道:“多年未见,想不到你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常寅笑道:“你看看你的手心。”

  薛寒衣缓缓伸出手掌,手心白皙,竟未见任何黑气。

  常寅变色,皱眉道:“怎么可能!你竟没事?!”

  薛寒衣双目微眯,沉声道:“我自然没事,常寅,现在轮到我出招了。”

  常寅双目圆瞪,薛寒衣已来到面前。他竟动弹不得,只得愣愣看着薛寒衣。

  薛寒衣一掌拍向常寅,这一掌用了八成功力,竟是起了杀念。

  然而变化仅在一瞬之间,常寅原以为自己即将遇害于此。不想又一道身影闪过,人已后退数丈。常寅看着来人,重重舒了口气。

  薛寒衣一掌被人打回,但见他面色一变,竟丝毫不见恼意。

  来人站立薛寒衣对面,正冲他微笑。

  薛寒衣看着那个笑容,不觉松了紧蹙的眉头,只听他说:“你竟然来了。”

  来人笑道:“我自然要来。”

  薛寒衣道:“可你却不该来。”

  来人道:“然而我已经来了。”

  薛寒衣道:“你一来,必会阻止我;而我,却无法反驳你。”

  来人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何不欣然接受这个结局。”

  薛寒衣叹了口气,忽而怒道:“你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十八年的痛苦你让我如何释怀?!”

  来人道:“寒衣,你可还记得我们结拜时所说的话?”

  薛寒衣目光一闪,眼中闪过动容,道:“自然记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忘初心,生死与共。”

  来人微笑点头,却不再言语。

  薛寒衣侧过头去,不再看常寅几人,冷道:“今日尚且放过你们,走吧!”

  众人一阵惊讶,似有所不甘。逃过一劫的几人相视一眼,不禁暗喜。

  司徒景天冲来人拱手道:“多谢。”

  来人说:“你们不用感谢我,我如此并非认同你们当年所作所为,不过是不愿寒衣在仇恨的深渊里无法自拔。这一次尚算是看在当年的情谊上,你们走吧。”

  几人如劫后重生,自然不再横生枝节,悄无声息带人撤离。

  顾群飞欲追,被薛寒衣喝住。

  顾群飞不甘心道:“阁主,你就这么放走他们?十八年的仇恨莫非因为一句话就算了吗?”

  薛寒衣不语,他自无法就此释怀,然而薛家男儿却是无论如何都要遵守承诺的。当年亲口答应沈怀玉不在他面前杀人,如今他的出现自然不是巧合,他自也不能失信于人。

  顾群飞却不知其中纠葛,一跺脚,怒道:“你既不愿杀他们,不代表我也愿意放过他们!你既不动手,便让我去杀了他们!”言毕,纵身而去。

  “好小子,有种!我且助你一臂之力。”只闻陶老板一言,再看他方向时,便只听到爽朗笑声留在空气之中。

  “群飞!”烈火自是不放心顾群飞,纵身追去。

  “阁主,我去看看他们。”见烈火追顾群飞,云烟也追了过去。

  顾參叹道:“我本以为这江湖早已是物欲横流的江湖,却想不到还有人信守承诺。沈怀玉果然名不虚传,沈家庄能屹立江湖百年也非是一桩奇事。”

  来者正是沈怀玉,沈家庄前任庄主,十八年前宣布退隐江湖,正是沈落枫的父亲。

  薛寒衣此时的心情却是十分复杂的,原本老友相见应当高兴,本应爽朗一笑,再连喝几天好酒。但是,沈怀玉方才却救了他的仇人。酝酿许久的复仇因此打断,薛寒衣不知自己究竟应该继续拿他当朋友,若无其事地与他叙旧。还是应该拔剑相向,不满他多管闲事。

  薛寒衣应当如何?他自然知道,他也自然会随自己心意而为之,所以他才会放走司徒景天几人。因为沈怀玉是他的兄弟,是他的生死之交,也是在众叛亲离时唯一仍将他当做兄弟的人。即便没有救命之恩,他依旧拿他当知己,拿他当兄弟。

  既然是知己、是兄弟,自然没有拔剑相向的道理。

  沈落枫与沈怀玉十分像,尤其是眉宇间的温和,一颦一笑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柳清风没见过沈怀玉,却也知道他是谁,自然上前行礼。沈怀玉却知道他是谁,自是客客气气。

  倒是温情显得有些焦急,道:“我说你们就先不要客套了,难道你们忘了屋里还有人受着伤,莫非你们竟不想先救人?”

