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当中共有十二篇本纪,其中的夏本纪、吕太后本纪以及孝景本纪三篇并没有流传至今的成语,其他的九篇本纪中共有29个成语,我在上面的文章里做了分析和总结。
我想就《史记成语》系列的写作做一点专业和业余杂糅的解释。
司马迁研究历史的态度是“不虚美不隐恶”,他的文章和后世的其他史书有很大不同。
一、司马迁是私家著史,受封建官方干预较小,但他担任汉朝太史令,掌握许多稀缺的资料,双重影响下的《史记》成为史学著作里独特的存在。
二、因为悲惨的人生境遇,《史记》的文章充满了高贵的理想追求和爱之深责之切的慷慨情怀,使得本纪、世家或是列传里的人物再也不仅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机械再现,而是沾染了生命气息的回归。
三、司马迁的文字集中了《左传》的叙事艺术、《国语》的完备全面、还有《战国策》的灵活机动,但摒弃了这些书籍里信口开河与互相冲突的地方,很多人和事都进行了实地考证。这使得整部书的耐读性大大增强。
四、《史记》既是富含文学性的历史,又是具有历史意义的文学。它两者兼美,融会贯通,是中国传记文学成熟的标志。和古希腊传记大师普鲁塔克相比都要早上两百多年。应该说《史记》一书是我文史学习的开始,更是素所服膺的经典。
很多朋友都读过此书,为什么我还要解读《史记》而且是从成语的角度呢?理由有四:
一、宋代的大学者程颐曾经说过:“子长著作微情妙旨,寄之文字蹊径以外。读子长文,必越浮言者始得其意,超文字者乃解其宗”,这可以称得上是看到了精髓。阅读《史记》当然可以了解汉武帝之前的历史变迁,这只是一层。有些人可以反思商周兴亡的教训和秦汉文臣武将为人处世的经验,这是更深一层。但又有几人能够读出隐藏在文字背后的悲剧气氛和“认识到却走不出”的迷惘呢?
二、《史记》的文章夹叙夹议、详略得当,引入了大量的诗赋和民间谚语歌谣,具备了成熟的散文气质和卓越的写作大局观。而且当时西汉的古文经学渐渐兴起,司马迁吸取了这一流派主张的博采众长和讲求兼通,不重一家一人之说,简明扼要的同时强化了理性批判,真正使历史学研究进入充满生机活力的新的境界。
三、成语短小精悍却内涵丰富,每一个成语的由来和演变都承载着中华文化的精华,反映了纷繁复杂的历史背景。《史记》中的成语数量众多、内容深刻,可以说是解读《史记》的密码。从这一角度出发,可以以简驭繁、深入浅出,不论是朝堂的风云激荡还是民间的街谈巷议,都可以一览无余。
四、《史记》当中也有部分“不求大体,专搜奇奥”的文字,因为写作难度和作者功力的原因,不仅历史性和文学性都很差,而且漏洞较多。这一点我们不给太史公贴金,也正是这样,才给了我们无穷的解读余地。而从成语出发则是这一点的初步尝试。
我最欣赏东汉学者王充的学术态度:“故虚妄之语不默,则华文不见息;华文不放流,则实事不见用”,一句话把我们当前娱乐化历史和快餐化文学的弊病体现的淋漓尽致。司马迁写《史记》是“笔补造化,代为传神”,我想试试“《史记》造化,成语传神”。
藤泽秀行说“棋道一百,我只知七”,就像下围棋时常用的中国流和宇宙流都放一放,学学AlphaGo的点三三开局,所谓的“鬼门”也有可能是出奇制胜的“生门”,不是么?
而《史记成语》就是这个“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