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写作?

                                        深夜十点半

文 / 韦三


        夜深人静的时候,周围一切安静。我会到电脑屏幕前,对着屏幕敲下一些字。或心情,或小说,或笔记。然后把一些与我无关的词语拼凑成句子,句子连接成文章,然后心满意足地睡去。

      当然,我不会每天晚上都像这样熬夜,有时五分钟,有时到深夜,有时到天明。我没有预想一定要拼凑成的数量,我只是想写,有表达的欲望,然后去做。

      写作,对于我,是由于觉得空虚。我需要表达生命。缓解孤独,缓解苦痛。对于我,这是治疗和保持清醒的唯一方法。

      至少,我不会因此感到麻木!

      心情柔软的时候,看到一棵树都觉得可爱。惘然失落的时候,仿佛阳光也变成灰暗。我是一个漂浮不定的人,情绪也是。

      偶尔也会遇到瓶颈的时候。比如想表达的话说不出来,从隔壁传来的噪声和音乐,突然打断我的思绪。我一直认为语言是最无用的东西。有些话无法传达,而我写不出那样的感觉。

      有人说,越是你在乎的东西越令你痛苦。

      我想之所以我会痛苦,是因为心存期待。期待表达期待爱情,期待一些虚无缥缈的事物。比如幸福,比如绝望,比如死。

      当我感到难过的时候,我会试着放空自己。比如听音乐,游泳,看宗教书籍。更多的时候,我喜欢出去走走。在街道上看来来往往的行人,路过一家又一家商店,看颜色不一样的天空。累了,找个地方坐下来,静静的呆上几个小时,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发呆,沉默。我已经说过,我是一个漂泊不定的人。

      一个人生活久了,难免会感到孤独。虽然孤独这种东西与生俱来,无可逃避;而你感受到它和不感受它却是两回事。不过,偶尔也觉得一个人的生活,挺好。没有过多牵绊。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入睡,沉默地抬头,安静的走路,一个人做一件以为不可能做到的事。一个人的风风火火和冷冷清清,无人知晓。

      这样的感觉,真好。寂寞。简单。真实。

      一个人去上班,一个人过周末,一个人看一场电影,一个人去买衣服,一个人等待另一个人。。在夏天的傍晚,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抬头看见琥珀色的夕阳,鲜艳明亮。不知道有多久,我已经未被如此美丽的黄昏感动过――想到生之美好,我就不愿早早的告别死去!

      突然害怕死亡。

      但孤独总是无可排遣,犹如空气。无时不在。人们总喜欢把孤独和寂寞浑于一谈,我总认为寂寞是情欲的表现,孤独更接近于空虚。(精神上)

      周国平说:“孤独、寂寞和无聊是三种不同的境界,分别属于精神、感情和事务的层面;只有内心世界丰富的人,对精神与灵魂有着执着追求的人,对人间充满挚爱的人,才可能体验真正的孤独;孤独产生于爱。”孤独是高贵的,是内心的思想的充实,寂寞是平庸是感情上的匮乏。

      孤独是一个水池里只有一条鱼,寂寞是是水池里什么都没有。孤独是在有很多人的地方没有人陪伴,寂寞是在有很多人陪伴时也只能保持沉默。

    写作是孤独的,作者和诗人一样,是世界上最孤独的生物。

    你知道,没有谁能做到百分满意的表达。大师也不能。有些东西,无法用言语表达,所以我们才要做到――“到语言为止!”

      我觉得生命空虚毫无意义,于是用大量的的时间填补空虚。比如谈恋爱,做爱,听音乐,上班,写作,看书,做饭,看电影。后来我发现空虚是无法填补的,比如时间成功理想爱情信仰,你不顾一切地追寻它,实现它;最终的驱动力,都来自于生命中那些未被填补的空虚。

      然而我还是错了。孤独和空虚终究不是一回事。虽然同属于精神上。空虚是欲望,是得不到满足。即使你成功,实现了理想,有一个爱你的人,有一个完美的家庭,有一个别人眼中钦羡的事业。你登上别人都登不上的山顶。,最后你发现山顶白茫茫的一片,空旷寂静,什么也没有,你依旧感到空虚。(即使你得到了一切,依旧得不到满足。)

      也许消极颓唐,无可置信,但生命本无特别的意义。世间关于一切事物的意义都是人类后来附加的,即使你登上了山的顶峰,走过河流的另一岸,达到了任何人都达不到的成功的高度。放眼望去,你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依旧是虚无。

    什么也没有。

    无论如何减轻痛苦,也抵挡不了它。下一次来袭时的痛感。那些孤枕难眠的夜里,肆意渲染的悲伤和无限放大的孤独。一点一点潜入身体,和心。

    大多数时候,我喜欢用笔和纸记录文字。我总觉得在屏幕上敲不出厚重的东西。(虽然写不出。)人类有历史以来,所有深刻的语言都是在纸上完成的。抑或雕刻。托尔斯泰、马克思、巴尔扎克、海明威、川端康成。路遥用生命写下巨篇《平凡的世界》,留下洋洋百万字的巨著。张炜根在西藏,无人知晓,辗转数十年,写下四百五十万字《你在高原》。读来真令人感动。

    今天的时代已写不出两个世纪前那样厚重的作品。如半个世纪前人们所预测的那样,文字的表现力正在渐渐退化,文学、艺术、诗歌,关于创作的东西已经达到一个临界。或许再过几百年,小说也会消亡。我并不宣扬消极的言论,只是在我看来在今天你慢着商业气息的时代,已经划到了可以衡量一切的世界。再没有最初那些可供挥洒的纯粹的环境。人们以价值的眼光, 以世俗的目光,来贬低精神的追求。当初那些以为坚持信仰并不懈奋斗的人,在身成名就后,也就成为了和我们一样的人。

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

真希望我不是这样的人。

      然而生活了许多年我才发现,为了与社会接轨,与他人交流,与这个世界和平相处。我在一点一点剥开自我,并且不可避免的走向庸俗。为了成为别人眼中的“我”,我失去了原本想要成为的我。我是谁?我们无法同那些信仰坚定的人,为了保持精神的纯洁,做高贵无忧的隐士;甚至成为疯子。我觉得真正超脱的人,超越自我的人,是能够接纳这个社会的。出世与入世。来去自由。虽然污浊气和庸俗不可避免会削蚀我们的才华。我已经说过:“语言是最无用的东西!”

      你知道,没有谁能做到百分满意的表达。大师也不能。有些东西,无法用言语表达,所以我们才要做到――“到语言为止!”

这个世界,战争。死刑。贫穷。愚昧。贪婪。疾病。灾祸。绝望。仇恨。每天都有人这样死去。将来某一天,我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在我还能呼吸思考的时候,我要用力的生活。

20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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