  温情所指受伤之人,自然是蓝衣。

  沈落枫将蓝衣抱入屋内,刚放她躺下,便自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方才电光火石之间,心中一动,竟是怒意翻腾,后又忧心蓝衣伤势,便受了内伤,如今他二人皆受伤,即便如此,沈落枫却是要救蓝衣的。

  将蓝衣扶起盘腿坐好,一只手却无力地搭上他的手腕。

  沈落枫垂头,蓝衣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面色苍白,正看着他,只见她冲他摇头,眼中满是疲惫神色。

  沈落枫道:“你伤得很重,若不疗伤,恐怕会损了你这一身功力。”

  蓝衣虚弱道:“我自不会有事,你勿要如此。”

  沈落枫却坚持,迅速封住蓝衣穴道。

  蓝衣动弹不得,口不能言,只得接受沈落枫输送而来源源不断的内力。

  沈落枫内力运行一个小周天,蓝衣的伤势有了起色。心中一喜,沈落枫正欲进行第二轮疗伤。

  不想,蓝衣不知何时已冲破穴道,竟反手向他袭来。

  沈落枫因心绪不安而受伤,又为蓝衣输送内力疗伤,身体早已有些虚弱。如此一击,他竟无力还手,任由蓝衣封住他的穴道。

  蓝衣一袭来得十分突然,她心知沈落枫不会设防,出手并不重。但自沈落枫口中却还是溢出鲜血来,蓝衣一手抓住他胸前衣襟,以防他向后倒下,一边将他慢慢放倒。

  沈落枫依旧清醒,双目看向蓝衣,焦急道:“蓝衣,休要胡闹!你的伤势很严重!”

  蓝衣站立床前,垂头看他,说道:“我说过不会有事,你若执意如此,非但救不了我,反倒赔上你一身内力,划不来。”

  沈落枫柔和的面容有了变化,竟换上了一丝焦虑与不满。

  蓝衣道:“你不必尝试冲破穴道,此种点穴之法依靠自己,绝不能解开。沈落枫,你已救我许多次,你的内力虽纯正,却也不能任你随意丢弃的。你在此休息片刻,不久便会有人来救你。”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沈落枫自不愿蓝衣就此离去,也知自己的确无法冲破穴道,只好妥协,口中却道:“蓝衣,方才相斗,为何故意受伤?”

  蓝衣止步,微微侧目,以余光看他道:“技不如人,何来故意为之。”

  沈落枫道:“我记得第一次在山林见到你时,你为了杀几大匪首,也是故意往剑尖上撞。当时我既惊讶又懊恼,如何都想不明白怎会有人用这种不要命的方式对敌,竟为了杀人不顾自己生死。不过,如今我终于明白了。”

  蓝衣道:“连我都不明白。”

  沈落枫道:“我记得年幼时,爹曾经说过,江湖上什么人都有,但是最可怕的不是武艺高强之人,而是毫无畏惧之人。人总有顾虑,倘若有人将生死置之度外,这种人便没有弱点,因此这种人才是江湖上最可怕的人。”

  蓝衣道:“你想说我便是这种人?”

  沈落枫却说:“你并不怕死,因为你一心求死。”

  蓝衣双目微眯,露出一分危险颜色。

  沈落枫无法转头,自然看不到蓝衣的变化,故而继续说道:“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清楚与江湖的联系,一个人倘若与外界没有联系,活着便也没有任何意思。”

  蓝衣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紧紧握住,手背上青筋暴起。

  沈落枫毫无察觉,继续说道:“可是你的心里却又十分矛盾,因为你并不想死在自己手里。你知道在他们的复仇计划完成以前,他们是不允许你死的。”

  蓝衣道:“不,我并非复仇者。我本不认识他们。”

  沈落枫道:“你下山所为何事?”

  蓝衣道:“师傅命我将追魂令交给魔教后人。”

  沈落枫道:“他可有告诉你如何找到魔教后人?”

  蓝衣道:“没有。”

  沈落枫道:“你可曾想过,为何你的师傅不告诉你如何找到魔教后人?却又偏偏让你下山来寻找?”

  蓝衣道:“不,绝不可能是你想的那样!”

  沈落枫道:“因为你的身份十分神秘,没人知道你是谁,而且你的武功很高。可这是我最初的想法,但事情恐怕恰恰相反,因为他们需要造一个这样的局,所以才会出现这样一个人。”

  蓝衣道:“师傅从未强迫我下山,倘若我真是其中一环,若我不下山,他们的计划岂非无法实施?”

  沈落枫道:“因为他肯定你一定会因此下山,他了解你。你自小孤独,而他不仅仅只是你传道授业的恩师,你对他有一种对待父亲的情感,所以你必然会完成他的心愿。”

  蓝衣的语气冷了几分,说道:“既是如此,你又何必救我,为何不随了我的心愿?”

  沈落枫苦笑道:“你可知我为何要称呼你蓝衣?”

  蓝衣道:“每个人都有一个代号。”

  沈落枫道:“不光如此,我本欲为你取一个意义深刻的名字,希望每一次你听到他人唤你名字的时候,都能记住自己与这个江湖是有关联的。转念一想,取一个意义深刻的名,倒不如取一个记忆深刻的名。”

  蓝衣疑惑道:“因我惯着蓝衣,因此唤我蓝衣?”

