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坂城||苍茫湿地,行者侠情

图文/杜霞

        冬日,在乌鲁木齐近郊绵延万亩的达坂城湿地里,草木尽枯,疾风千里,演绎着“疾风知劲草”的励志画卷。那些枯黄的草木,也似有生命,错落在皑皑白雪之间,用好看的形状、精细的花纹,把虫鸟缺缺的冬日湿地装点成一个精致的工艺品,需要你像一个文物玩客一样,用目光细细描摹,去赏析它不同角度、不同时段下的苍茫之美。而现实却是,你会一不小心化身成一个仗剑天涯的侠客。因为,往往当你立足这片土地,眺望四野苍茫,即刻便会生出横刀立马、纵剑天涯的向往。这是一种带着时光侵略性的苍茫之美,这是一种纵马江湖、人生几何的行者豪情,他们裹挟着无数丝路文明、驿站重镇的瑰丽画卷,穿越过眼前残垣断壁的古老城墙,传来猎猎战旗、声声驼铃,斑驳了时光。

        遥想当年,牵骆驼的商人,带着昂贵的瓷器和丝绸,穿越这片苍茫的湿地,走向更为遥远的国度,以物易物的交换着文明;带着面纱的美丽姑娘,优雅的扶着驼峰,穿过这片苍茫的湿地,眼底心底留下苍鹰飞过蓝天的辽阔,巧笑盼兮;潺潺而过的白水河旁,过往的驼马商人带着家眷在这里扎下帐篷,孩童们在白水河涧玩水、涤足、捡石子;穿着彩色艾德莱的妈妈们,忙着生火烹煮刚宰的牛羊;那个叫白水镇的古城墙上,吊桥刚刚换了新绳索,还带着马兰草的馨香。城墙上,将士们帽子上的红缨在风中翻扬,他们却岿然不动,默默的守护着峡口关隘,凝望湿地、寒来暑往。也定有那么一些侠客,隔着时光,在经历过世事沧桑后,归隐此处,化身成孤独的牧羊人,独享这一片湿地的冬雪盛宴,感慨着最美不过这一刻的湿地苍茫。

        在这里,在那个历史上唯一一个女性称帝的时空里,曾经有一个叫李怀恩的将军,驻守在这片湿地峡口关隘的白水镇,留下了送子泉的美丽传说;在这里,在那个“康乾盛世”的辉煌时空里,铁齿铜牙纪晓岚曾经遥望博格达峰,留下“云满西山雨便来,田家占候不须猜。向来只怪东峰顶,晓日明霞一片开。”的壮丽诗句;在这里,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晚清时空里,迟暮之年抬着棺材西征的左宗棠将军,派刘锦棠的湘军为先锋,杀伐决断地驰过这片苍茫的湿地,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一路凯歌。在这里,长辫子的达坂城姑娘康巴尔汗和库尔班留下了扣动心弦的爱情传说;在这里,“西部歌王”王洛宾,捕捉下美丽故事里动人的旋律,谱下《达坂城的姑娘》经久传唱,让这个“引无数英雄竟折腰”的达坂城,名扬天下。太多的太多,这里,有数不尽的人物风流。

        然而,时光好似踩着哪咤的风火轮,总是特别仓促。时间烟灭、折戟沉沙,那个叫“曾经”的事物,被这仓促的岁月带走,所有的过往都被时光抚平,所有的光影都成流年,独剩下眼前这一刻岁月静好的模样。这一刻,整个世界就像一个满含花青素的天然冷柜,冰封了大地的容色,仿若时光凝滞、岁月不老。氧气满满的空气里,总是带着三分凛冽的清香,深呼吸之下,好像能清晰的感受到它游走在腹腔的脉络,令人浑身舒畅。那些雪兔、山鸡在雪地上留下的小脚印,是这些可爱的生灵贪玩的证据。行走的路上,每一步都是脚踩雪地的咯吱声,此起彼伏,却奇妙的和谐,这是属于达坂城湿地冬天的独特韵律。在这种韵律中,孕育着新生。待到春来,种子将又一岁萌发,在苍茫的大地上开出绚烂的花。善于制造声响的虫鸟,也会从冬眠中醒来,在苍茫的大地上进行生态链的循环。会有更多的故事,在这里发生;会有更多的传奇,被美好的演绎,你我也许就将是这众多故事中的一个。

        总觉得上天异常的偏爱达坂城,它巧妙的在天空划了一道分割线,把与城市一线之隔的达坂城,圈在没有雾霾,更不会堵车的天空下,日日蓝天的供着达坂城辽阔的湿地,富养出达坂城冬日“天苍苍野茫茫”的湿地风光。于此处,心总是奇妙的被安抚,远比一味檀香、一杯清茶更能安抚人心。即便风冷,也敌不过这一刻的雪白。在这个远离熙攘的地方,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有种不被打扰的宁静和安心。也许会有一些人畏惧这种无人的空虚,却也有更多人越来越爱这份独享的快乐。迎风而立、自在独行,天苍苍、野茫茫、走四方,这是光顾这片土地的行者侠情。

        这一刻,我们都是这苍茫湿地的过客;

        这一刻,我们都是这苍茫湿地不仗剑的游侠;

        这一刻,我们都是这苍茫湿地豪情激昂的行者。我们在心中跃马纵歌、煮酒天涯,任凭风从脸上刮过、时光从指缝溜走。我们也愿,即便有一天,我们已老、岁月不在,这片湿地也会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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