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与她分手

八月,多雨。

这个夏天,Z城的雨已经下了很久,久到让他已经忘了雨。

他站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反反复复,他们的表情各异,他们行色匆匆,他们长相一律。他深切地想知道他们的内心所想,他深切地想知道他们的生活百态,他想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像他一样想去知道这来来往往反反复复的人。

这个夏天,她与他分手了。

他要个理由。

她说障碍太多,她不够坚定,她坚持不了。

这理由让他无法抗拒。

他说,知道了,祝幸福。

分手是一场不期而至的雨,他的伞遗落在墙角,来不及撑开,身子已经湿透得彻彻底底。曾经,他试着去想分手在雨天会是什么样?想着,雨水一定可以掩盖那止不住的泪水,可是,雨可以混淆了泪水,可是盖不住那红了的眼睛。他独自走在街上,街无东南西北,街很长,长到了人的心里。街太长,走着走着就累了,他坐在一个遮不了雨的路边,望向天空,天空的颜色还是那年的残存,晦暗而光明。

只因看不清距离,人总歆羡模糊而朦胧。

时光倒叙,大三的一个午后,上课铃声还没响起,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望着和其他男生打闹的她,心里的滋味杂陈。他不知道她是否能闻到他的杂陈,那杂陈的味道很浓,如一瓶打翻的醋,他想,如果她能闻到,那她一定也喜欢着他。如此,杂陈的醋的味道一定不是酸苦,里面定有些甜味。

他的杂陈还夹杂着些期许,望着期许,上课铃声响了。

他不知道什么开始喜欢上了她,喜欢一个人,他说,就是眼睛想看见她,耳朵想听见她,鼻子想闻到她,想她也想他,也看见他,听见他,闻到他。他不知道为何会喜欢上她,喜欢一个人是彻夜的失眠,喜欢一个人是时间如蜗牛,喜欢一个人是想她到天明。

时光继续倒叙,第一次看到她是在刚进大学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离家出远门。

从C省到Z省,一西一东,尽管无问西东,那也是两千公里的距离。年轻时,人们总以为距离只是时间的长度,幼稚地以为早上八点出门,中午就能在另一个城市喝上一杯咖啡。当不再年轻时,人们才发现距离的本质是天各一方,哪怕早上八点出门,中午能在另一个城市喝上咖啡,可是咖啡却不常为谁而研磨,咖啡店也不为谁而常开,喝咖啡的人也不为谁而常等。

他以为距离只是时间的长度,真的只是以为。谁也改变不了距离是两个端点间的阻隔,隔着千山万水,阻断过客归人。

后来的一天,他的朋友问起他喜欢她的理由是什么?当他真正去想理由的时候,几乎可以用挤这个字来修饰,气质?美丽?性格?他的朋友说这些理由太过宽泛,这是适用于每一个男生喜欢女生的理由。太过普遍的理由都不是喜欢的缘由,太过普遍的理由都是后来执念的借口。他继续用尽力气去想,他说当时的喜欢真的是心动,喜欢她还要想什么理由,只不过如今与她分手,如果非要让我想一个理由,也许是习惯之后的空落。空落如水落石出,一江春水向东流后,石头不过一块可有可无的望夫石。

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他眼睛里的她较高,几乎和他一样高,这里对女生用的高字,如果用来形容男生则只能用矮。她说话流利畅快,性格开朗,说话间脸颊隐藏的酒窝很醉,如女儿红。他喜欢一个人很慢,慢如蜗牛,一见钟情也不会倾心,一见倾心总埋心间,倾心则倾城,为顾一人而倾城。

如果喜欢,静静听歌,如果喜欢,远远望着。他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显得笨拙而呆板。听歌的人总是笨拙而呆板地沉在虚拟的歌词里,相信那些爱是一个人的事,相信那些任时针划过岁月,虽然林夕的词写出了感情的酸楚,可酸楚最是动人,尤动笨拙而呆板的人。

