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耳朵聋了,住院了

    从来都将“人从呱呱坠地那一刻开始,用哭声向世界宣布你的到来,给父母带来欢喜幸福之余时,就注定你来到这世上后的某一个时刻会离开,会结束这段旅程。”这段话讲的能够出口成章,但是好久以来没有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那个人……妈妈带入到自己的笔下,记得小学开始写作文,这个题目就被老师布置滥了,一度也曾无比反感这样的题目。然而今天,我安安静静地提起笔,写写她,也只想写写她,我的母亲,我的妈妈,她,和所有妈妈一样经历了怀胎十月,历尽孕吐、大肚时的负累,还有那个年代逃避不了的大集体农活,以及那时候连粗茶淡饭都谈不上的一日两餐,(早点就更是奢望),通常都会饿着肚子处于半饥饿状态劳作,还要给予腹中的我们好一部分营养,好生辛苦。

  就在那段贫穷艰苦的岁月里,一辈子大字不识一个却顶天立地的她,起早贪黑、摸爬滚打中养育了我们姐弟三个,在我心里她一直是功臣,是最伟大的母亲,但是总是吝啬于语言表达,从来没有将内心深处藏着的这些话这些感谢、感触讲给妈妈听。好多次跟妈妈一起吃饭时看着妈妈不在平展的脸庞,日渐低垂的眉眼,都会不觉间眼眶湿润,也有好多时候跟妈妈开玩笑说“妈妈你年轻的时候肯定很漂亮,肤白貌美”,因为妈妈大大的眼睛,很宽的双眼皮,棱棱的鼻梁,白白的皮肤,娇小的个头,一定是个美人儿。每每此时她总会略显羞涩笑着说:那时候姥爷家是地主,成分高,就找了个爸爸这样的平农,家里娃娃多,爸爸又是老大,受尽了委屈苦了一辈子了,腰来腿不来的好看啥……一大串!

  确实现在妈妈的身体每况愈下,近一年来的各种疾病缠身,几乎没有让她有所消停,胳膊肩胛疼的穿脱衣服都受限、胃肚子莫名的疼痛吃不下饭,后背疼的睡不了觉,腿疼、膝盖疼上下楼都扶着楼梯,有时候从后面注视着她一颠一颠走的身影真是扎心,现在这些症状略微缓解,可是更打击她的疾病突然袭来,一轮轮检查坐下来,搀扶着她或是轮椅推送,凉飕飕的秋风吹过,妈妈不禁缩了缩脖子打起了寒战。渐渐的,我的视线模糊了,并在凛冽的秋风中,流下了两行热泪,才发现她竟是那样单薄瘦弱,最终结果右耳全聋,左耳听力下降,头晕目眩生活不能自理,住院半月以来,听力没有一点恢复,大夫说估计希望是没有了,还好的是能独立走路了,出院后的生活成了她最大的困难,忙于工作孩子的我们被束缚住了手脚,可是她的坚强总是令我想起就泪流不止,要出院的前一天,我一夜未眠,想的全是她的这一生中所有的过往,所有的苦和累,所有的委屈和不如意,所有我们三个不听话时带给她的失望与撕心裂肺的痛,她吃的苦我没办法表述,但岁月刻在她脸上的纹路似乎足以说明什么……以前还有爸爸相伴,现在爸爸走了,剩下妈妈一个人,此乃人世之痛,倔强的她却选择要一个人独立生活,不跟我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就连这次这么重的病情之下,她都有很好的心态,她告诉我自己这么大年龄了,耳朵聋了就聋了,只要没有别的毛病能动弹就行。

  写到这里我已经泣不成声……她是一个值得我歌颂终生的女人,总觉得她比别人的妈妈更伟大,目不识丁的两个老人,养育了我们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环境里脱离出来,尽管没有多出色,但也一个个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出院后在弟弟家呆了一周,昨天一通电话,一个主题,想要回自己的家,怎么劝她依然是要回自己家,我知道她呆到那里有她的不如意,但她不会给我讲,我也不问,以前说知女莫若母,现在我可以说知母莫若女。

  母亲,是一个为了子女,为了家庭,劳碌了一生的那个人;母亲,是“将第一缕炊烟送上天,为我们准备好餐食之后,就扛起了锄头上地了”的那个人;母亲,是为了不拖累孩子,宁可孤独寂寞独自一人生活的那个人;母亲,在老伴走了之后在黑夜里独自流泪也不愿让子女们看见的那个女人。母亲,我的妈妈,我最爱的人,我愿倾尽所能照顾你余生,可是我又总是不能全部的顺你的意,让你受委屈了,记得昨天我电话里跟她说,你老了,要听话,再别犟了,现在想来略略有点心痛,还要她怎么听话,我迷惑了,纠结了,母爱之大,大于青山,作为儿女让她的老年生活还要束缚于自己的安排之下,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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