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刚过去的这个周末，我们在延安子长（二胖家）定好了订婚和结婚的日子：订婚于今年农历腊月二十四，结婚于明年五月一日。尽管嘴里一直说没准备好，但家人全部都坐一起时，我们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想法的局限性。

在此之前，我们两人其实都不太愿意早结婚，刚离开校园没多久的我们，只想安安稳稳赚钱，然后早点先把房子买了。想象中，结婚会花掉很多钱，所以我们也害怕一次婚礼便会将手头好不容易攒的一点点钱全部花完。

不得不说，人从学校到社会后，很快就会成熟起来，浪漫的想法少了很多，务实的干劲足了一些。但还是能感受到年龄和阅历的限制，所以这次家长提出要见面聊结婚的事情时，我们就直接听了。

两天时间，两家人商量，日子定了，基本涉及到的细节，也捋了一遍。昨天在回程的火车上，我和二胖感叹一声：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车厢里人声吵闹，但不知为何，有时候越是吵闹的地方，越适合聊天。二胖昨天说：“说实话，我其实也挺害怕结婚的，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挺好，害怕结婚后过得反而不好。不过今天开始，我准备好要和你结婚了。”

这些话，旁人听起来可能会觉得矫情又可笑，但我能听懂，有时候压力还不只是自己瞎想出来的，外在实实在在的那些东西，总让人提不起劲。好在长辈们变成了助推力，我们不敢面对的事情，他们一直在后面推。

闭上眼，一迈脚，也就这样走过去了。

这些天因为都没怎么休息好，我的眼睛一直疼，躺下吧，一直半会睡不着，乱七八糟想一大堆东西。翻朋友圈时看到了我几年前的状态，想起了自己的读书经历，有时候也会安慰自己：起点那么低，原本一无所有，既然这样，那还担心什么呢！

人总这样，在什么都没有时，一往无前；稍微有点东西后，患得患失。

记得我备战考研时，我觉得能考上研，这辈子就无憾了。类似的情况还有一个月赚三千时，想着工资变到五千好像就到达人生巅峰了。当想象中的巅峰都迈过去后，便会清晰地发现：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本来以为的终点，看清楚后才发现连起点都不算。

感觉怪怪的，仿佛我们成了电子游戏里的小人，过了一关不行，还得继续冲击下一关，遇到某个BOSS打不过不行，“被打死”无数次，还得继续站起来继续往前闯。

有很多心甘情愿，也有一些不知所措，就在如此这般的跌跌撞撞中，我们在往前走。

02

前些天，我看了一个小视频。一个小孩的妈妈去世了，老人告诉他你妈妈睡在土里，然后小孩子趴在土堆上喊妈妈。

一声催泪，二声断肠，三声让人泪两行。说实话，我当时的眼泪直接就下来了，想起我妈很多次催我结婚的场景，可能她就是简简单单地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成家立业，然后帮我把人生大事早早办好。

她没坐过火车，这次到二胖家，是她和我爸第一次坐火车。我把票给他们买好之后，我爸问了我很多次坐车的详情。过了五十的两个人，就像两个小孩，可能有很多忐忑不安，但事情到了，需要认真面对了。

那天晚上我和二胖到家时，我进门就看到了我爸妈。我妈坐在床边，我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拘束，第二天问她时，她说她听不太懂陕北的方言，也担心自己说错话，所以说的少，看的多。

我心中五味杂陈，自己长大了，父母也老了，时间像一位大作家，将人世百态，记录得清清楚楚。

很早之前，我爸为了给我们省钱，他把烟和酒都戒了，到现在加上他身体并不是特别好，所以根本没法沾酒。这也是我担心的一个点，因为北方人最基本的待客之道就是吃好喝好，所以我担心二胖家长辈觉得我爸不好招待，或者是有其他意见。

好在我还能喝点，到家三杯白酒下肚，二胖爷爷问我：“怀东，你爸这烟也不抽，酒也不喝，是怎么回事呀？”我说：“爷爷，我爸这二十多年戒烟戒酒，都是为了供我读书。”

