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局

局里局外,纷芜杂乱;黑白相间,胜负难辨。

看破阴阳,风水消长;定局难妄,痴意相向。

(一)樱花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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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城,樱花落雨,雨落青伞,一伞滴落一伞,一伞打湿了衣襟,衣襟湿了,无人怨念。

黑白棋子,纵横交错,曲直有正,方而不圆。熏烟的檀香袅袅不绝,他嘴角含笑,云淡风轻,饮一口铜樽里的茶,把棋子拿起了又缓缓的放下。

“这一局,完了。”他起身,一袂青衣飘散。

陆琼,只胜不输,没人可以逃开。

“终一日,我会让你输得一败涂地的。”夏赤搅乱了棋局,语气却轻微得可怜。

这日,城内仿若过节了般,沸沸扬扬,一声又一声的谣传。

陆琼公子,棋奕无双。

(二)命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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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命相,占卜星辰。吉祥天意,避邪除祸。

街角的小摊,一袭红妆。她只看风水,占卦象,除此之外,与她无关。

“你帮我看一看命运流转.”一句直接入耳。

她微把头抬,看一眼,复又把头含,目光停留在他翠绿的佩轩上。

“我看不清命运流转,我只知事态变迁,你想知的事何月何年,复了,你又拿什么来换?”她低着首,语气带着刻板。

此时,一双手温润厚着,轻托她的下颌。“我拿我的心换,我想知的事岁岁年年,你可愿?”

她看他的眼,只一瞬间,她却强烈地预知着那将是她命运的坟埃,可是,她的心却好似被牵连般,不可抽离。

有时命若游丝,悬了一线,便觉得那将是自己的天地永恒,奋不顾身的抓住了,就觉得可以永世超生。

“我愿,心甘情愿。”这一句,微起了春雨中的波澜。

从此,她想她再也不是孤苦无依的离占,从此,她知道自己将被那个叫夏赤的人羁绊,她也知,从此,她或许会坠入深渊。

(三)秋丝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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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半盏,菊香燎光檐。寂寂烛台,流萤转风凉。

她加了件丝缕的薄衫,古树深宅,清杯小盏,抬眸,跌入星相的支离错落之间,北斗不安,朱雀翻转,紫微,太微若浮若现…

她转了罗盘,东西方大吉,她说。

从此夏赤,无人可以敌。

可是,在他夏赤心中的结,死死相扣着,越解却越紧乱。

离占紧了紧衣,泯了一口朱色的葡萄酒,唇色与酒色融为一体,指尖在四脚酒樽上搁置。眼前人英眉剑羽,目光如炬,但笑却不言语,思绪飘离。

她看世间深宅太岁,夜游小鬼,她算得准兴旺升达,衰败颓唐,可他,她却看不明,道不开,又或许明了,清了,只是她自己愿意如此飘忽不定。

(四)古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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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樱花雨,白驹过隙,古庙楼台,风水宝地。离占一步一拜,碎了几地花瓣,冰透她的膝盖。她心诚意满,可她又无挂无牵,心内若青石板空白。

只求一签,无论是否极泰来,还是人难天灾。

拾签,浅笑浮花,薄唇叹。她转过了身,直映上眼帘的是一袭锦衣,綢丝青发,面似象牙白瓷,唇半翘,似笑又非笑。

“今日避东,大不利.”离占把签归还,背对着言。踏过了一梯梯阶,消失于庙宇。

“东方,大不利?”陆琼嘴边默念,半信半疑,求得了一签,上上签,甚好,但却心绪不宁。

回了府祗,感觉身倦神乏,毫无想动之意,恰想起今日的棋局正是东城,罢了,反正已心不在焉,不若小憩一下。

半睡半醒间,听得人大声呼喊。

“公子,不好,东门失火,大祸啊!”

