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得利,赵副县长最近春风得意。情妇李梅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竞争县长位置的事情好像也有了眉目。
人生得意须尽欢。昨晚,赵得利喝得酩酊大醉。本来打算在情妇李梅处睡到自然醒,起床后再去给儿子买个“金锁”来庆祝他的满月。可是一早接到秘书的电话,说县长临时召开会议,请他九点准时到会议室。
“临时召开会议?难道他马上就要调走了?”赵得利放下电话后,喜不自禁地想。早就听说县长要高升,看来这一天真的来了。
于是,他不顾宿醉产生的头痛,飞快地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李梅听说他要走,明显有点不高兴。撅着小嘴儿,一直埋怨赵得利说好的事情不兑现,出尔反尔。
赵得利看李梅不高兴了,不由得哄了她几句,承诺开完后不但要给儿子买金锁,也会再给她也买一件首饰作为补偿。
对于是什么首饰,李梅和他讨价还价了好一会儿,最终敲定一对金镯子后,方才转怒为喜,点头同意让他去开会了。
赵得利一边宠溺地说着:“小祖宗,等着我回来!”一边快速地向门外走去,他怕如果自己动作慢了的话,买金镯子的钱又会无缘无故地加倍。
赵得利惹不起的这个“小祖宗”今年刚刚二十五岁,长得非常漂亮。她曾经是本镇的“龙头企业”鼎盛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公关经理。
在一个被安排好的饭局上,她“偶遇”赵得利。从那天开始,主管项目审批的赵副县长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两年了,他们的关系发展得如鼎盛房地产开发公司在本镇投资的收益一样,越来越好。
赵得利对李梅很不错,自从和她确定关系后,就不再理“小三”、“小四”、“小五”,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她一个人身上。他很喜欢她,因为对于四十二岁的赵得利来说,李梅太年轻了。而他恰恰就喜欢她身上这股年轻的气息。
因为喜欢,他很舍得为她花钱,衣服首饰说换就换,不在话下。他甚至还偷偷地在邻镇的高档住宅小区给她买了一个二百平米的复式住宅作为礼物。
有了这样豪爽体贴的“男朋友”,李梅也没含糊,这不,刚刚给他生个了儿子作为回报。
对于“生儿子”这件事,赵得利可是央求了她很长时间。因为他家两代单传,而他的原配孙秀兰只给他生了个女儿后,因病摘除子宫,不能再生育了。
而且女儿已经十七岁,前不久离家去上大学了。
“没有儿子”这件事曾经让赵得利很是着急上火。但是关键时刻,李梅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他的难题,为他们老赵家及时地延续了香火。
他视她为救星,李梅就有点恃宠放肆了。她抱有“被扶正”的决心似乎更大了,与赵得利提出该要求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但是赵得利怕抛弃发妻的行为会在他争取“县长位置”的关键时期里惹来非议,就把李梅的要求“搁置”起来……
暂别李梅母子,赵得利很快就来到办公室,进门后脱了大衣,挂在衣架上。随后沏了一杯“碧螺春”放在面前,准备用它来“醒”昨晚喝的酒。
他已经三天没来办公室了,桌子的右上角堆了几本卷宗。他随手翻了翻,怕有什么紧急文件需要处理。翻了几下后,就这样,一个信封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跳进了他的视线内。
信封上写着他的名字,明显是给他的。赵得利拿起来捏了捏,很薄,他觉得里面不应该是钱,而是只有一两页纸。
他就觉得有点奇怪,这是个电子化的时代,有谁还会写信呢?还有,因为什么事写信呢?
他重新把它扔回到卷宗堆里,本想置之不理。因为信是用邮局投递这么古老的方式寄给他的,那写信人肯定就不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可是,不知为什么,那个安静的信封仿佛有魔力一样,让他有点心神不宁。于是,他又伸手拿过来,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一遍。
没错,这就是一封普通的信。
赵得利抬手看了看手表,刚刚八点四十,他觉得剩余的二十分钟看完它应该是没问题的。
赵得利麻利地撕开信封,拿出信纸,展开。先看落款,署名竟然是“孙秀兰”。
对于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孙秀兰不是别人,是他赵得利的结发妻子。
赵得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妻子那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形象立即出现在脑海里。他厌恶地想:“这个女人平白无故地给我写信干什么呢?讨厌!”
