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树结果

四月初,鸟兽在春日风情中恣意嚎叫撒泼,我们读书人在浑浑噩噩度日中一边懒散一边觉醒。

每天都要从图书馆后路过,今早才发现有棵樱树结果了,一颗颗,绿油油的,小小的籽儿。与它正对面的樱树还开着粉红色的花呢,像个小娘子一样迎风招展。左右顾盼,不假思索,我喜欢那务实结果的樱树。

在疾步欲飞赶在上课铃敲响的时间夹缝里,我的思绪开始在幼时瓦房前沉淀下来。

小时候我家的瓦房前也长着一棵樱树,在我的印象中它是中等身材,还带着一些虫病。每年春天也会花开满树,招蜂引蝶。然后开始发叶,叶越发越大,长着长着就卷起来了,鼓起的地方白亮亮的,像极了春蚕。

紧接着果子也冒出来了。一颗颗,一束束,像被墨绿色素涂了一层又一层。我成了樱树的守护者,天天翘首以待,待樱桃越来越大,待樱桃越来越亮丽。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我每天都要从树上摘一棵嚼嚼……

那时大人都很忙,忙着在地里经营。锄草,翻土,播种,洒水,施肥……人自觉的勤劳像只老黄牛。

空气总是很清新,吃食总是捉襟见肘。河的边和底,山的坡和顶,总有人能开辟出新天地,摸索着种点啥。俯仰之间,总能看到人们面朝黄土背朝天。

樱花都谢了,一些小蜜蜂不知为了啥,还三五成群的天天在树枝间来回飞舞。老母鸡不寻思着下蛋,自由自在的在地上啄,人们那么忙它却偷着闲儿。

家长们不在家,我和姐姐坐在猪圈围栏上。一边照顾着小猪吃食,一边唱着歌。我们唱遍了会的歌和会一点点的歌,从正规的国歌军歌到随意的民谣乡调。过路人笑哈哈的看着我们,说我们姐弟俩处的真好。我记得姐姐对我说“今天真有意思啊,我们以后每天都坐这儿唱歌吧!”我兴奋单纯的说“嗯!好。”而后,我不记得有过那样的时光了————春光明澈,野蜂飞舞,歌声嘹亮,人在暖风中荡漾。

盼望着盼望着,樱桃的味道终于不那么苦涩。吃了这么多樱树的子孙,代价是牙腮从未停止酸痛过。

果实成熟了,我们站在猪圈上够樱桃。我往往把黄灿灿的樱桃喂满一嘴,那种酸味现在想想胃酸都会忍不住往嘴里分泌。

嘴头子酸酸,心里头甜甜。大人们埋怨这樱树太瘦,这果实太酸,可总也忍不住要去树上撕扯一番。树枝划破了衣衫,树皮蹭破了皮肤,也是笑呵呵的。

看似其貌不扬的樱树也会开花结果,在春风中绚烂得红里透紫,博得人们的关注。

也许是樱树生病了,体内虫多,也许是它结的果太酸,它的躯干被砍掉了。我时常为它的消失而忧伤出神。

后来再看到樱树的根又钻起了新苗子,我很兴奋,天天要跑去瞅瞅,企盼它会在一夜之间枝繁叶茂挺拔参天。可还没等到它成材的那一天我就离开了老家。

时光哗哗,樱树逐渐被人淡忘,也被时光遗忘了。多年以后再去追寻它而不得,躯干没了,根也不复存在了。

我不断在成长,却从未再见过一棵樱树让我那样熟悉。现在看到图书馆后的樱树结果,不禁让我想起了它。

那时的樱树是无比的光鲜亮丽,在人们的热闹中欣欣向荣,开花结果。世事变迁,连樱树也知道隐逝,如今只繁华在定格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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