惊醒,东门?陆琼长叹一口气,又舒了一口气,想起今日古庙的女子来。

(五)殇坟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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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无棋无局,陆琼性僻,亦无人相约。他也觉得难得闲逸,便朝城郊去走一遭。

刚走于半途,眼前恍恍惚惚出现一袭红衣,再往前走几步,陆琼便不觉宛尔一笑,恰似遇了故人相好。

一方坟墓,新砌的石冰冰冷冷。

离占一人呆呆站着,眼角悬泪。此时,它宛如新坟般,未生寸草,堆砌得静好。

“那日,多谢相救。”

离占缓过神来,扭头。

“我并未有救你,我只是预卜吉凶,我与你说了只不过是你未有此灾罢了。”

“不管怎样,还是多谢。”陆琼此时觉得眼前的女子并非凡物,她艳而不俗,雅而不雍。心中虽还记垫着她的相救,但却涌来一种莫名的情愫。

家父离夜之墓。陆琼望了望碑文。

“你父亲?”陆琼问,双手合十作揖。

“是,我父亲,才迁来的尸骨…”当掘开十年前的坟冢时,离占还以为可以见着笑颜如初,温重当年,可怎知了,那只是一堆未寒的白骨。

陆琼再拜,眼光在离占身上温柔的流转。

离占弯下身将银钱点燃,烈火腾起缕缕白烟,她脸颊的泪湿了又干,凝成了深厚的痕迹。她忘不了那一个如火的夜,烧灼的疼痛,血染的红光,喧嚣又静寂…

“我要走了。”离占低声道。似是对父亲说,又似是对陆琼说。

古林深深,树叶一层一层,走在上面响得琐碎。他们比肩而行,看山景疏影,时间流离得分外平静。不觉着天已至阴了。

那日,山花烂漫,她知了他是陆上美琼。

那日,光影阑珊,他知了她是琉璃光占。

分别时星河已璀璨,似为深林作了一袭的衣裳,她对他笑别,眼入花雨之中,嘴角梨涡旋。

他说:“别,别了。”似道不想别一般。

(六)心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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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占解掉自己的薄纱裘衣,抖掉上面的几片花瓣。

关上大门,远望着夏赤对着棋盘而坐,嘴角带着笑,但这笑却让离占觉得丝缕诡异。

月光清冷渐渐,离占回屋拿了条厚披风,缓缓行,不由又想起今日,嘴边泛起笑纹。迈上阶,却打了个趔趄。

“没事吧?”夏赤猛起身将她紧紧搂住。

“没事。”她脸红,回神来。

站立安了,她斜视他分明的棱角,此时的他又万千思绪。

她想他更多活在自己的格格框框之中,他的人生,是与十九道棋融为一体,方圆格局,他更爱自己铺设,到最后,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

将披风搭在他肩上,只求别凉着。

夏赤看着棋,终了,这棋盘的局,自己是倾尽全力也难解?可他不服,天下无双?陆琼,你的棋局,我必解,无论如何,必解。

关了门,陆琼宽了衣静坐下,他喝口茶,望棋入神。棋品一级,中正为称,这黑与白,阴与阳,难分难舍,纠缠不休,犹若龙争虎斗,霓凰摆羽,朱雀拂袖。他又把茶嗅,浅笑一饮,但他觉今日的棋中却漂浮了抹不去的樱花片片。

以退为进,用情做舟,他恍惚大悟,不久便抚棋睡下。

(七)相逢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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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嗒嗒嗒…”似马蹄般俊逸的声音响起,远远的却又像在耳畔低语。

他抬起头,看光阴投过门来,换身白衣,干净明朗,收拾妥了推开房门。

“公子,有人来访。”

“有人?”他惊讶,门可罗雀,静得安宁,可今日为何突有人来?

