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无爱
馨慧对果果提及我的后来之事非常感兴趣。果果自觉马上要失言，急忙来了个急刹车，没敢继续说实话，只好话锋来了个调头：“后来他在评职称的时候，他的恩师老院长都没替他说话！”
“他评职称就是不努力呗，天天去研究没用的东西。这个和我管不管有关系吗！”馨慧不明白果果的话。
“都是馨慧姐你啊，管得不够严厉，放了羊！”果果笑着说。这话风转得比较及时，并且说得巧妙，不露声色地夸了馨慧一把。
馨慧笑了，笑得挺好看的。
我感激地看了看果果，恰巧碰到了果果的眼光！
面对果果能够摄魂的眼睛，我有时有一种欲罢不能的迷情，甚至想完全放松自己，让自己迷失在她的眼睛里。
可是，一直在抑制自己，把所有的萌动都紧紧扣住，时时警示自己不能有半点逾越！
特别是馨慧，我真的想在此刻把所有的爱都给她，弥补我对她的死之亏欠。令我无法面对的是，果果和馨慧只能择其一。
这种压抑和犹疑的苦痛，几乎无解，只有忍受着，尽量不让自己失去控制。
馨慧看到我焦虑不堪的样子，心疼地关照我：“有哪里不舒服吧？”
“我感觉不到有什么不舒服！”我安慰馨慧，“恐怕是这个世界太过于单调，状态不是很好吧！”
馨慧握住我的手，使我感觉到那双柔柔的手是有多么的温暖，温暖得全身都酥酥的。我很自然地像一只被主人抚摸的小狗，表现出温顺的表情。
果果看了，眼角红红的，像是有点失落。
果果的眼之迷魂和馨慧的手之温暖都能让我顷刻忘记自我的存在。我想如果能做到同时动心，把她们一起带入到正常的时空中，一起来分享其中的微妙幸福，那该多好。可是两个人中我都找不出合理的因由，萌生爱意！
爱，到底是什么？我真的很迷茫，也许每个人的定义都不一样，但这个非时空界却能准确判断，当然这是林非的非时空理论的说法，实际上是不是那么回事还有待验证。心里很清楚，我不能为了验证非时空理论的正确性，而实验性地尝试起心动念，万一非时空真能判定，我就要弃其中一人而离开这个非时空界，这显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馨慧也好，果果也好，我只有歉疚，这种歉疚也许是只有完全失去之后才会有的。也许死是真正善念的形成条件。
我对于生前的所作所为感到耻辱，这种耻辱在现在这种情境下显得特别强烈。我想去为之做些弥补，可是我如何弥补呢？
我对果果说：“果果，你的心意我放在心里了！”
“你说得很不明确，到底是什么心意，你真知道？”果果有点逼人。
有馨慧在一旁，我感觉有点窘迫。当面对两相矛盾又都无法放弃的人，痛苦就由此产生，迷茫也就成了心智的全部。
馨慧也用一种观察的眼光等待我下一个反应，就像在做一项关于人的心理试验一样，而我是她的试验品。
此时我不知道大脑皮层那一个区域在作俑，竟然隐隐约约对此刻的馨慧产生了怨恨的动向，她不该用这么带着挑衅意味的软暴力来打击我。
自己招惹的人，应当自己去承受、隐忍和容纳，这话说得不错。
我没法给一个合适的反应回应馨慧等待的眼光，只能用两手在胸前相互轮番搓着，用一种毫无意味的眼光敷衍，也没法开口说点什么。其实这时候我真像一个没人疼爱的孩子，多么希望看到馨慧那种充满母性慈爱的眼光给我一个小确幸。可是，馨慧还是那种眼光，似乎一直没发生任何变化。
也许，我的奢望本就不应该有，毕竟太过于强人所难。我把眼光转向果果，果果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很复杂的信号，让我显得更加难以回应。这种信号夹杂在那勾魂的瞳光里，有些许心疼，有些许怨恨，还有那么一点点嘲笑的味道。这个眼神使我犹疑难定，就像人家善意给我一块非常美味的食物而自己又不敢拿一样，矛盾得很。
我很不喜欢这种相互等待、相互揣测的场面。她们俩似乎都希望我做个什么选择，可是需要我做什么选择呢，我真不知道如何满足她们的期愿。而这种用这些非言语的博弈式沟通，实在是太过于压抑。
即使林非的非时空理论完全是真的，只要对她们其中一人动一下爱念，我就可以逃离这个压抑的世界，回到正常的时空里。我做不出粗暴式的冲动，因为在这个时候，我产生不了爱念，反而认为她们俩都不是我之所爱。
我干脆沉默了，起码可以逃避她们这种冷冰冰的追问。
就在全身心的沉默时，莫名的寂寞毫不客气地向我发起了挑战。看来，只有纯粹的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忍受寂寞。此时，这个时空有三个人同时存在，寂寞反而让人无法忍受。
寂寞中，自己悟到了一个亦正亦邪的道理：无爱，方能爱！相爱，总是会趋向占有、融合，失去个体，变得分不清你我，复制对方，无法成为“相爱”，而是合体。爱越深，合体程度越大。如此，就没有付出也没有接受，没有倾诉也没有聆听，没有趣味也没有痛苦，没有浪漫也没有平淡，几乎全部归于寂静。然后，两人又为了从寂静中解脱出来，不断进行各种修复和补救，然后又占有、融合，又失去个体......如此反复，坠入无休止的爱之轮回。
想到这些看来有些荒谬的道理，我真想退出这个时空，回到正常世界，回到原来滥情的我，用无羁来掩盖爱的纷扰。
我想到了古娟娟，这个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一次经历的无羁之爱，正好迎合了此时的情境。我不愿意寂静下去，只想古娟娟的出现，让她把我带到她的世界里。
真应了林非的非时空理论，正念着古娟娟，还没回过神，古娟娟就在我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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