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4.28这期《奇葩说》，辩题是“父母提出要和老伙伴一起去养老院养老，我该支持还是反对?”
因为之前已经了解到这期会很催泪，所以预先提醒自己：提高泪点，不要轻易被辩手把情绪带跑。
但还是防不胜防，到马薇薇讲到那段父母到北京探望她们，是如何“懂事”时，已哭成了泪人。
有时候父母的“懂事”即便是出于真心，也是为了子女在委屈自己、在牺牲——“真心说出的不一定是真话，那是情话啊，你这个傻孩子。”
马薇薇之前也提到过，父母的养老问题，是所有中产阶级避无可避的问题，她这里所说的“中产”定义很广。
还在为生计发愁的人，顾不上费心思讨论养老，因为“如何生存”这一残酷的现实更加迫在眉睫；特别有钱的人，也无需为养老发愁，因为他们可以开一家养老院放到自己家里。
真正需要为父母的养老问题担忧的，恰恰是那些尚在打拼的人，尤其是在北上广深努力奔波的人。
他们自己尚在为争取立锥之地而苦苦挣扎、对生活里各种问题应接不暇，高级一点的养老院根本去不了，也只能让爸妈去最常见的养老院，而那样普通的养老院，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尽管，康永哥在节目里说：有时候把钱考虑进去，会影响我们的真实判断，会使我们忽略做一件事的初心。
而我的感受刚好相反，谈到父母的养老问题，我开始第一次真正考虑“钱”这个因素，也使得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有些问题，情怀解决不了，但钱可以。
02
首先交待一下我的成长背景，我小时候家里没什么钱（虽然现在也没有成为有钱人，但小时候物质条件远比现在要差），哪怕是念书的学费，也没少接受过姨妈们的支持和帮助。
然而，比较奇葩的是：我一直认为自己虽然很穷，但是很富有（精神方面）。
回想起来，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文疯子”，尽管并非严重到“越穷越光荣”的地步，但骨子里认可这样一个观点：金钱买不到的东西多了去了，比如真正的友情、爱情、亲情、快乐、梦想......
在我青春年少的时候，穷则穷矣，却从未真正在意——因为我拥有很多金钱买不到的东西。
那时候，偶尔听父母跟我说起谁谁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我都会嗤之以鼻。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一直认为金钱就算不是万恶之源，却也是个不怎么美好的东西。尤其在感情面前，谈到钱，就太伤感情了。
我仿佛不是吃五谷杂粮、而是被“有情饮水饱”这句话灌溉长大的，不知“人间烟火”为何物。
在我的青春时代，我对这句话笃信不疑：“有钱是一种活法，没钱照样也是一种活法；有钱不一定快乐，没钱也不一定不快乐。”
金钱算什么？在高贵的灵魂面前，金钱是件多LOW的事情！
所以，大学毕业后那么多年，我从没真正为“钱”工作过，也从没真正想过要“挣大钱”， 我对物质方面的需求，其实也并没有多么强烈。
03
从不看重金钱的魔力，虽然偶尔为钱所困，但也悠哉这么些年也过来了。
第一次对“金钱”有所触动，是某次和一个老朋友一起出去郊游。
向来生活得小资且精致的她略显疲惫。问及近况，才知道她的父亲前阵子患了病，刚做了手术。
朋友无意间感慨道：只有当最亲的人生了重病，才发现钱的真正好处。
当时听到朋友这句话，我有过短暂的震憾。
在我看来，朋友工作不错又稳定，独自在上海买了房，虽一个人生活却也自在潇洒，生活质量远比那些挣扎在不幸婚姻里的女人强得多，是个典型的新时代女性。
连她都感慨家人重病、钱不够花，这多少让我有些许吃惊。
要知道，我也曾让不少人吃惊过——初到上海那几年，没房没车没存款，只有刚出生的大宝。 不少人听了很吃惊，而我从不觉得这算什么事儿，没钱就挣呗，钱少就少花呗。
与朋友的那次聊天，是我第一次隐约觉得：有时候，没钱真的会让人感觉“无能为力”。
而真正让我改变对金钱的观念的，却是在去年。
有一天，母亲告诉我：外婆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摔了一跤，起不来，在地上躺了好几个小时......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剜心的痛。
不敢相信，这件事竟然真的发生在我外婆身上，我那疼我爱我、能干要强、爱干净爱美、身体健朗的外婆！
我的童年里有太多外婆的影子，记忆里有太多太多美好的片段，至今不敢轻易去碰。
我默默地难过了很久，说不出来是疼惜，是震惊，是无奈，还是愧疚。
先生见我老半天不说话，安慰了我好一阵。
我说：要是咱家房子再大一些就好了，就可以把外婆接过来住。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为自己不是有钱人而感到羞愧，感到自责。
04
这期的《奇葩说》勾起了我许多回忆，触碰到了内心深处最脆弱的那个部分。
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喉头一阵又一阵发紧，又酸又涩。
想起前些天，无意间和父亲聊起养老的问题，即使我和弟弟都在上海安了家，但他还是喜欢湖南的老家。
我说还是住在老家的城里吧，农村医疗怕跟不上。
父亲说，到了一定的年纪，生死由命，哪里还用得着去医院浪费钱！
其实我从来没有真正、细致地想过这些问题——在我心目中，父母身体都还很健康，年老体衰离他们都很遥远。
突然听到父亲这样说起这个话题，我被彻底吓呆了。
“别说这种傻话！”我粗暴地嘟囔了这么一句，就赶紧岔开话题。
我是真的不敢再去细想这个话题。
今天各种相关的情绪都一齐冒了出来，任由泪水哗哗直流——或许，这些眼泪，也都是我脑袋里曾经进的水。
我忘了，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当至亲的人日益衰老、健康堪虞的时候，没有金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以前，我还暗自笑话过那些说“要好好努力，让父母过上好的生活”的人，笑话他们唱高调戴高帽，笑话他们说这些话真的是为父母着想吗、他们真的知道父母需要什么吗？
今天才发现，其实最可笑的是我自己。
2017.05.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