他绕过小院,步履缓慢,猜踱着是何人来拜访。

清淡的翠色薄裙,黛青的眉眼,低垂的眸,若有所思。

抬起头,他们互相凝视,不知不觉中都透露完尽彼此的惊诧。

“你,是特意来拜访我的?”他把话说得很轻,正如了这三月阳春。

“是特意来拜访的,但我却不知是你。是你的一个故友叫我过来的。”

“故友?”他想他何时还保留着些个故友,和他下过棋的都视他为一枚不折不扣的钉子,他们想做的就是如何摧毁掉他。

“我是替他给你捎一封书信的。”说着,离占从翠色袖口里拿出一封土色决绝的薄纸。

陆琼知了那必是一封约战的书信,多久未收得了,到是十分念想,他知,不管是谁给的,那必是这样了。

“好吧。”他双手接过,故作无意碰向离占的手。她不急收着,只是把他盯着。

拿了信陆琼并未立即打开,只随手交给了家仆。

“不打算一坐?”陆琼似在问,但却已做出了请进的动作。

离占随之而行。

“听说你棋奕过人。”离占说,而她所谓的听说不过是出自她的猜测,从她看夏赤日日夜夜的眼眸中的怒火,嘴边念叨的名字,她知了。

“棋,它仿佛已成为了我的血液。流淌于我的身体,没有了它,我的生命也将就此干涸。”

离占回看陆琼的脸,可是,她却冷不丁的觉察到他此生必须早早断了棋局才可生也。

她望向他,不语,又或是不知如何说起。她只有看了看他的庭院布局,在脑海中顾测着。

“这里的假山面向小熊座,大不吉,你该将它朝向东西向,还有这里的景观虽然好,但是安置在这却有些许的不妥,可以略微向西北移一移。”离占说,她此刻只希望他大安,不知为何。

二人一起品着新煎的花茶,聊了些星宿之事,也聊了些时节之事,不觉已到了正午。

离占婉言拒了陆琼的挽留,归了家,略显的心事重重。

“回来了。”夏赤远远望向她,目光锐利如利箭,到叫她浑身刺疼。

“嗯,东西已经交给他了。”

“去了多些时候了,你们认识?”夏赤看似漫不经心,但却又是狠狠追问。

“以前见过,但不熟络。”

离占说罢,绕向了回廊,打算回屋。隐隐听得后面飘来冷冷地声音:“现在你们算是熟络了吧?”

没搭理,加快了脚步回屋,迅速关上了门。

(八)难相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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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夏赤继续着他的所向无敌,陆琼也保持着他的不败传说。时光静静流淌着。

可是,离占却觉得星宿翻波,云气窜涌,水土交葛,表面的风平浪静仿若一触就破。

最近出门时她总会偶遇见陆琼。他远远对她笑着,她也挤出一丝笑,随后他朝这边走,她却赶紧避开。借故去买布帛或是首饰,亦或是去饮茶看戏,刻意得万般不自然。有时,陆琼会跟过来喝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让她倍感着慌乱,或者些许欣喜。

“朱红与你最相配,不蔓不枝的色彩,沉稳却不失热烈。”

“墨翠色称你刚好,淡泊素雅。”

“品茉莉,花香恬淡恰到好处,绵延不散,沁人心脾。”

每次,她只笑,那些话不偏不倚,让她心中泛起涟漪,而每一次,她的心口都想告知他,可否远离棋局,否则…可是,她还是继续浅笑,棋对他而言是血液,还是罢了吧,末了,她会对他言,今日大吉…

农历八月十五,月圆得可怕,离占觉得天空天象异样,好像火焰般刺腾在城东古寺之上。不对,她心中不安惶恐,仓皇爬起身来。

这时,她望见夏赤定睛把一棋子稳稳放下,面露出令她顿感心寒的喜色。

“要到哪儿去?”夏赤抬眼,狠狠盯着她。

“我只想出去走走。”她心慌,却故作出一副镇定。

“陪我下棋。”夏赤近乎于命令。

“你并不需要我陪,我要走的棋,你永远心知肚明,而我只能当个陈设罢了。”她坚决,转身想开门。

此时,夏赤跑过来将门使劲按住。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他对着她怒吼。

“是你,你想干什么?”离占冲着夏赤哭喊,目光第一次如此的清冷。

“我不想干什么,这里太过于凉冷罢了。你,回去睡吧,这件事与你无关。”夏赤指着西厢屋的雕花房门。

离占摇头退后几步,身子晃倾着,忽看得古寺冒出了红光,如红枫叶飘成了血海。

她使出浑身力气来向前奔,趁夏赤不注意间夺门而出。

陆琼,你要安好。

她向前飞奔着,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一袭红衣若血莲一般,越染夜色,越显妖娆。

她奔向火海之中,用身上的罗盘逆转风云之气,将阴阳五行的平衡之门打开。

火光通天,古木都被烧灼得快化作炭样了,青烟缕缕,与天穹北斗之星相靠近。

“陆琼,你在哪?”她唤,无人应 她再唤,烟呛得她难受,好像又带她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过了一会儿,雨露上腾,火气渐谢,气息变得缓和下来。

