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女有重瞳,遇人则隐,遇鬼则显。
1、
大体来说,望舒就是个普通人,上完小学升中学,中学毕业进大学,进的大学也不是什么顶好的大学,差强人意罢了。
不过,还是有人极力赞赏她,比如……路边某个不知叫啥的中年算命先生,教育后辈几乎都要感慨一下望舒眼力过人。严格来说,望舒与这位算命先生实际上只见过一面,虽然小学生版本的望舒经常走这条街道回家,算命先生也经常在这条街道摆摊。望舒妈妈打小教育她路边的“野花”都不要睬,十有八九是骗子,骗子就是坏蛋,是专门坑好人用的,千万不能上当;算命先生也挺识趣,有人来看手相瞧面相求姻缘盼财运等等,他就给人家算算,没人的话,就跟某小区看门的老大爷唠唠嗑,围围旁边下象棋的,帮后面店铺看看玩耍的小孩,撸撸打盹的流浪猫狗,有时劝劝吵架要分手闹离婚的小情侣老夫妻,顺顺气极要当街教训小兔崽子的家长,再不济,就闭目养神打发打发时间。
他俩的关系,我觉着猴儿猩猩之类的动物应该不大喜欢。
既便如此,还是让我们硬性回顾一下可以让猴儿兴奋的十二分钟不到——
时间:傍晚六七点(小学晚放学那会子)
地点:离望家不远的街道
人物:小六的望舒(以下用望代称),算命先生(以下用算代称)
开幕——
晚放学接孩子回家的人很多,安生的街道不一会儿熙攘起来。望按惯例一个人回家,经过街道。
算(闭目养神,未睁眼):凌晨1点钟方向的小姑娘麻烦过来一下。
望(定住,扭头看算,并没有过去,也没说话):……
算(睁眼,笑):对对,就你。
(算向望招手,比较和善)
望(出于本能走到算桌前,依旧没说话):……
算(正翻找东西):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望(警惕):望舒。
算:望舒?月神望舒?
望(依旧警惕):我姓望,名舒。跟月神什么的无关。
算(还在翻找东西,有些着急了,尴尬笑):啊,抱歉。请你稍微等一下,来,坐。
(望坐下,虽然望母也多次教育她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但望败于自己好奇心。)
(大约一两分钟后)
望(憋出一句):最……最高死刑。
算(找到东西,舒口气,听望话,忍俊不禁):啊哈哈,没,哈,给你看个宝贝。哈……
(望瞅算,感觉这家伙为老不尊。)
算:别看我,看古镜。
(古镜没啥特别,很像唐代小家碧玉平常梳妆用的铜镜。望看古镜,除了镜中自己自然性扭曲外,没啥特别。)
望:……
算:不是,你眼周围稍微用点力。
望(照做,很容易显重瞳,毫无波澜):……
算(啧啧称赞):真好,这双重瞳,真好……
(望眨眨眼,收回重瞳,恢复常人眼状)
望:很奇特么?
算:不奇特么?
望:不奇特。
算:为什么?
望:家里只要能照人的东西,我都能看得到。
算:哦?
望:嗯。
算:那真得赞一个!你家里人知道么?
(望摇头)
算:不告诉他们是对的。好好养着这双眼,除了同类谁也别说。否则可麻烦呢。
望:……
算:好了,你回家去吧,再晚你爸妈得着急了。
望:……多少……钱?
(望听说算命先生看命是要钱的)
算(玩味):你有多少?
望(掏兜,给算):5块,行么?我只有那么多了。
算(接过):可以。
(望背起书包。)
算:等等。
(望有点慌,怕他反悔)
算:我呢,也给你5块钱,要求就一个,其实并不难,你能做得到——养好这双眼。
(望接住,懵懵的。杵在那儿)
算:啊,还有,除了同类谁也甭告诉,这点相当重要啊。
(望脑袋空空,本能性点头。她伴着红日归家了。)
闭幕——
其实剧情忒俗套。但是事实。
打那,望舒与算命先生再没交流,哪怕是一个眼神。不过,算命先生的桌子上多了一面镜,也就是寻常人家用的小立镜,职场新人偷偷蹭个镜照照自个儿衣饰是否整齐,若是姑娘家还会打量打量妆容是否得体;孩子时常也会跑到镜跟前微笑,大概还是想瞅瞅自个儿长得什么模样,帅不帅亦或美不美;上了年纪的老人对镜子几乎没多少反应,毕竟照镜子照了大半辈子,自己个儿长什么模样心里比镜照得还清楚。
望舒也是个孩子,倒不像街边店铺里散养的娃儿扑到镜子跟前美滋滋照自己,她顶多在路过的时候偏个头看看镜中的小女生,用不了几秒钟头就转回去了。偶尔地,还真只称得上是偶尔,悄眯眯显一回重瞳,眨眼即散,她也渐渐散入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
望舒是个偏内敛的孩子,偶尔还会面瘫,更多表现出的是很强的羞涩被动,望妈很担心她这种木偶性子到外面会吃亏。她其实很想问问那个算命先生为什么会叫住她,为什么叫住她却只让她看个古镜,为什么他惊叹的是“这双重瞳真好!”并非“你怎么会有重瞳?!”,为什么急吼吼对她提出两个莫名其妙的要求,而她会出自本能地认为这两个要求是有益的等等。可惜那个算命的不再唤她,一个眼神示意也没有。
诸多疑问憋着也就憋着了,望舒的憋尿水平在学校练就,虽说不上一流,但二流是没跑了。
2、
望舒在大学正式开学之前是要参加人生中最后一次军训的,虽然只是下午2个小时,也能深切体会到度日如年的煎熬感。那时,准大一菜鸟们手机音乐设备里总会存着几首萧敬腾的歌——保不齐哪天出鬼了呢?!灵验了呢?!
