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丢失的鱼

       

图片发自简书App

        车停在破败的待拆迁老城区时,我一时有些恍惚,从曲曲折折的小巷里一路驶过来,偶尔看到些店铺还冒着热气,自行车三三两两地停在路边,斑驳的墙壁上沾满了不知名的广告。

        妈妈说让我取点东西,看她的神色仿佛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正打开车门要下车,一团灰溜溜的东西突然打开后车门挤了进来,我还没来得及惊呼,就听到后面有一个声音在怯怯地说:救救我。

        我从车镜里看到了她的样子,蓬乱不堪的马尾软塌塌在贴在头皮上,灰色的毛衣已经气球了,仿佛一团破布裹在身上。她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脸。

        我正打算回过头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前面冲过来几个高高壮壮,神色焦急的男人,她这时仿佛发出一阵悲鸣: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我一看情形不对,许是拐卖妇女的人,情急之下把自己的羊毛披肩扯下来覆到后座上,她蹲得很低,又比较瘦小,所以基本看不出异样。他们三个人四处环顾,很快来到车前,其中一个带着刻意的笑容:"美女,请问您刚才看到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穿着灰色毛衣的姑娘么,她脑子有些不正常,我们怕她出来伤人。"说着指指自己的脑袋。

        我心想你脑子才不正常昵,但眼下的情势只能以智取胜,我假装思索,突然拍拍脑袋:"哦,对,刚才我的车刚停下来时是有一个姑娘从这边跑过来,一溜烟似的跑进那边的巷子了。"

        他们三个人走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打量了我的车,似乎没发现什么,很快又朝那边的巷子跑过去了,我心想今天的东西取不了了,很快把车开出了巷子,顺便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妈,今天我这边临时发生了点事情,那东西只能下次抽时间给您取了。"

        妈妈在电话一端似乎有些抱怨:"整天就忙得不见踪影,赶紧回家来看看我和子谦啊,昨天他还念叨着姐姐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妈,我回头打给您"

        挂了电话,我回过头去看她,她还是缩在我的披肩下。

        "安全了,你出来吧" 我把车子停在可以停车的路边,示意她探出头来。

        她小心翼翼地从披肩里探出头来,左看右看,终于坐到后车座上。

        我看清她的脸,圆圆的小脸,下巴尖尖的,一双杏眼布满了血丝,面色蜡黄,看来很久没吃过饱饭,脸颊侧有些微微发青,露出来的手臂上也有些青青紫紫的伤疤。

        "刚才那些人为什么抓你"

        她摇摇头,不想说。

        我为了撬开她的口,故作凶狠地说:"不说,你就下车吧"

        她的嘴唇微微动着,眼泪哗哗地落下来,轻轻地抽泣着:"他们是个传销组织"

        我一听到传销,再看看她的样子,突然心疼起来,不知道还有多少像她这样的人在受折磨:"你知道那个传销窝点的地方吧"

        她摇摇头:"我们进去的时候都是被蒙着眼睛的,之后就没走出来过,我跑了一次,可跑出来就迷路了,那次差点被打死。"

        "那离我上车的地方远不远?"

        她可能太紧张了,脑子也不太清楚了,好半天才说:"我沿着那个巷子跑了大概20分钟到你的车前"

        我马上打电话给110反映了情况,心里只祈求警方能尽快把人抓到。

        你叫什么名字?

        柴烟

        你现在怎么办,如果缺钱的话我给你钱你回家吧。

        她一听到回家,眼睛里的凄惶仿佛要溢出来:"不要,我没有家,我是个孤儿"

      "那你现在怎么办?"我心想这姑娘不会要赖上我吧。

        果然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你能不能收留我几晚"

        我皱皱眉头,虽然帮助她脱离魔掌确实是应该做的,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照料她的生活,而且我和肖涵住在一起,带个年轻的女孩回家总归不方便。

        想起刚刚挂断电话的母亲,家里我的房间一直是空缺的,母亲在家也没什么事,照料几天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我开车回了母亲家,母亲看到我回来自然很高兴,打算好好张罗一番,她看到我身后的柴烟,微微愣了神,便把我拉到一旁问:这是谁家的姑娘啊?