  沈落枫道:“是。”

  蓝衣道:“沈落枫,多谢你。可是……”

  沈落枫似未听见蓝衣言语,继续说道:“我本以为能慢慢查明你的身世,你也会因此打消那个念头。我不强求你留下,但你可知那日自天山救下你时,我是怎样的心情吗?”

  蓝衣不语,缓缓将目光转向沈落枫,却见原本经常带着笑意的双眼,此刻被染上红色。

  沈落枫目不斜视,盯着床幔,继续说下去:“在天山为你疗伤时,也是这般光景。那时你身上大伤小伤几乎布满了你的身体,尤其是后背那条几乎贯穿整个背部的狰狞伤口。我感觉那时候自己的心竟都揪在了一起,为你疗伤也变得战战兢兢,我甚至从不知自己竟也有如此狼狈的模样。”

  蓝衣不知何故,竟也红了眼眶。

  沈落枫又道:“我当时的念头除了要尽快医好你,就是对于自己竟将你独自留在危险境地之中的愧疚。”

  蓝衣深吸口气,道:“不要再说了。”

  沈落枫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说道:“让我说完,因为我知道,你又要离开。蓝衣,上穷碧落下黄泉,沧海桑田志不渝。”

  蓝衣红着双眼看沈落枫,沈落枫也在看她,二人对视,一时无言。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二人立即掩了情绪,柳清风走在最前面为长辈开门。见二人一站一躺,却是反了过来,不禁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沈落枫微微笑道:“方才为蓝衣疗伤被拒绝了。”

  柳清风爽朗一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道:“想不到落枫你竟也有被拒绝的一天,这实在是件有趣的事情。”

  沈落枫无奈地笑笑,说道:“更有趣的是,我竟还被点了穴道。”

  柳清风却是一愣,目光有意无意地自沈落枫与蓝衣二人之间徘徊一圈,又是放声大笑,这一出却笑得弯了腰。

  沈落枫越发无奈,明白柳清风性子,便也任由他笑。

  却未想到柳清风竟很快便恢复正常,只听他对沈落枫道:“沈前辈来了。”

  沈落枫面露喜色,道:“爹?”

  沈怀玉笑道:“一阵不见,落枫竟有了对手。”语中满是调侃之意。

  沈落枫面不改色道:“那是自然,孩儿功夫虽也能勉强打败几个高手,却非天下第一,遇对手是自然。”

  沈怀玉朗笑,来到床前,双指疾点数下,沈落枫便能自如行动。

  甫一自由,便立即自床榻跃起,来到沈怀玉面前,行礼道:“父亲。”

  沈怀玉笑着点头,对沈落枫道:“落枫,来见过薛叔叔与顾伯伯。”

  沈落枫来到薛寒衣与顾參面前,拱手道:“薛叔叔,顾伯伯。”

  顾參赞许一笑,不禁点头道:“江湖传言你不仅外表俊朗,武艺高强,更是为人和善谦逊。我本不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倒与你父亲一样了。”

  沈落枫道:“顾伯伯谬赞。”

  薛寒衣却道:“我看比起怀玉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參笑道:“此话怎讲?”

  薛寒衣道:“少了一分固执与一板一眼。”

  顾參闻言,朗声大笑,不禁道:“你们这二人啊,实在有趣。”

  沈怀玉微笑不语,伸手过去为沈落枫号脉。只见他面色一愣,抬眸看看沈落枫,又看看蓝衣,竟露出一个笑容来。

  顾參见沈怀玉模样,甚是感兴趣,不禁问道:“看你的样子,莫非落枫的伤不治便愈?”

  沈怀玉道:“正相反,落枫他受了内伤,不过并不严重,调息片刻便好。”

  顾參道:“你这父亲当真奇怪,儿子受内伤反倒笑了。”

  沈怀玉笑道:“顾兄有所不知,落枫这伤受的并非是因动武而致。”

  薛寒衣闻言,也笑了。

  “喔?”顾參奇怪一瞬,随机明白过来,不禁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温情奇怪看着三人发笑,不禁好奇道:“既不是受伤所致,那是因何而伤?”

  柳清风连连摇头,无奈道:“既非外力伤害,便是内在波澜。”

  温情闻言不禁发愣,心中暗道:“内在波澜?莫非是因情绪波动而造成的内伤?情绪有波动,自然是心中在意。方才屋内只有沈落枫与蓝衣二人,那内心波动便与蓝衣有关了。”

  于是看看沈落枫,又看看蓝衣。这一看才发现二人眼眶竟都微微发红,想是进来前发生了什么,不禁笑道:“原来如此,竟是我反应迟钝了。沈大哥,恭喜恭喜。”

  沈落枫无奈道:“怎地就恭喜起我来了。”

  温情偷偷瞄一眼蓝衣,捂嘴偷笑。

  沈落枫只觉无奈,正要向父亲介绍,却见沈怀玉笑着对蓝衣说:“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更想不到你竟是落枫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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