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仰望晋祠


去太原,如得空闲,晋祠是必须去瞻仰的。初夏,到太原,走进晋祠,走进这座集儒、释、道文化内涵,融山光水色盛景,汇文物古迹大观的古建园林群。

晋祠依悬翁山而建,从山脚一直往上延伸到半山之腰,参天古木中林立着百余座殿、堂、楼、阁、亭、台、桥、榭。绿水碧波绕回廊而鸣奏,红墙黄瓦随树影而闪烁,悠久的历史文物与优美的自然风景,浑然一体。难怪近代著名学者刘大鹏曰:三晋之胜,以晋阳为最,而晋阳之胜,全在晋祠。

西周时,年幼的成王姬诵即位,一日与其弟姬虞在院中玩耍,随手拾起一片落地的桐叶,剪成玉圭形,说:“把这个圭给你,封你为唐国诸侯。”天子无戏言,于是其弟长大后便来到当时的唐国,即现在的山西作了诸侯。《史记》称此为“剪桐封弟”。姬虞后来兴修水利,唐国人民安居乐业。后其子继位,因境内有晋水,便改唐国为晋国。人们缅怀姬虞的功绩,便在这悬瓮山下修一所祠堂来祀奉他,后人称为晋祠。

在园内信步,建筑的美与雕塑的美融入了自然的美之中,二者融合得和谐而雅致。

我驻足在晋祠戏台“水镜台”前,眼光一下子被明间檐柱上的对联所吸引:水秀山明,无墨无笔图画,鸟语花笑,有声有色文章。这寥寥二十字,竟描绘出了一幅晋祠胜境。

水镜台是现存较大的明清戏台,三面开敞。戏台分前后两部,后台为明代建造,前台是清代补建。后台台身四角立柱,有两面围廊与前台连成一体。前后台之间设上下场门,中以木板隔开,上悬“水镜台”横匾。“水镜”二字,源于《前汉书·韩安国传》:“清水明镜,不可以形逃。意为忠奸是非,在清水明镜中昭然若揭,显现原形,故曰“水镜”。这匾上出自乾隆年间翰林杨二酉之手,据说此人为官清廉,不畏豪强,人称“倔强人似铁”,知其人便对此匾愈发欣赏。

在晋祠景区中轴线上的金人台西,有座造型优美,结构壮丽的牌坊,名为对越坊,建于明代万历四年,在中国古代,坊的作用是旧时用来宣传封建礼教所谓“忠义节孝”的,俗称牌楼。此匾由明代书法家高应元所题,笔力遒劲,气势磅礴,宛如游龙。这“对越”二字来自《诗经》,在《诗经·周颂·清庙》中有“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之句,意在铭记先人功德。“对”,意为报答;“越”,意为宣扬。“对越”即“报答宣扬祖先恩德”。

晋祠规模宏大,古迹繁多,依山傍水,树木苍翠,风光旖旎,水泽清澈丰沛,祠内的周柏、难老泉、宋塑侍女又被誉为“晋祠三绝”。

水边殿外的松、柏、槐、柳,无不显出沧桑几经的风骨,总有一种缅古思昔的肃然之情。

周柏唐槐,二者都是晋祠千年古木的代表。周柏是周代种植的柏树,至今都还茂盛葱郁,位于圣母殿北侧,原先本有两株,名为齐年古柏,如今只剩这树干劲直、树皮皴裂的这一株了。顶上挑着几根青青的疏枝,偃卧在石阶旁。这位生活了3000多年的老人,大约是站累了,便想躺下休息。

唐槐是唐代时种植的槐树,位于水镜台前,是最繁茂的一株。老干粗大,虬枝盘曲,一簇簇柔条,绿叶如盖,微风拂动,一派鹤发童颜的仙人风度。

但见这里一泓深潭,那里一条小渠,路边有溪,石间细流脉脉,如线如缕。这么多的水,又不知是从哪里冒出的,却找不到一处泉眼,原来不是藏在殿下,就是隐于亭后,这些水都来自“难老泉”。

泉上有亭,俯首是汩汩难老泉,抬头便是亭上《难老》匾,行书蓝底金字,上款题“丁未菊月东堰王元朗重立”,下款题“真山书”。王元朗是雍正时期一位太原县县丞,真山是清代著名学者傅山在寿阳五峰山出家后的道号,这“难老”二字据考证是源于《诗经·鲁颂》的“在泮饮酒,永锡难老”。意为长生不老。

难老泉在《难老》匾下不老,《难老》匾在难老泉上高悬,而立匾的太原县丞和书匾的傅山也永远不会被遗忘。这里是晋水的源头,流水从龙头涌出,经年不息。就是这方水,哺育着古晋阳的百姓,滋润着这里的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

渠、潭、井,织成了一条条的大飘带,穿亭绕榭。当年李白至此,曾赞叹道:“晋祠流水如碧玉,百尺清潭泻翠娥。”

晋祠最著名的建筑为圣母殿,创建于宋代天圣年间(1023—1032年)。圣母传为叔虞之母邑姜。圣母殿原名“女郎祠”,殿堂宽大疏朗,却无一根柱子,原来屋架全靠墙外回廊上的木柱支撑。廊柱略向内倾,四角高挑,形成飞檐。屋顶黄绿琉璃瓦相扣,远看飞阁流丹,气势雄伟。

殿堂内宋代泥塑的圣母及四十二尊侍女,是我国现存宋塑中的珍品。是侍女像,人物形体丰满俊俏,面貌清秀圆润,眼神专注,姿态各异,衣纹流畅,栩栩如生,其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带给人以无尽的遐想。

殿前柱上的木雕盘龙。这是我国现存最早的盘龙殿柱,雕于宋元二年(1087年)。八条龙各抱一根大柱,怒目利爪,周身风从云生,一派生气,距今虽近千年,鳞甲须髯,仍然像要飞动,不能不叫人叹服木质的优良与工艺的精巧。

殿前的鱼沼飞梁是一个方形的荷花鱼沼,却在沼上架了一个十字形的飞梁,下由三十四根八角形的石柱支撑,桥面东西宽阔,南北翼如。桥边栏杆、望柱都形制奇特,人行桥上,随意左右,如泛舟水面,再加上鱼跃清波,荷红映日,真乐而忘归。这种突破一字桥形的十字飞梁,在我国现存的古建筑中是仅有的一例。

这晋祠从周唐叔虞到任立国后自然又演过许多典故。当年李世民就从这里起兵反隋,得了天下。宋太宗赵光义,曾于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在这里消灭了北汉政权,从而结束了中国历史上五代十国的分裂局面。一九五九年陈毅元帅游晋祠时兴叹道:“周柏唐槐宋献殿,金元明清题咏遍。世民立碑颂统一,光义于此灭北汉。”

历代文人墨客都看中了这个好地方,至今山径石壁,廊前石碑上,还留着不少名人题咏。有些词工句丽,书法精湛,更为湖光山色平添了许多风韵。

仰望晋祠,晋祠就是这样,以她优美的身躯来护着这些珍贵的历史文化。她,真不愧为我国锦绣河山中一颗璀璨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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