        我安抚母亲先让她洗个热水澡,找些我留在家里的衣服给她穿,具体的情况之后给她说。柴烟换了衣服,洗了澡,精神好了很多,挺清秀的一个姑娘。她慢慢向我们说起了她逃出来的那个地方:

        去年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说她最近赚了大钱,是搞什么连锁销售,开了好几家店面已经忙不过来了,想让我过去帮忙,说是到时候我4她6,再也不用在餐厅打工了,我心想小雨和我一直关系很好,应该不会骗我,于是就跑到迁城来找她。

        可是等我按照她给的地址走到那里的时候我就觉得情况不对,那个地方在一个很破旧的城区,楼道上黑漆漆一片,上去之后看到小雨和几个男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床铺上揉成一团,卫生间的门都关不上,我问小雨: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她这时笑吟吟地拉着我:做生意怎么可能不吃苦,吃得苦中苦,方做人上人。说着递给我一杯水,再次醒来后我就到另外一个地方了。

        那里有八九个人吧,那种连在一起的床板,男男女女睡一排,床上的被子都能闻出霉味,生活用品也堆成一堆,像个垃圾堆一样,午饭的时候一个男人端来一个大红盆,他们塞给我一个碗,我看到里面是白菜汤,几乎没几片菜叶子,大家谁也不说话,默默地盛饭吃,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可是那个地方四处都有人把守,我根本逃不出去,晚上的时候来了一个叫胡哥的人说是给大家进行思想教育。

        大家一听到胡哥要来演讲,竟然特别兴奋。那个胡哥唾沫星乱飞:我们现在吃苦就是为了以后赚大钱,你想想,我们现在投入了资本,再过两年我们就有几百万的收入,再吃两年白菜,我们就可以吃鲍鱼了。他们都被洗脑了,听得津津有味。

      我打断了她:那你之后跑过一次

        她点点头,似乎那是很痛苦的过往:那天晚上我趁大家都睡着了,就偷偷溜出去了

        门口没人看守吗

        没有,因为大多数人之后已经被洗脑了,他们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想法,所以他们就放松了警惕。

        "我跑出来没多久,就在巷子里迷路了,看到身后就灯光,我的腿就软了,被他们抓到之后,他们把我关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之后我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周才能走动,听说是有人半夜起来发现我不见了就告诉负责人了。第二次跑出来,你救了我,她抬起头感激地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她很勇敢,冒着被抓回去的风险,还是要离开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于是我拍拍她的背说:一切都过去了。

        一向善良的母亲此刻都眼泪汪汪了:好孩子,你受苦了,我去给你再盛点饭

        我想起肖涵的公司有个打扫卫生的阿姨辞职了,便动了给她一个工作的念头: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先找份工作,不过你们能不能多收留我几天?

        我这里有一份打扫办公室的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柴烟很感激地看着我:等我拿了工资就搬出去。

        母亲端着饭过来,拉着她的手说:反正家里还有地方住,你就放心住着吧。

      这时肖涵给我打电话,我顺便接了起来

      子君,你怎么还没回家啊

      我在我妈这里,今天发生了点事情,回来我给你讲

      那我也顺便过来吧,反正我们也快结婚了,正好来看看岳母大人。

        那你记得带点我妈爱吃桃花酥

      肖涵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妈妈对这个准女婿一向满意,笑吟吟地迎进门。这时柴烟从厨房走出来时,两人的视线交织到一起,空气里有些异样的神色,肖涵楞了楞神,仿佛定在了那里,半天会终于有了反应:这位是?而柴烟避开他的目光,坐在了椅子上。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妈妈就拉着肖涵絮絮叨叨起来,而柴烟低头扒饭,仿佛有些紧张。

        吃完晚饭后,我问起肖涵公司那个阿姨的事,他一听我要给柴烟介绍工作,有些讶异,但很快又说:没问题。

        柴烟的事告一段落,她暂时住在母亲家,母亲托我帮她取的东西也被我抛在脑后了。周日的时候我去看子谦,他正在备战高考,看着瘦了很多,见了我就一把抱住开始撒娇:姐,我想死你了。

        作为我小八岁的亲弟弟,我自然对他呵护有加,带他去餐厅吃饭,他便说起了柴烟:"姐,那个女人来历不明,你们怎么能把她一直留在家啊,反正我总感觉她不是个好人。"

        我看到子谦的模样,再想想母亲,许是母亲对柴烟照顾有加,这小子吃醋了,便拍拍他的脑袋:"你好好学习,别管大人的事"

        他抬起头来:"我是个大人了,姐,上周末我还看到姐夫送她回家了,姐夫在家门口不远处停下车连家门都没进又急匆匆地走了,你觉得这合适么,姐,你可千万别引狼入室啊。"

