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你已亭亭，不忧，亦不惧》

文/小敬 

这个人，有一个缺点，除了水养的绿植，是个养花花死、养草草亡的人，尝试过很多小植物花草在我手中由郁郁葱葱到残花败柳，说起来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

不过，这两年的春节期间我却短暂地养活过两次水仙花，想来真是奇迹呢。记得那是元旦之前一时兴起第二次在网上买了几颗水仙种球，还跟往常一样，随便地泡在了盘子里，水养，等待她们的自由生长。

那段时间，我除了换换水，每过一段时间看到她们从萌出浅绿的叶芽到逐步长高变绿变壮，似乎没有多么期盼她们能都开花，经常忘了她们的存在。

可是有一天，下班匆匆回家，想起多日忘了给水仙换水。但我一眼望见了桌上的她们已亭亭，一片绿意，还有几朵鲜嫩的黄蕊小白花，不用太凑近闻，就有阵阵清香袭来。

我立即给他们换了水，加了营养液。这段我没在意日子，任她们这些天自己静静抽长，静静结出花苞，静静地开放，只等我再想起她们来，告诉我：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

是的，看到那孤独而傲娇绽放的水仙花，我突然想到的再合适不过的那句话：“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

那是很久以前，偶然邂逅了席慕蓉那首美丽的小诗《莲的心事》，其中一句：“青涩的季节已离我远去，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

瞬间爱上这句话，脑海中经常浮现出恍若真实的画面来：天地间一株盛开的夏莲，临风玉立，一任暴雨来袭，不卑不亢，不忧不惧，岿然不动，我自亭亭。

脑中的此刻画面，我常常为之沉迷，想起来，每每沉晦之气就会在明媚中渐次散去。一如想起我那盆独自亭亭盛开的小小水仙花。

记得大学时候，重读《傲慢与偏见》，算是才有个更深刻一点的认识。这算是一部比较平实，经得住时光流转而值得我们一读再读的作品。作者奥斯汀讲述了一个发生于18世纪英国伦敦以北德比郡的爱情故事，班纳特一家四个女儿待嫁闺中，二女儿伊丽莎白机智幽默、宠辱不惊，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角色。

在那个女人需要依附男人的年代，把嫁人当作最体面出路的大环境下，她率性而为，拒绝了前来求婚的男子，没有爱情的婚姻在她这里通不过，哪怕是残酷的现实也不能让她屈服。

伊丽莎白的父亲说：“我担心这个世上没有人能配得上你”，一个中产阶级人家的姑娘，没有过硬的家族背景，没有丰厚的嫁妆傍身，却丝毫不缺乏追逐爱情的勇气。

而那句“我已亭亭，无忧亦无惧”，正是对主人翁伊丽莎白恰当真实的写照，虽然已经成年，但不必担心或恐惧。反观当今社会随处可见的所谓 “剩男剩女”，有多少如伊丽莎白这样豁达无畏。她坚信爱情不由物质决定，也教会我们，不要因为一点挫败而对世界失望。所以后来达西先生走进了她的世界，这个美好的结局没有令人觉得一丝生硬，全是触手可及的美满和温暖。怀抱美好的梦想不是因为天真，而是让我们相信，有让自己幸福的能力。

人往往会不自觉将自己代入书中的角色里，于是与主角同欢乐，共悲伤。年少的时候我读小说，我喜欢大团圆的结局，而后来日渐长大的日子里，渐渐懂得，一些看似团圆的结局，其实结果来得多么不易。

《傲慢与偏见》里伊丽莎白式的自信让我们在不咸不淡的生活里找到一个合时宜出口，这样的阅读体验加之情感共鸣，是除了书别无其他能带来的触动。读好书，读着起码不觉得老之将至，这是梁文道的《我执》中书签里的箴言。

读无涯之书，遣有涯之生，只望在书页的翻动中，不知不觉年华老去。彼时，从书海里所寻觅到的知识，让我们无法停止身心成长的人生路上，终于有种“我已亭亭，无忧亦无惧”的畅然。

正如，我常常想起来的一位友人，L姑娘。

一路走来，我跟她从从二十岁的青葱岁月相识，看着她从懵懂矫情的小女孩到初为成长，渐为成熟；看着她从只曾沉醉于倚楼听戏、临池赏荷的理想梦境中，到历经多段痛苦的身体病痛和人生转折，一路坚强走来，她抛却了小姑娘的稚嫩、脆弱、青涩。

在跨过三十岁门槛时，她虽然还是孑然一身，但她却已懂得把爱握进抹布和扫把，使家中日日洁净、明亮；她已学会把爱拌进油盐酱醋，使饭菜顿顿可口；她已学会把爱掺进镜头、画笔，记录平淡而又充实的每一天。

她不再以皮相肯定自己，或淡装浓抹、或素面朝天。渐渐的，变成一个从容、淡然柔和的女人。可是，她的内心，少女的渴望从未消失，也许苛求完美，也许崇尚浪漫，鲜少有人能给予心灵获得沟通，有时候感觉心是游离于身体之外的，有时候依然会做着那非花非雾的梦，只是梦里多了一份清晰，不再那么遥不着边际了。

因此，在她三十多岁的这几年里，我看着她，过着踏实的工作生活，保养身体，常常旅游，偶尔想念生命里曾经出现的几个重要的人，不再纠结于那些难忘而心痛的往事，已经不说爱情而谈感情，已不会再刻意撒娇、做作，让自己内心一步步的从柔弱变得坚强。

在她三十六岁生日那天，她对我说：从今天开始，我决定在这里等待，等待一个生命中应该出现在我身边的人，我知道们会有一个属于我们温暖的房子，或许我们还会有一个迟来的宝贝，我们还会有很多次刻骨铭心的旅行，还有好多地方去探索，我期望有个他能拉着我手，一直不放……

原来日日月月又年年，时光暗换，无论过去流过多少泪，无论青涩的季节已离我们远去，L姑娘，她还是她，一点没有变，还是那么纯净，那么对爱充满渴望，只是在她独自面对风霜的侵蚀、秋雨的低落之时，她已亭亭，能不忧也不惧。

记得，冰心先生曾拉着人至中年还未找到人生另一半的女作家铁凝的手说：姑娘，你不要找，要等！

如L姑娘，如你如我，人们存活于这人世，行走于这人间，或成群结队，或踽踽独行，但始终有一种成长中的孤独，曾经溢满心头，无论是白日里放纵歌唱，还是暗夜里的哭泣忧伤，一切的担心、害怕、忧虑与恐慌，都是能让你真正成长，唯有等待时间，是最好的明鉴。

所以，不要惧怕，不要忧伤，耐心等待，如水仙，如清莲，等你已亭亭，不忧，亦不惧！

附：席慕容《莲的心事》

我 是一朵盛开的夏荷

多希望

你能看见现在的我

风霜还不曾来侵蚀

秋雨也未滴落

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

我已亭亭 不忧 也不惧

现在 正是

我最美丽的时刻

重门却已深锁

在芬芳的笑靥之后

谁人知我莲的心事

无缘的你啊

不是来得太早 就是

太迟

作者简介：小敬，河南信阳人，居北京。热爱生活里的柴米油盐，也热爱生命里的笔墨纸砚；业余努力写字，也愿意与你分享各种美好情意。感谢关注，关注支持更多原创。原创文字如需转载请联系授权，盗用必究，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