他笨拙地去接触她,却不知道如何接触。

她参加了学校社团,他跟着也参加,竟然,分配在同一个部门。那时他并不知道他是偶然,她是必然,必然的背后总是有一位学长的双手在安排。

他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不知道是不是心的悸动而已,亦或只是好感。他独自走在看不见路的路上,路边橘黄色的灯光颤巍巍,每当有人走过的时候,灯光突然熄灭,如心暗了一般。学校的灯总是时好时坏,月光充足的夜晚,灯比月光皎洁,月光缺失的夜晚,灯比夜晚更夜。为什么学校的维修工迟迟不来,他在灯柱下等着,等着一个人来点亮灯,那时,灯如月,月光惨白,照进红色的心,红与白,日与月,热烈与冰凉。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学长喜欢她,那个学长追求她,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他们发了一串数字,数字翻译过来就是最简单的表白文字。

默默然如此,慢慢如蜗牛竟如此,唯静静地听歌,远远地望着,世间还是一片静,天上还是那一弦月。

下一年的一个冬天,一个夜晚,他从学校外归来,刚下车,看见立在公交站台的她,彳亍而顾盼,她是一副等待的盛装,头发遮不住眼眸,眸里住着一个人,那个人让她彳亍而顾盼。

他问,可是在等人?

她答,嗯。

他没问她在等谁,他不知如何问,她不知如何答,莫不如不问不答。

为什么等人的夜晚总是起风,树叶窸窸窣窣作响,如心跳的外延,再微的风也容易吹散头发,散了的头发总是遮不住伤感的眼睛。他一直觉得眼睛具备独立的思想,眼睛会独立地去看,独立地去想,独立地流泪。

她与学长一起划过的时间里,他们除了上课在一起,生活从此无交集。见面总是微笑,微笑里藏着打闹,打闹里的人总是善忘,善忘不是人的本性,善忘是时间的苛责,时间是一剂最毒的后悔药,吞下时间,就能忘掉时间,就能没有后悔,后悔的解药是遗忘,遗忘的痛楚是选择遗忘。

后来,他觉得他并不喜欢她。并不喜欢是一种过后的总结,并不是之前的分析,结论总是难以让人信服,可故意令他自己信服的结论是他并不喜欢她。

他选择去喜欢别人。他在山海里,爱在河流里,而别人在云雾里。他选择去喜欢云雾,云雾缭绕,模糊又朦胧,看不见,听不见,闻不见,朦朦胧胧是为喜欢。若拨开云雾,高山是险峻,河流在飘荡,行人色匆匆,一切真实的让人畏惧,畏惧是一种天生的距离,距离里没有喜欢。他选择去喜欢别人,终究因为畏惧距离而选择了喜欢自己,喜欢那个喜欢着朦胧而模糊的自己。

那一年的冬天,听说她分手,如齐秦的大约在冬季,大约二字是多余,而多余的不只是大约,多余的还有冬季。Z城的冬季里透着刺骨的阴冷,空气中游荡着不安的水分子,据说,水分子是情感波折的分身,分手演绎出最精彩绝伦的分身术,悲情里蕴着几公升水分子,水分子裹挟着北来的冷空气,阴冷地凝结而降临在她脸上,她干净的眼眸如结冰,晶莹剔透又模糊朦胧,太阳光融化了她眼眸里的冰,冰化而为泪。

那时的他认为他已经并不喜欢她,可是他还喜欢模糊而朦胧的云雾,可一切模糊而朦胧散尽后,山川河流的真实相貌终究会归来,归来后并不模糊而朦胧,他还会喜欢吗?

那一年冬天后的一年,那个夏天的五月,张艺谋的电影《归来》上映了,他想约她一起去看电影。

他模糊地抛出邀约,她朦胧地接受邀约。

陆犯焉识在禁锢的冬天归来,人性一片荒芜。而,属于他们的归来却不知道是荒芜还是丰收。

他仍记得《归来》的那个夜晚,归来的路上的灯出奇意外地没有颤巍,夜空中的月亮很白,如灯挂在天边。那天的那条路很短,两人却走了很长,如果不是被不合乎时的风推着,那条路一定比很长更长。

