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征兆,一瞬之间乌云卷着雷声向这间小屋压过来,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窗户,风在咆哮,屋里静悄悄的,家里没有别人,手里仍然捧着专业课本,嘴里嘟囔着“三查七对,床号,姓名……”,思绪却飞回到几年前。
那时,我还是一个初中生,但个子小小的,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学生,记得那时我还是有母亲的。我家在农村,父亲在海上当小工,母亲总是会在家等我,叔叔是初中教师,我便在叔叔教书的那所县里的初中,从家去学校大约骑自行车需要一个多小时。一条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在那条路上走了四年,流了一路的眼泪。大家都说小时候多难的事长大了都会觉得不值一提,但今日回想起当年的事情,眼眶还是忍不住湿润了,但总觉得可能是我太矫情了吧。
那条路上,每每到了下雨天就是我最难过的时候,放学时间本就不早了,天蒙蒙黑,独自一人骑车回家,一小时的路,腿没有灵魂的不停地蹬着踏板,加上下雨,小小的我缩在大大的雨衣里,帽子太大总是遮住我的视线,让我看不到前边的路,我便总是将帽子向后扯,这样我便能看到前边的路了,但雨水便不停地拍在脸上。起初并没有什么别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可笑,别人穿着正好的雨衣,我穿着偏偏就很大,决心以后要好好吃饭,要长高高。后来我发现渐渐地整条路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路上的汽车比平时都要多,他们飞速跑过,将地上的水溅得高高的,落在我的身上,车窗里露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向我告别,“曲儿~明天见呀!”我向他们挥挥手以示告别,却一个不留神摔倒在水坑里,抹了把脸,继续骑着。
渐渐地街上安静了,路上没有一个人,家家户户亮着灯,窗户里飘来阵阵香气,雨还在下,我还在路上,穿着雨衣,身上却是一丁点干的地方也没有,我忍不住在雨中哭泣,由默默地流泪,变为嚎啕大哭,为什么别人可以有爸爸妈妈来接我却没有;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可以来接他们,我的爸爸妈妈却没有条件;为什么别人可以回家暖暖和和地吃饭,我却要在雨中受冷……就这样哭了一路。
家门口我将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搽干净,喊一声我回来了,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换衣服,站在镜子跟前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便更想哭了,但在这样的家庭,我不得不忍住泪水,揉揉红红的眼圈出去吃饭,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装作一天都很开心的样子,因为只有这样大家才会开心。
一声巨大的雷声拉回了我的思绪,眼前却也是模糊了,这确实不是什么难事,不是什么大事,但如今想起来却也是不容易,却也是心里觉得委屈,觉得酸酸的。如今上了大学却也是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光了吧。
想到这里,如今在县上工厂上班的父亲也回来了,我揉了揉揉眼睛,戴上了眼镜,出去迎接,却不想父亲浑身湿透,如我当年一般淋着雨便回来了,父亲什么也没说便进屋换衣服去了,这时我的眼泪彻底忍不住了,我经历了四年的,父亲经历了将近五十年,我有什么资格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