我是据实说的，生活不易，很多时候只能用看起来像玩笑的话，说一些真实的情况。偶尔我也会换一种情境想我自己：如果我没有好好读书，早早放弃了学业，那现在这个年龄段，我估计不知道窝在哪个厂子里打工。

境遇不同，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的。就像我爸以前是我们市钢铁厂的工人，本来说好的分配房子，结果材料交上去没多久，那么大一个钢铁厂说倒闭就倒闭了。

聊起这个事，我爸总说他命不好。以前我觉得这是一种消极的态度，但现在我不这样想了，人到半百，其实认命，还能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一些。他以后能过得开心点，身体好一些，其实就够了。

剩下的，交给我。

03

二胖也会经常和我聊她爸爸，去过她家四次后，我越来越喜欢她爸爸。据说订婚仪式上还有一个改口的环节，也就是说现在还叫她爸叔叔，那天之后就改口叫爸了。

这两天，双方父母坐一起也聊了很多。昨天，我们把订婚的酒店订好之后，叔叔又带我们买了一些子长的特产，然后顺便逛了一下龙虎山。

我们两家爸爸的半生境遇其实有点像，都是司机，都没有遇到太大的机会，起起伏伏又平平淡淡。可能他们在旁人的眼中没有太大的本事，但是在我们做儿女的看来，他们把我们抚养到硕士毕业，已经拼尽全力了。

承认穷，是一个好的开始。因为起点足够低，无论怎么走，都可以算进步。我和二胖聊天时，越来越有了知足常乐的精神，说反正咱们啥也没有，从零开始，白手起家，慢慢奋斗下去，虽不一定大富大贵，但相信一定饿不死。

看清楚这一点之后，我们自然地将更多的压力排遣了出去——反正这就是我们的人生设定，好好走，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际遇，抱怨是没有用的，唯一有用的，就是勇敢面对。

有时候我们两人也会畅想：等咱们哪天有钱了，先给咱爸爸一人买一辆好车，然后让他们开车去接送孩子，哈哈哈哈…… 

能想通，也挺好，最怕没本事又想不通，把所有的不如意都怪父母头上。这样的事情我也见过，最极端的，甚至还有动手打自己父母的人，然后那个孩子被邻居揪住，暴打一顿。

最后保护他的，还是刚刚被他打过，甚至被他吐了口水的父母。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一些呢？

到现在，我们两其实想得很简单：踏踏实实努力，多给父母宽心，少惹麻烦，低调做人，猥琐发育。最后一个词是我以前玩游戏时最喜欢的打法，精髓就是稳扎稳打，挺到最后。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其他的，就那样吧。

04

在28岁这样的一个年龄，我写自己的感情时，说实话，我不愿意也写不成那种甜甜的恋爱的文章。我能写的，或者我想写的，就是尽量真实地去记录自己生活的原貌和所思所想。

不逃避，不粉饰，不虚构，也不做作。

其实我很想把真实的心理动态写下来，但无奈现在功力还不够，只能零零碎碎写一些片段的想法。听的故事越多，我越发感觉到生命的无常和命运的不可捉摸。太多的起起伏伏，了解了之后，我发现其实诚实和真诚，可能才是生命最大的勇敢。

我爸说：“你们好好奋斗，前途一片光明。”

她爸说：“我不求你们大富大贵，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

这都不是什么特别激动人心的话，但听在我们的心里，却觉得异常感动。小时候我们认为爸爸是英雄，无所不能，长大后发现他们是最真实的人，顶着压力奋力活着，在不容易的时候，还会用力把微笑挤给我们。

以前他们可能解释过，我们理解不了。

现在我们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再需要他们解释半句。这也是成长的回馈吧，生命年轮的扩大，让我们逐渐看到了更多生活的真相。

接下来就是认真准备和好好工作，距离订婚还有整整一个半月，期待我们生命中最大的一件事情，到时候，我还会认真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