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夏天

午后的风,摇晃着枝丫,抖落了盛夏,我对着蝉认真说话,在对你牵挂,爱上放不下。——《画沙》

忘了是第几个夏天,莲花已然在水中静默地开放,你唱着离别的彷徨,泪水却让幸福在瞬间感伤。你说,“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想念,是《传奇》里的传奇人物独有的故事情节,而我们,只在戏外扮演着局外人的角色”。我淡漠地听着你的独白,看到澄蓝明净的天空上,有白鸟飞过的踪影,思绪开始飘远。

倘若,任时光如流水般逝去,沧海依旧桑田,我们仍是喜欢游走在那个冰淇淋被融化的夏天里的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继续戴着耳塞,哼着《画沙》,在开满了野花的河岸上,不着痕迹地走完一个又一个炎夏。我却听到时光破碎的声响,与记忆齐齐跌落到平静的湖泊,泛起了一圈接一圈的涟漪,消失在盛夏绵长的尽头。

记得,在很久以前,面对着喧闹的街,你没有听到我对你说的“山有木兮木有枝”。那时,在街的一角,除却你那些忙碌的身影,我还看到了高而深远的蔚蓝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安静的站在拥挤的街道,你说,你只喜欢简单并快乐的生活。我猜,与车马的喧嚣无关的是,你并不愿意留神听到这句轻声低语。于是,这一幕就变成了无声电影里边的黑白镜头,只见烟云流动。那是一个盛夏。

知了的沙哑在叫嚣着那些被相机记录下的瞬间。你只是轻皱着眉,站立一旁,漠然地看着一个又一个被摆布的,即将成为过去的过去,不语。或许,你只是不想让回忆羁绊了以后,像飞上天空的纸鸢,仍然没有自由。也才会在每一个放风的季节里,装作不经意地,悄悄散掉手中那所剩无几的线,静静地看着它走远,仿若在跟过去道别,祭奠,那些草长莺飞的日子。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带走了一季的炎热。

回忆,是黑板上那白色的粉末,被风轻轻一吹,就沾得到处都是。怪只怪,我们的脑容量有限,存载不了那么多深深浅浅的过去,为部分不愿被提及的记忆,提供了随风而逝的契机,包括无数个群星闪烁的夜晚,只剩微风轻轻拂过,也一并吹熄了太阳所散发出来的光和热。终有一个夏天,我们会变的沉默。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你一直相信,没有一成不变的艳阳天,总有一刻,它会被风雨雷电取代,在不久的将来,现出彩虹的模样。那将来的某一天,你会不会也被所剩无几的记忆替代,只换来一个曾经?然而,这样的话语,我也只能放在心里,等待有一天,等到你终于离开,我就可以告诉自己,这一直都是一个肯定句,我早就猜到了。就像你一直相信,终有一天,你会看清彩虹的七种颜色一样,我也一直相信着,终有一天,这就是一个肯定句,你会离开,再带走一整个夏天的温暖。我无法预料过程,却能看透终点。

如今,你坦然了不再相见,再见亦无言。我以为,我会哭得像失去糖果的小孩,却只背对着你,望着远方道别。在日落的那一刻,我说,我喜欢你,喜欢了整整一个曾经,在日落之前,一直都是。但你早已走远,如同这一句呢喃,消失在风里。这是一个失去温度的夏天,开始于一句无关紧要的结束语。

经年后,我才想起你说的,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可以轻易忘掉原本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一切。你说,一条路,一片天,一瞬间,自己的悲喜该由自己承担。你说,拥挤的人群会涌走许多心事……

我说,这些渐行渐远的记忆,终有一天会被忆起,以记录成长的方式。

我说,我在等着另一个夏天,一个,一个人的夏天。在聒噪的虫鸣声中,独自走过宽宽的堤岸,长长的桥,独自走在熙来攘往的街头,独自面对着昏黄的天空低语,“忘却,也是一种想念”。这是一个关于回忆的季节。

——黄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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