他本想一把撕掉手里的信纸,可是,在揉搓它的过程中,不好的预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于是,他不再纠结,展开信纸,开始阅读。
孙秀兰写信的方式和说话的方式相同,开门见山!
她写道:“赵得利,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吧?奇怪我为什么不用打电话或者发微信的方式和你沟通?
“实话告诉你,因为我不想!”
读到这里,赵得利冷笑了一声,不由得把心里话说出了声:“你以为我想?!”
但是赵得利赶时间,容不得在思想上进一步鄙视她,就匆匆地接着读下去。
“我不知道在我们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时候,是否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你正面交流。”
“今天是我们结婚十八周年的纪念日,你仍旧没有回家。虽然这种情况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还是做了一桌子菜,假装你会回来。”
“然后,我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餐桌旁将近五个小时。期间,我对着你的空位说了很多话,就像你没有被提拔之前,我们常常在一起聊家常那样,轻松愉快。”
“可是我的愉快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你的情妇李梅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看到这儿,赵得利心里一惊,不禁暗暗地埋怨李梅道:“祖宗呀,不是不让你给她打电话吗?添乱!”
赵得利又看了手表,距离开会时间还有十二分钟。于是,他加速看下去。
“这已是她第三次给我打电话了。她的声音很甜美,可是内容却是恶毒的。前两次她尚且能在电话里叫我姐姐,可是这次却直接叫我’老女人’。”
“她说你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那意味着事实婚姻存在,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拆散”你们了。你不知道,她义正言辞地说出“拆散”这个词时,好像我才是一个‘第三者’。”
“她说如果我爱你,就不要让你为难,请我尽快地退出我们三个人的纠葛,给他们母子一个名分。”
“我实在不想听她的无理取闹,挂断了电话。可是即使那样做了,我的心情却久久也不能平复。”
“为她叫我‘老女人’的缘故,我甚至认真地去照了照镜子。我看见镜子中的自己,确实如她所言,真的已经变得那么老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老女人,这些年围绕你身边的女人们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你可能不知道我迅速变老的原因吧?我今天忍不住了,非要告诉你答案不可:那就是工作的压力,家务的操劳,还有渗入骨髓的孤独。”
“我的付出成就了现在光彩照人的你,可是你却嫌弃我老了,你觉得公平吗?”
“李梅说她知道我还爱着你,可是你对我的爱早就被厌恶取代了。她说你现在最爱的人她。”
“你爱她这个事实我不否认,但是关键的问题是,她也同样爱你吗?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答案。但是经过一夜的考虑,我还是决定退出这场闹剧。我想,很快我就会替你验证出她对你的爱到底有多深。因为真爱是行动,而不是只是表白。”
“我打算收回这些年来为你的付出,不再让你坐享成果。这样,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判断出,她是真的爱你本人,还是爱你的社会地位,以及通过它给你带来的一切便利。”
“也许,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在你的这些女人之中,备不住我是最爱你的。”
“再见了,赵得利。如果你来得及看到这封信,就联系我办理离婚手续,如果来不及,就等我找你吧!”
全部看完了信的内容后,赵得利注意到信的末尾处标注的时间是五天前。
他有点恼怒,马上拿出手机,不顾开会在即,准备给孙秀兰打电话质问她什么是“来得及”;什么又是“来不及”。可是他的举动却被走进来两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打断了……
李梅最终也没有等到金镯子买回来,却等到了赵得利被实名举报违法违纪,被检察院带走隔离审查的消息。
传话给李梅的人知道的也不多,他只是告诉她:“赵副县长在看完一封神秘的信后就被立即带走了。”
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赵得利的李梅听了后,她的心立即就像沉入冬季的河水里一样,凉透了。
其实,她并不担心赵得利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理,她只是担心自己不能确定的将来。在她脑海里迅速转动的问题是:带着一个孩子的单亲妈妈,还能再钓到一个“金龟婿”吗?鼎盛房地产公司王总看她的眼神还会一无既往的火辣辣吗?
孩子哭了,可是她没心思去管他,在后悔和绝望的情绪中,她觉得有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