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桂花
今天是父亲节。各种网络平台上推荐了各种歌颂父爱的文章，朋友圈里晒出各种关于父亲节种种的痕迹，有的甚至未完待续。而我，只想静静地感受父爱，默默地陪伴老人，悄悄地回忆曾经的画面……
（一） 关于昵称
“父亲”一词，是一种血缘关系的统称。不同时代不同地方，却衍生出各种不同的称谓:老爷，老父，老爹，老头，阿玛，阿爷，阿爸，伯伯（音bāi），大大，爸爸……不同层次不同风俗不同文化，称呼总是不同。我自小喊父亲为“大大”或单念一个字“大”，而且是阳调（音dá），直到现在仍然如此。或许当初农村人，都是这么叫的。后来读书了，长大了，总觉得人家喊“爸爸”很洋气，不像我喊“大大”很土气。曾经也打算悄悄地改了称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着父亲的面，总是发不出“爸爸”的音。顶多偶尔俏皮一下，喊声“老爸”!真正遇到什么事需要叫父亲时，脱口而出的，仍然是“大dá啊”，亲切而自然!
父亲对我的称呼，也有很多种，不同场合，不同心情，喊法也不一样。连名带姓一起喊的时候，多半是盛怒之下（记忆中只有一次）；其余，有外人在场时，会喊我名字“桂华”；更多时候，喊我“华子”；只有家人在场时，那就会喊我“杏阿子”或者“阿子啊”（方言“丫头”的意思）!那么多称呼中，我最喜欢听的还是最土的“杏阿子”!父亲喊出这声时，声音特别慈祥，充满着宠溺的味道。从小到大的记忆中，父亲从未打过我，顶多训斥我两句。小时候，若犯了错激怒了父亲，只要听到父亲一声“杏阿子啊……”，我就知道:万事大吉了，父亲不生气了，又要开始哄着我宠着我了。当然，这是我们父女始终不曾道破的“天机”!
（二）关于嗜好
父亲今年七十余岁了。他的一生，两大爱好:抽烟与喝酒。时下，男人三好（hào）:烟酒茶。估计那时在乡下，不时兴喝什么茶，所以父亲老了以后虽然也有点儿喜欢饮茶，但是归根结底，不及烟酒的癖好深。
谈到父亲的这两大爱好，母亲是深恶而痛绝之的。尤其是吸烟的嗜好，母亲几乎和父亲吵闹了大半生。母亲一向崇尚干净、整洁，这一点是真的。哪怕在最困难的岁月，我们家当时住在低矮的“鸭棚”里时，母亲每晚都是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条，桌凳擦得一尘不染，然后才能安心上床睡觉。所以，她最反感父亲抽烟时，风吹烟灰落地的“邋遢”样儿，更有甚者，带着火星子的烟灰，时常落到父亲的褂子或裤子上，那里立即就有一个窟窿。母亲洗衣服叠衣服时，又是心疼得唠唠叨叨半天。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父亲也曾赌气戒烟三次，可惜，这三次戒烟史只是时间长短的区别（短的是一个月不吸，长的是一年半未吸），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而且每失败一次，吸烟量又增加一次。晚年的母亲，也讲累了，吵乏了，由着父亲去（抽烟）了。岂料，就在三年前，不知何故，父亲自己突然就戒烟了，而且戒得很彻底，到今天，仍然一根不吸。我和母亲都极其震惊:父亲怎么了？这次好好的怎么这么大决心（戒烟）？我甚至都带父亲去医院体检了（没有大毛病）。父亲后来笑着说，是被两个孙子（家孙和外孙）“逼”过了。原来，两个孩子经常去陪我父亲打牌，但是不许他在家里抽烟，否则就不陪他玩。父亲想想，老是被嫌弃也不是个事儿，又舍不得害了两个孙子，于是痛下决心，戒烟了!那可是一天两包烟量的老烟鬼啊，居然一下子真戒了。为老父点赞!父亲爱喝酒的习惯，母亲倒不是很反对。母亲说，当初我出世，接生婆回头告诉父亲:是个酒坛子（我们这边把女儿称作父亲的“酒坛子”）哟！然后父亲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母亲还说:“当初你哥出生，还是个双胞胎呢，都没见你大（dā）那么高兴过!”小时候，父亲经常和人家喝酒，还划拳，还经常把我夹在臂弯里或者膝盖上。所以，我四五岁时就能看懂酒拳，八九岁时就会划拳（哈哈，女汉子的形象那时就初具模型了!）后来，我读大学，上班，成家，我都会给父亲买酒喝。今天，我们家开了一个酒行，父亲听（tìng）喝了。
（三）关于烦神
父亲是个特别知足的人。母亲经常数落他从来不晓得操心烦神。每每如此，父亲总是笑嘻嘻地说:“我要烦什么神啊？我只烦神今天两顿酒三餐饭是否能吃得下。”一席话时常惹得母亲直翻白眼。
父亲是个极其简单的人，对人际，对生活皆然。犹记当年，邻里两户人家吵架打架，父亲正好路过，毫不犹豫地上前拉架。结果，那两家是没事了，父亲却在拉扯过程中，被误伤得断了两根肋骨。事后两家谁也不认账。那年，家里的一千多只鸭子因无人管理（父亲卧床）而夭折了大半，家里瞬间举债过日子。母亲为此垂泪了不知多少次。父亲也不生气邻里的无情，也不烦神日子怎么过。用他的话说，日子每天还不是照样过了？而且，父亲似乎没有“吃一堑长一智”，往后遇见别人有什么难处，依然热心肠。
父亲是个乐天派。他一生没有轰轰烈烈的大事，用他的话说，人的一生无病无灾就是幸事，就该高兴。至于母亲经常愁这愁那的“坏毛病”，父亲总是很不赞成。他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母亲）烦那么多神，起什么作用？母亲总说他没有不负责任，不晓得操心。关于这一点，我很赞成父亲。我也指责母亲干涉得太多，操心无用。所以，我们家，我经常和父亲一帮，把母亲气得要死。某次，侄儿模考成绩不理想。我们都不知道原因。陪读的母亲于是偷偷地从她孙子房间里搜，结果搜出十几本课外书。母亲不识字，追着父亲问他那些都是些什么书。父亲看后沉默，母亲逼问，父亲不耐烦地一句“课外书!”然后就出去了，让母亲气结，然后打电话给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父亲不负责任。后来，父亲说，随他，这么大孩子了，靠看管能成人啊？继续喝酒。母亲气得想摔盘子。不过，侄子后来也乖了，也在努力。父亲看着高出自己一头的大孙子，无比欣慰……
今天是父亲节，昨天我就建议说，老爸，明天父亲节，我请你们“下馆子”!父亲一声“训斥”:脑子坏了啊，下什么馆子啊！你们要是方便，就过来（他家）吃顿饭!母亲在旁边说，老头子是想你们过来陪他吃饭了，至于吃什么不重要。
不早了，赶紧准备准备去看看父亲……
2018/6/17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