        我嘴上说着让子谦别乱想,心里却开始犯嘀咕,突然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异样,心里开始隐隐不安。

        这天下班早,我顺便开车去了肖涵的公司,想要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刚在停车场的时候便看到肖涵那辆黑色的路虎车上人影交缠,我不敢相信,下了车便一直往前走,这个时候我终于看到了抱在一起亲吻的两人,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柴烟,果然人靠衣装,她比初见漂亮许多,此刻正紧紧地拥着肖涵,而我的未婚夫此刻看着也十分享受。

        我的指甲深深地剜进包里,都不觉得疼,固有的修养让我无法上前去把这对狗男女揪出来大吵大闹,我转过身轻轻地走回去。回到了车里,精神恍惚地发动了引擎,我开车回了母亲家。


        母亲一个人在家待着,自从父亲走后,她总是一个人在家待着,别人都出去跳跳舞,练练太极,可她一直忙前忙后地照料那些花花草草,她总是孤独。客厅里没人,花圃里也没人,可能在房间,我大步走向了母亲的卧室,隐隐听到了女人的抽泣声。

        她在哭

        看到我推门进来,她很快把一个东西塞进了抽屉,很慌乱的样子,眼睛红红的。

        妈,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和我出卧室。

        我猜想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但又不能直接问

      怎么了妈,哭什么啊?

      想你爸了

      想起刚才她匆匆塞进抽屉的照片,我也不再多加怀疑。

        你就多出去走走吧,我改天给您报个京剧班,你去学吧,不是一直嚷嚷着想学。

      我叮嘱了母亲一堆,她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便回头问我:你今天怎么跑过来了?

        母亲此刻终于发现了我的异样,她轻轻地问:是不是和肖涵吵架了?不是我说你,子君,你是个女孩子,总是那么强势,小肖我是见过的,他脾气可真好,你都要结婚的人了,以后还是要少使点性子,不然妈担心你结婚以后吃亏

        我本来心情就遭到了极点,自己的亲妈还回过头来数落我,一时委屈到了极点,心里那点高傲绝对不允许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母亲了。

        这时肖涵的电话正好打进来,母亲一看就小声叮嘱我说:别使脾气了,人家都主动找你了

        我接了电话,他一如既往地绅士:子君,你又回妈家了吗?

        我此刻一点也不想和这个男人说话,但还是硬着头皮答道:嗯

        那我过来接你吧,顺便捎带柴烟回家。

      柴烟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些未散去的红晕,而肖涵仍旧绅士地无可挑剔。

        许是我此刻的眼神过于锐利,柴烟很快低下了头,而肖涵终究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他笑吟吟地看着我:今天要不大家一起出去吃吧,我请客。

        我看母亲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双眼睛倒是望着柴烟出神。

        餐桌上四个人各怀鬼胎,食之无味。我和肖涵回了家之后,我再也没法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

        我决定摊牌

        我冷冷地说:我今天看到你们了

      肖涵一向精致的伪装被我猝不及防地撕开,他此刻终于微微慌乱,但还在负隅顽抗,那个时候我终于得了些安慰,我好怕他气定神闲地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子君,你说什么,看到我和柴烟吗,我送她回家了,你也知道。

        我去停车场了

      他终于沉默了。

        我此刻突然很难过,我以为我们会结婚,然后生儿育女,可能我们不起最爱的一对,但绝对是最合适的一对。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在这不开灯的房间里突然觉得自己失明了。

      " 她是我的初恋,可是我后来把她弄丢了,她这些年过得那么苦。"肖涵一向冷静自持的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

      "可是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再见,我却有了你。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我们今天晚上已经说好了,以后就当不认识吧,子君,她是个好女孩,你不要恨她,要怪就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初我之所以决定和你结婚,是因为你有点像她。对不起,对不起、"

        肖涵的话把我彻底打入地狱,我决定要共度一生的男人竟然只是把我当成替代品,冲出家门后我想到了那个住在我房间的女人,一时怒不可遏。

        夜深了,母亲房间的灯没关,我房间的灯也没关。我拿出钥匙打开门,直直地朝柴烟的房间走去。

        母亲大概听到了声音,从自己的房间跑出来:子君,这大半夜地你怎么了

        我没应母亲,大声地敲着柴烟的门:出来。柴烟打开门眼睛里的愧疚和不安让人心疼,但在我眼里就只是掩饰,我伸手给了她一耳光,柴烟没反抗,母亲却冲了上来:子君,你干什么?好好的为什么打人?

