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笔记18,为什么说“三生万物”

七.三生万物:万物一马也

对于“三”的具体含义,古人有很多解释。周敦颐将“三”理解为五行,五行化乾坤,乾坤生万物:“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下图)

战国道家文献《太一生水》将其理解为神明,神明生阴阳,阴阳生万物:“四时者,阴阳之所生;阴阳者,神明之所生也;神明者,天地之所生也;天地者,太一之所生也。”当然《系辞》里说是“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这是占卦预测的理论基础。

其实这些都不矛盾,也都是三才在不同场景的不同体现。三才,天地人,就是在阴阳两种相对的因素之间,加入了沟通阴阳的第三个因素。四象的体系,是先天模型,也就是没有“人”这个因素之前的模型。在人进入到系统中之前,系统确实一直是遵循一分为二的规律的。那么阴阳互相沟通,就产生了阳中之阴-少阴、阴中之阳-少阳。少阴少阳就是阴阳互相沟通的结果,换句话说,少阴少阳合在一起,就是三才模型里的“人”,因为细分的话,“人”也分阴阳(就如同小宝宝也分男女一样)。

而五行,则是二维世界里的三才模型。从一个维度看,三才就可以理解成数轴上的正负数以及之间的原点。那么五行无非就是两个数轴正交,形成了两套三才交叉于原点的体系。金木水火土,东西南北中,前中后、左中右,一回事。


那么进而就可以想到了,上中下、左中右、前中后这六合,其实也是三才,是三维视角下三套三才的正交。

照此推论,把阴阳各自分成三份而不正交的六合(厥阴、少阴、太阴、阳明、少阳、太阳),也是三才,是两套三才。

再进一步演绎,八卦也是三才。八卦是天地人位置结合阴阳变化,形成的8种排列组合,或者也可以看成是三维坐标系将空间分成的八个“卦限”。

受此启发,可以在一个空间的立方体中,将八个顶点标记成八卦。当每个爻位的阴阳代表了空间方向时,就产生了“先天八卦”。下图就是李定老师所提出的“中国方”,初爻为阳代表左,阴代表右;二爻阳代表前,阴代表后;上爻阳代表上,阴代表下:

最后,九宫也可以看成是三个三才并列。因此三才这一个概念,就可以将天地人、开阖枢、四象、五行、六合、八卦、九宫全部囊括。而三才可以代表包含第三种变量的最简单的复杂系统;四象-八卦可以代表时间,进而演化出四时八节,也可以代表空间进而演化出四面八方;五行-九宫可以代表平面空间,进而演化出四面八方,也可以代表时间进而演化出5季10月历法;六合可以代表立体空间或者人体结构;另外五行-八卦代表万事万物的先天和后天的分类。这样时间、空间、人,这三个要素就出现了,其中时间空间构成了宇宙,人的出现,让宇宙变得对人类有意义,也就是人类所在的现实世界,就产生了。

因此,“三”不必再像周敦颐理解的,要化出一个乾坤,或者如《太一生水》理解的,要生阴阳,或者如彝族理解的,要化出天地,三直接就和万物是同构的,或者说是万物最简单的模型。

也就是说,因为道是系统的第一推动力,它会让宇宙不断演化而不静止,它推动着“炁”的产生,让能量变成物质。而“炁”一产生就具有了阴阳二分的性质,阴阳互相依存。而系统在道的推动下阴阳纠缠,让系统继续演化,这样就会打破阴阳平衡,产生第三个因素推动系统向新的平衡演化。第三个因素产生后,系统就变成了复杂系统。沿着这个方向继续演化,系统越来越复杂,就产生了万物。因此,只要二能生三,三就能生万物。

在这个基础上七星、八门、八神、九星、洛书、河图、十天干、十二地支、24节气、28星宿、36天罡、72侯、360周天等元素都可以演化出来,那么就构成了古人认识世界的全部抽象要素了。这个模型就能解释古人所认识的一切现象了。

这个过程重新回顾一下:

道生一,理解成抽象的规律和信息的推动下,有形的世界诞生的过程;

一生二,理解成有形物理世界诞生的过程中是伴随着相对概念而生的,例如形式与内容,运动与静止,物质与能量,物质与反物质,能量与暗能量;

二生三,理解成两种相对的范畴阴阳互动,给系统增加了新的活力,产生了具有第三种力量的复杂系统,把观察者变成参与者,例如旧的阴阳平衡会产生出新的力量,男女结合而生子,阴阳结合产生三才,阴阳互动而产生四象,阴阳消长而产生五行,阴阳纠缠而产生六合,阴阳交叠产生八卦,阴阳周旋产生九宫……;

三生万物,理解成系统在三才的基础上继续复杂化,按着三才四象五行六合八卦九宫……的路径继续演化,三才四象五行六合八卦九宫互相结合互相作用,产生了时间空间坐标系,产生十天干十二地支24节气28星宿36天罡60甲子72侯360周天……乃至更复杂的系统;万物在这个坐标系下都可以找到自己的位置。

道生炁,炁生阴阳,阴阳生三才,三才蕴含了时间空间人,时间空间就是宇宙,宇宙包容万物,而人是现实世界的终极目的。这就构建出了古人完整的宇宙演化模型。这套体系的特点是:道为开端,动力自生,永恒变化,圆周循环,周期有定,平衡之美,一分为二,一分为三,时空一体,相生相克,复杂联系。

《周易》里有句非常深刻的话“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上面对这套体系的解读,非常深刻地体现了这句话的含义,从天文观察开始,到历法,到符号学,形成了一套对宇宙演化的解读。最后古人将当时的文明成果全部汇集在一起,汇总到一张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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