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蒜皮


时间过得极快,怀孕生二娃恍若昨天,转眼间,娃已半岁,我的产假已休完,悠哉悠哉去公园遛娃看书的日子宣告结束,我得回去上班。

关于我上班的事,夫妻间发生了一些争执。当时母亲回去长沙过年,夫趁着酒意提出:“娃没人带,不如你辞职。”我辞职?怎么可能!我按压着一腔怒火,表示了拒绝。夫识时务地转了话头。

可他并未死心。一次两次,只要触及带孩子,他又转弯抹角说保姆不好找,贵又不放心,反正说来说去,只有亲妈亲手带,对娃对家庭才是最好的最合适的。

我笑着问他:“谈谈条件,看能否达到我想要的?”我太了解他,毕竟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也太了解全职妈妈的酸甜苦辣,儿子出生我就全职了三年。

同一个坑,我怎么会再往里面跳一次呢?

我无意贬低全职妈妈,每个人有各自不同的选择,我只是根据自己的方方面面情况,认为重回工作更是我想要的生活,无关其他。

夫见我态度坚决,只有悻悻作罢。

生活因为多了一个小婴儿而改变,而另一些突发事件又接二连三发生,我心里不禁默念百遍:这才是火辣辣的生活!

夫年前病毒性感冒,久咳不愈,年后上班便去医生检查,拍片显示肺部有阴影。医生说,怀疑肺结核,马上住院,千万别传染给家人。这么一个大老爷们一下子就蒙了,我也蒙了,这算什么事呀?

一个电话将母亲召唤回来,春运期间返程高峰,好在抢到了三天后的高铁票。情人节的一大早(虽然我们不过这劳什子节,但时间好记),夫早已拎着他的衣物,心事重重的住进了医院。

儿子站在我面前,高我大半个头,脸上有着未退的稚气,也有渐已形成的成熟,我对着他说:“我带着妹妹不方便,到时需要你去医院给爸爸送东西,去高铁站接外婆!”他点点头。

母亲如期来了,儿子开学了,可夫言辞闪烁,一会说医生这么讲,一会又说要做什么什么检查,住院近一个星期,也没收到一个准话,到底是什么情况。

医生在用排除法,不是由轻到重,而是由重到轻。夫年轻时胡吃海喝,任性地挥霍过自己的身体,此刻他心里无底,亦过度担心,闷闷不乐。虽然他不明说,但是,所有的检查只要稍上网查一下,就知道指向。

深夜里,身边的二娃已熟睡,模样可爱而又萌萌哒。不免开始胡思乱想,假如……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我们鼓足勇气生下的二娃,她又会有怎样的成长历程?对她是否公平、负责?越想越乱,越想越怕,直到把自己吓得心比夜还沉、还黑,才迷迷糊糊睡去。

那项最重要的检查做完,我用保温桶装好饭菜汤,送去医院。因为检查需要空腹,夫狼吞虎咽,将所有的食物一扫而光。我惦记着二娃,急着回去,夫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披了件外套,送我下楼。

春天来了,和风拂面,一盏盏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长又拉短,我跟他聊着儿子开学,接下来的中考,又聊着女儿吃玩。天上有没有月亮,我真的不知道,即使有,我也忘记了抬头看。

回到家,女儿哭得撕心裂肺,成了一个泪孩,记得小时候有句话:夜娃不离娘。我一把抱住这个还抽抽嗒嗒的小泪人,母亲抱歉地说,她用了各种招都哄不好娃。

彼时,我上班已经有三四天,交接花了一些时间,又接手了一些新的工作。公司即将搬址,先拆去一部分桌子去安装,收拾整理必须在几天之内完成。

我迎着风,骑着摩拜,长发在飞舞,我拼命地赶时间。赶时间上班,赶时间整理一堆数据,赶时间中午打包饭菜给在家带娃的母亲吃,赶时间哺乳哄睡娃,赶时间下午继续上班,赶时间理顺新的工作,赶时间买菜做饭,赶时间过问几声儿子的学习,赶时间继续哄娃。插缝间,询问夫的情况。

正值春天啊,阳光明媚,鲜花灿烂,榕叶飘落,我年年赏,年年拍,看花非花,看树非树,看雨非雨,全是情调。可此刻,叶飘花开雨落,有什么稀奇?讨厌一地碎叶,讨厌雨水绵绵,讨厌那些骑得不顺畅的单车。

我正在天桥上,微信响了,夫发来的截图,主任医生说是炎症,但后面要复查。一抬眼,三角梅似火一般红,桥下车水马龙,这座生机勃勃的城市,一直那么匆匆。

我飞快地往家赶,口中的小曲随着路上的小坑颠出了一串怪怪的音符,好像跑调了,管它呢!我要去看场电影——口碑炸裂的《流浪地球》,人类是渺小,可对希望从不放弃,即使是去流浪。

夫出院了,性情温和了许多,不再啰嗦絮叨,不再愿意出门应酬吃饭,甚至有些草木皆兵,他说,这次住院想了很多。我对他说,乱想无益,赶紧去带娃。

同事问我家里怎样,我说没啥事。我们是默契的搭档,十年相处,建立了牢不可破的信任与体贴,无需多言。所以工作与家庭之间,我探寻着那个点,平衡的点,所幸,我获得了。

水深火热总有时,走出之后便是云淡风轻,我接受生活给予我的一切。

依然是忙忙碌碌,依然有一堆的事要去做。可我也依然会顺路买扎粉紫的勿忘我,插在花瓶里,摆在桌子上,任它一动不动地。我会继续翻开没读完的书看下去。我会花些心思去做一顿新式早餐,吃得儿子眉飞色舞。我会捕捉万物之间的灵动,拍下细微之物带来的感动。

不忘初心前行,做好自己的守护者,这便是生活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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