        你问她,我冷冷地盯着柴烟

      我,阿姨对不起,是我的错,子君姐,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又给了她一巴掌。母亲急了她拉着我,声音里带着哭腔:子君

        她勾引肖涵,妈,她勾引肖涵

        母亲听到我的喊声,一时间楞在那里,眼泪却刷刷地流下来。

        她嘴里喃喃地念着:造孽啊,都是我的错。

        我一向脾气火爆,准备再次动手时,母亲却替她挡了,我一时间也楞在那里:妈,你干什么,为什么向着她?

        因为她是你妹妹

        那个时候时间仿佛不再流动,柴烟也抬起头了,她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一双眼睛却直直地望着母亲。

        突然她像一阵风般跑了出去,母亲回过神来拍我:去追啊,去追。

        我们那天晚上没能追回柴烟,母亲一直很担心,我一直安抚她:别担心,她是个大人了,再不济还有肖涵会照料她。再次提起肖涵,我的不甘心好像一下子散去不少。

        她娓娓道来那段往事:当年她生下我之后过了三年又怀孕了,所有人都希望第二胎是个儿子,父亲更是如此,可是孩子落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失望了,母亲更是因为压力太大得了产后抑郁症,这个时候我一个姑妈提出有人想要一个女儿,可以把这个孩子偷偷送走,兴许下一胎就是个儿子了。母亲心里不情愿,但终究做不了主,最后还是把孩子送走了,之后过了五年,终于生下了子谦,有了儿子,她对她的思念慢慢淡了不少,但这些年心里还是时不时记挂着她。

        "那天我让你去拿的东西,其实是她的照片,我看到她的脖子后面有个心形的胎记,柴烟在家换衣服的时候我看到她脖子后面的胎记当时就有些怀疑,我拿了她的头发托我一个朋友去帮我们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显示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子君,妈已经犯错了,不能一错再错了,你要把她找回来,她是你的亲妹妹。至于肖涵,让他选,妈不插手。"

        柴烟一晚上没回家,穿了睡衣出去,身上也没带钱,我给肖涵打了电话:柴烟在你那里吗?

        子君,他的语气微微有些生硬:我都说了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你怎么可以打她?

        我听到他关怀别的女人自然不舒服,但还是尽量心平气和地和他说:你别让她乱跑,我马上过来。

        柴烟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看到我也是有些木然,我看了肖涵:出去说

      肖涵听了我的讲述,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你们是姐妹,亲姐妹?

        是的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把她送走,你们不知道她一直以来过得多辛苦?

        我心平气和地接受他的指责,肖涵是个客观的人,柴烟这些年一定过得辛苦,父母做的决定,作为子女也不能说什么,我心里同样乱糟糟的,可是想起母亲的托付,又感觉自己责任重大。

        肖涵,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能改变,我妈你也接触这么久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很多事情根本说不清楚是谁的错,她已经老了,她是真的很希望剩下的日子能好好弥补柴烟,至于我们就算了吧,你爱她,就替我和妈妈好好照顾她。

        许是看到我眼睛里的凄凉,他也有些心软:子君,无论如何我都感觉对不起你,烟烟那边我会好好安慰她的。

        从肖涵的家里出来,我一时间有些疲惫,想起了学校里的子谦,鬼使神差地开车过去。子谦大概是在上课,被我叫出来的时候有些嘀咕。

        我凑上前去抱住他:姐姐好想你啊。他比我高半个头,一开始直直地站着,慢慢地抱住我,用手轻轻地拍我的背:姐,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吗?我去帮你教训他!

        子谦身上的温暖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体内,突然一切不安和怨怼都消散了。

      "子谦,周五你回来姐姐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我望着他跑进教学楼,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一切都是值得的吧。


        已经过去五天了,柴烟还是没再回来,母亲自然很失望,我安慰她一切都需要时间,便着手做子谦的糖醋排骨,门铃突然响了,我督促母亲去开门,客厅里就没有声响了。

        出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母亲紧紧地抱着柴烟,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肖涵站在后面,我给了他一个微笑

        子谦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就座了,我招呼他去洗手。

        柴烟缓缓地开口:子谦是个好孩子。





Ending

谁的故事,谁的人生不重要,但它真实地发生着,带着你的欢乐,我的哀愁,只希望所有受过伤的人可以重见希望。



365训练营第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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