只因想触碰彼此,人总彳亍而彷徨。

大三的午后,上课铃响了又响。反反复复,日日夜夜,眼睛望穿深秋,耳朵听尽落叶,鼻子闻过醋味。莫道用情不深,用情是欲言,深情是又止,欲言又止却又不如欲语还休,欲语还休是望不穿、听不尽、闻不过的秋心,秋心是愁,愁是他心上的她。

读过戴望舒的《雨巷》,丁香般结着愁怨的姑娘常常引人彳亍而彷徨,久而久之,雨下久了,不知是为了姑娘彳亍,还是为了愁怨彷徨,亦或只是那一个“结”字在作祟,亦或是下雨的天气总惹人矫情,矫情多彳亍,矫情易彷徨。

愁怨与她无关,她是模糊而朦胧,雨巷在这个钢筋森林里更是无处可寻觅,丁香花也不常开,但他彳亍而彷徨。他说过他并不喜欢她了,可是当看着她的影子和他的影子叠加在一起的时候,仿佛两个人叠加在一起,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胡思乱想到天荒地老。

她与他,人前的打闹总有刻意遮掩的痕迹,人后的交谈总有故意真心的假话。刻意与故意,是暧昧,暧昧是一堵模糊而朦胧的墙,她在墙内,他在墙外,她是墙内佳人声渐悄,他是墙外多情总被无情恼。

情多只因心动,心动如脱兔,见识了樊笼之外的一番俗尘,终究是陷落在尘埃里的一颗沙子。世间人,千千万万,每一秒都有千千万万颗心动如脱兔,如是,心动一次一颗沙,正如了三毛所说的撒哈拉。可世界又不止一个撒哈拉,心动成无数沙丘,可不管翻过哪一个,都不知道有她还是无她?

深秋将尽的夜晚,落木纷纷,无端萧瑟,有端多愁。他想约她一起吃晚餐,她可能知道他想,也可能假装不知道,毕竟墙在那里,那是暧昧之墙。后来,晚餐如所想的愉悦,形容人的秀色可餐也适用那晚的晚餐,晚餐与人,都是秀色。晚餐归来的路上,落木已经不纷纷,他与她并排走在目的地明确的归途。他望着她,她眼眸里的冰已经融化,露出的眼睛更加晶莹剔透,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突然的他,突然是落木不纷纷时的预谋,猝不及防的是她,猝不及防是无端萧瑟变有端的等待。

无端与有端是一个普通的日子的两端,一端在彼,一端在此,彼此终是一体。

那天上午,他和她相约自习,教室里只有两个人写作业的声音,安静的空气,盖不住跳动的心脏,他紧挨着她坐着,彼此相望,影子相叠,两人成双,一双成单,单如一,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天下午,电影《星际穿越》初上映,电影很长,却长不过两人的陪伴,故事曲折,却折不过两人之间的墙,他和她一起在星际穿越,望着三维里的多线情节,时空在那一刻分离,空间上的初次相伴是时间上的早已拥有,初次与早已,因穿越而交织。

以后的以后,模糊而朦胧的墙在渐渐清晰,于清晰处划开一扇门,她退一步,他进一步,跨过门,一起是住进墙内的院子,院子修筑在深秋将尽,里面一片丰收的景象。丰收那天,他们凝视着天空,天空是一片星空,星空凝视着他们,星光灿烂,月光皎洁,月光衬托星光,星光点缀月光,星际在那一刻上演了穿越,穿越人山人海,穿越潮起潮落,尽头是平平淡淡,安安静静。

平平淡淡与安安静静终究是南柯一梦,徘徊与惆怅总在彳亍而彷徨之后紧随。

只因彼此触碰,人总徘徊与惆怅。

时间是一根纠缠的绳子,她与他是绳子上的两只蚂蚱。在一根远离地面且绷直的绳上,绳子只有彼此两端,路只有非此即彼,否则即从绳子上纵身一跃。蚂蚱的心多焦虑多顾虑,焦虑与顾虑源于起初的模糊与朦胧,滋生于起初的彳亍与彷徨,他们畏惧绳子断掉的那天,将掉入泥沼之中无法自拔,他们选择将这条绳子涂上隐身的染料,隐蔽在太阳之下,现身于月光之中。没有人会看见这条隐藏的绳子,哪怕风雨之后断落在泥沼之中,没有一丝痕迹。

