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牙齿通过神经向大脑传来一点点微弱的信号,我简直不屑一顾,因为根本顾不了,眼睛无法向口腔直视。是的,我也有牙痛的一天,待到信号加码,冲破神经元的大门,忍痛的信念四散溃逃的时候,我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踏入了口腔诊所的大门。
“情况有点复杂。“医生指着牙片严肃地说。只见那尸位素餐的智齿倒向了他隔壁的兄弟,肥胖的身躯呈压倒性姿势,斜斜地靠在兄弟身上,尖尖的齿角不偏不倚地顶在了兄弟的腰上,快要撑开一个洞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内心发出一阵感慨。
当医生通知我要拔掉右边智齿的时候,怀疑他医术乃至到了一个假的诊所的念头在空中停留了三秒,我惊恐道,左边痛,为啥要拔右边。医生瞳孔立马放大,我得到一个令人十分迷茫的答案。让我举全牙之力而疼痛的那一点居然没毛病,反倒是这片子上互相掐架的两位却岌岌可危、时不他待。
历经拔牙、补牙、治牙三大战役,我仰天大笑出诊所门去,以为从此可与此门断了孽缘,谁曾想,半年后的前几天,我又灰头士脸地回来了。
居然还是他,那位多年来忍辱负重的兄弟,虽栖身之所已然拓宽,牙神经已被敲碎,可他却从牙髓炎变换为牙周炎。真可怜啊,此牙命运多舛,怎么都叫他一牙摊上了呢?我反思:吾日三刷吾牙,为牙者岂不良乎?
而今天,左侧牙嫉妒心极度膨胀,以我未关怀其为由,猝不及防地给我下了战书,发来痛函。原来,此牙、彼牙都不只是一场痛,他们怙恶不悛,合谋为我和口腔诊所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