以学校领导和教官头头背地里鸡贼商讨的尿性,我觉得准大一的都群驾车新手,换大三、大四或读研考博的,一堆人凑一起直接筹点钱,拉几个强力赞助商,拼他个百万血书微博留言,有条件实力的走捷径联系经济么司,请萧来这开个演唱会,各求所需,岂不美哉?!
好吧,老司机虽是老司机了,但如果翻了车,那就烦人了,搞大了还得让相关事业单位白养个十天半个月,那多不好意思!这倒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还得回趟驾校再装回孙子!不管其他人咋想,反正我是受不了。
刚才说了望舒的憋尿水平还算可以,大太阳的憋着憋着也就没多少淫威了,望舒在解散后第一反应就是奔学校澡堂子洗澡。大热天的洗澡的人很多,僧多粥少的情况下等待是很有必要的。
大家都是女人,该有的都有,只不过是胖瘦、大小、俏塌的区别,除了同伴,谁也不知道谁是什么专业的,几年级,在学院、班级担任什么职务,水雾如果大的话,连脸都不知长什么样,也就没了在师长、异性、后辈跟前的矜持与规矩,想咋洗咋洗,只要你卡里的钱足够,洗到澡堂大妈进来赶人的时候也没关系。
因为天气贼热,澡堂里也好不到哪去,大家伙都想早洗好早出去,人流更迭很快。望舒感觉傍边的女生快洗好了,就礼貌问:“同学,你快洗好了么?”“嗯。差不多了。”女生在冲洗手链、项链上坠着的小小般若面具,不紧不慢。或许是望舒离得太近的缘故,水滴蹦进望舒的眼里,望舒下意识绷紧眼,手去揉。她听到有人惊叫了一声,抬头去看,再没奇怪的声音。只听到某两人很小声地对话:“卧槽!看错了,差点吓尿了都。”“哈,晒太阳晒魔怔了吧你。”
那女生洗好走了。反正当望舒将眼揉舒服些的时候,女生就己经不见了。
等望舒什么事都做完时,己经皓月当空。闲着也是闲着,望舒就去西操场散步。
学校分东、西两操场,东操场靠近南门大道,因路灯与树的原因,显得昏暗些。西操场则是爹不亲娘不爱的家伙,无依无靠,所以全黑,唯一的一些萤光还是学生们手机可怜它的。如果在此出了命案,第二天侦察别说凶手的脸,连他多高多壮穿啥样的衣服都未必晓得。
然而,有趣的是,东操场远没有西操场“生意兴隆”。
望舒喜欢边听音乐,边看小说,边逛操场走圈圈,用眼睛的余光注意同逛的人——一团人型深黑色就是。
不知逛到第几圈,她感觉自个儿踩到什么脆脆的东西,可能是被风化腐蚀的石头金属,或者是谁吃漏的零食甜点,倒也没注意。
半夜,望舒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在被人追杀,那人长发遮脸,即便如此,从身型看可断定为女子。望舒本能性静静地在前头跑,并不觉着害怕,也不觉着累。那女子右手握着尖刀,没有发出恐怖的声音,只默默地跟着望舒。
不知跑了多久,望舒猛行醒来,显其重瞳,却见有一白衣女子戴着白色般若面具跨坐在望舒腰肚上,这体位……嗯……很骚气。不过,白衣女子的右手掐着望舒的勃子,力道不大,手指甲不长,弄得望舒也不疼,但总让人身心不定,保不齐她下一秒神经病一犯……
白衣女见望舒醒来并显重瞳,便伏下身子,整个上身扒在望舒身上,左手搔刮着她的脸,痒痒的,附在她耳边,若有若无地吹气,轻声说:“你,踩坏了我的面具。”望舒身子不知怎么地打了个颤,心里莫名其妙涌出一汩热流,脸突然变得烫烫的,脑袋一白,脱口而出:“对不起。”
原来她踩到的东西是个面具啊。
白衣女:“要把它修好。否则,我吃了你。”
还没等望舒答应,白衣女像闪亮亮的泡沫一般散去了。
望舒困极,又睡过去了。之后的半夜,无梦安好。
等再次醒来,望舒发现枕头旁边多了一个薄薄的白布包裹,拆开一看,里面是个破碎的比较陈旧的白面般若面具,虽然破碎了,也可明了看出它的两支长锐角、一面凹坑脸、一对黑眼珠、一只大鼻子、一张大笑口、四齿尖獠牙和一个双下巴。
有舍友对这个面具明显很感兴趣,问:“白般若的面具呀,哪儿买的?虽然有点旧了,但cospIay可以用来装饰背景。”
望舒假装无奈:“不知道是哪买的,一个面具控塞给我的,我弄坏了她的面具,硬要我修好。没办法。”
舍友哈哈笑表示理解:“明白明白,控啥啥就是心肝,弄坏了没让你买个新的赔给人家算人家够体贴了,我有520可以借给你,你加油吧!”
望舒花了很长时间修复面具,熬了几个上下午,有时弄到凌晨两点多,520早就用个精光,热心舍友前来帮忙,甚至连工业胶都不知从哪蹭来了,也毫无进展。
舍友实在没办法了,跟望舒提议:“咱们还是找专业的人来修吧,花点钱就花点钱,我是真的无可奈何了。”
望舒点头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