没有人知道她与他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因为熟悉,因为习惯,因为依赖。当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很熟悉的时候,那是一种天然设置的陌生,陌生是一堵自认为存在的墙。她与他刻意地躲避世人的目光,在光天之下,装作若无其事,在月光之下,假装执手相牵。假装正常是一种不正常,假装的不正常一旦久了,也就成了正常,正常反而成了一种异形,两个人都会自动地选择逃离。不正常如,她与他不能一起在食堂吃饭,不能肩并肩走在上课的路上,真心话必须夹着戏谑,假话里藏着几分天真,一起看电影成了一种病态的约会,看到熟悉的人得躲避到尘埃里。Z城如此大,可是她与他的足迹如此小,除了外出的例行性吃饭,山山水水无关风花雪月。

两个人都在逃离,他不解如此,她亦不释他的不解,一个总是多问,一个总是少答。生活真的是一张褶皱的皮,褶皱处藏着的无数疑问。疑问是什么?疑问是未来,也许她看不到未来,也许他看不到未来,毕竟喜欢无关未来。她与他常约会在河边的树影下,树影交错如人影,人影却不知在何处?谈及未来戛然而止,谈及当下滔滔不绝,不问天长地久,能有片刻拥有。

她与他合谋隐匿了那根绳子,无人可见,不论对与错,不说得与失,两人默认的选择,两人都在一根绳上,他们都是合谋的幕后之手。绳子虽然被隐匿于世,可并未消失于世,绳子是一条犹豫且决然之绳,绳子是一条脆弱与坚定之绳。她迟疑地想跳下绳子,他想拴住她,尽管他知道她终有一天会跳下,可犹豫脆弱之外还有决然坚定的牵绊,绳子依旧被隐匿,不知道人何时可跳,绳何时能断。

跳与断,在悄悄选择时机。

为什么深秋近冬的时节总是如期且循环地令人忧愁,季节如斯,时令如斯,人如斯。,斯如寒冰寂寥无人说。

她忽冷如凛冬,眼里生冰却不再晶莹剔透。她沉默如铁,铁易生锈,可是的沉默却无锈斑。了无痕迹是凛冬,无处可寻是凛冬里的一种恐惧与慌张,他做不到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他放一杯她爱喝的酸奶在他与她常站的那棵树下,不等她来便已离去,离去的时候,诚觉一切很空,她取走酸奶,饮与不饮,已经与他无关。很空不是放下,空如泡一杯茶,没等到茶酸,已被一饮而尽,是一种不得已的苦涩。

凛冬里,争吵渐多,为陪伴,为寻觅,为在乎,为用情。

她说这绳子可断,他不愿跳下去粉身碎骨,不愿是一种过度倾斜,倾斜注定失衡,失衡注定绳子会断。

如此,反反复复,一年一年。

他已经习惯了倾斜于失衡,他明白她不爱他,他只是她喜欢的一件外套,喜欢的外衣被她披在身上御寒,冬天里的寒风刺骨,如果冬天永不过去,没有人会脱下外衣。夏天是假期,夏天很热,外套被脱下丢在一旁,她穿着新鲜的裙立在镜子前,一旁的外套还在期待凛冬的到来,那时,她一定会穿上它去抵御严寒。他如外套,凛冬可有,炎夏可无。

去年夏末,他终于明白她不爱他,他与她隔着的山水万千重,悸动的三年不是当年的初衷,初衷是天上月,如今是水中影,夜晚总是虚无缥缈的深思熟虑,他想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夜晚,他说了离别,没有挽留,没有多余,没有不舍,没有长篇大论,只有寥寥数语。

离别后一个夜晚,她约他在常等的十字路口一见,她带给他一个竹制的书签,她问可是真的分开?他答真的。橘黄色的灯光在两个人脸上打上忧郁的色彩,风起,两人相背而行,落寞中流不出眼泪,谁也看不见。后来她说太狠心,太绝情,一切的突然都是早已安排,她将一切都埋在心底,如果心底有一片土壤,埋在心底的秘密会成为一片不开花的秘密森林。

彼此离开二十二天,只是离开,没有别离,没有阻绝,一座桥还架在彼此,绳子还绷直在两端,上面隐匿的染料依旧清晰。那是Z城的第一场秋雨,当林俊杰的《生生》在耳机里一遍遍低沉过,心如死灰之木复燃,身如不系之舟横流,他主动找了她,她说他再不找他,她将彻底忘记他。那夜,他们携手走了很久,仿佛一切如旧,比旧则新了几分。

那个初秋至这个夏天,他感觉他不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外套,一年内平平淡淡安安稳稳,他以为这是一段目的地明确的行程,他和她将携手与共。这一年,她与他相知相伴,谈天谈地,但忘记谈心,心迷失在这自以为的平平淡淡与安安稳稳之中,心失在突然的一刻。哪怕上一刻还在说什么火锅奶茶,下一刻就已经是决绝如铁。上一刻与下一刻的那种突然是骤变的,如晴朗之碧空忽然如风如雨,人无蓑衣,平生何任?

她说阻碍太大,经不起不确定与不可控因素的折腾,曾以为的喜欢只是一种依赖。她要走出这种依赖,要彻底离开他。

他默默无语却有千言万语,纵有万千不解,纵有万千疑问,纵有万千浮沉,然一切都说不清楚。他本在追寻一个理由一个原因,可是曾嫌她给的那个理由那个原因不够冠冕堂皇?冠冕堂皇才能摆上台面,台下幕布后的虱子,如果不去掀起幕布,虱子不会爬出,整洁如初,只有那些冠堂皇。可是他掀起了台下的幕布,一切都不可收拾,一切都像是谎言,一切的一切都是深思熟虑的比较,一切的一切都是比较之后挑选的冠冕堂皇。

深思熟虑与临时起意的距离就在这里,距离是一条绳子,她与他已经不是绳上的蚂蚱,相继跳下,以后的距离将很远,遥不可及。

遥远本应模糊,可是记忆总是不合时宜地清晰起来,六月与君泛舟湖上饮一杯沉醉的女儿红到更无,七月送君归时言归期时无论风雨定要去迎,八月时大雨倾盆淋透身体无一人过问。

仿佛结这结局已在前世注定,今生只是为了演绎前世注定的剧本,剧本的封面是隐匿着的黑色,要用她眼睛里掉落的冰洗净眼眸才能看到那黑色,那黑色是从黑暗的夜里提取的一抹最深,最深处有生存与死亡。

既然选择黑暗中生存,注定死亡孕育在黑暗之中,这无可厚非,这不可避免。

不过是两人的假装并行变成一人的真正独行,要知道天地很宽,记得仍然要爱自己,爱他人,爱自由,爱生命,爱尘埃如沙,爱伟岸如山,爱决绝如河,爱拥抱如海。

一切早已注定,在那年。

一切终将注定,在今年。

当他决定离开Z城的时候,D城的酒已经在吧台等待良久,酒的味道不管在哪都是使人清醒的味道,不是酒使人醉,是人让酒醉,症结就在这里,怎奈这种病无人想愈。深夜时,坐在D城狭窄的小巷子酒吧里,听着朋友的事,喝着自己的酒,天下的事总是离奇曲折又相通,世间的情总是磨砺出最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鲜血溢出却不知道是血还是饮入身体的红色的酒。人心中的慌张并不会因为酒醉了而渐渐平静,一直想去把世事弄清,却总被世事弄晕,晕头撞向到不知东南西北,整日狂欢到不知上下左右,辗转反侧的人有抽不完的烟,云淡风轻的人有聊不完的人,烟与人,都是寂寞。

回到Z城的时候,那天下着大雨,躺在床上睡了很久,很久到可以做一辈子梦,梦里如梦外。梦外之执念,梦里之执念,是放不下,还是他不愿放下。

执念是时间的产品,等保质期到的那一天,他要一个人在一个人的房间把所有过期的凤梨罐头吃得干干净净。

他祝天下人获得尘世的幸福,可幸福从不给尘埃里的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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