她慌乱的寻找着,走到了石阶旁,她终于看见了那白得虚渺的身影。

“陆琼,你可还好啊?”她拥住他,他嘴角苍白,迷迷糊糊。

“离占,能见到你真好 ”说完,眼前一片黑廖。

(九)梦里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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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 睁开眼,陆琼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天长地久的梦一样,近似可怕又近似美好。

“离占…”不可思议。

她终于笑如山茶花般,艳色夺人,眼角还沾着的滴露可人心神。

“你醒了…”她说,好像他只是睡了一觉。

“嗯,恍若隔世一样…”对啊,漫长得让他觉得自己又过了一生。

这些日子,离占一直悉心照顾着陆琼,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想好起来似的了,如果可以永远这样,就算让他倾尽一生的彩筹又何妨啦,因对他而言,这一局自己就算输了也无怨无悔。

可是,莫名其妙的,离占有时觉得靠近陆琼有一股强烈的焰火之气,但是,她想这或许是他才受了火光之灾造成的吧。虽然她在心中想了很多次,陆琼的世家,或许就是杀害他父亲的罪魁祸首。她知,如是她感受到了焰火之气最盛的人必是了,可是,她还是觉得也许只因为陆琼才遭了火光之故。

“我要回去了。”离占说,已经离开几日了,是该回了。

“为什么?”其实他更想说不要走。

“已经太多时日了,我该回去了。”离占把话说得如此轻巧,如此理所应当,可心中还是藏着不舍。

“会再见的?”陆琼似是在问,又似是在自我宽慰。

“会的。”离占点头,又欲开口说,顿了顿,却把话收了。她想告诉他可否禁了棋,却觉得无法说出,终了,只对他说了句“别了”。

陆琼望着离占如火如血的背影,想着,从来他的世界之中都只有黑与白的交错,他们单调又悲凉,刻板又张狂,现在,她参杂着她的千百般颜色来临时,他才真正感觉到了时光的静好,生命的美妙。

(十)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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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可还好?”离占向正在看棋的夏赤问安。

夏赤未有回答她,只是厚重又意味深长的一笑。

这个如山如海的男子,让她琢磨不透,当初,他说拿他的心换得岁岁年年,本来就只是一句敷衍,她还固执的深信不疑,当成诺言。她明白自己只是一只扑火的飞蛾,这么义无反顾,只为那一句许诺,最终,他的心,她未得。

她又看他,他又看棋,她知他眼眸如霓,他知棋乱棋迷,她不知他心绪,他不知她心绪。

过几日就是他和陆琼的对决了,他一定会一雪前耻的,他为他备了一个巨大的彩筹,也是留给自己的退路。

离占越觉得不安,忍不住,她定要去劝戒他一下。

敲门,打开门看见的是那如玉般温颜,他的脸已红光挂稍头了。

“你来了,真好。”陆琼盼了又盼,终于,她来了。

“不要去下棋。”寒暄后她望向他不冷不热的一句。

“为何?”陆琼问。

“不利,所以,不要去。”离占直直看着他。

陆琼沉默了一下。

“你,还是不用管了,我与棋是不可分割的。”他毅然决然。

“可是,你也许会一败涂地的。”离占说的如此肯定。

可是,这句话他不信。

“不会的,我陆琼是只胜不败的。”此时决然若山。

离占不再言语了。这一刻,她只深深拥住了他,但是,她未能想到,为何此时她还是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浓浓的火焰之气。陆琼也紧紧的把她抱着,时光都好像慢了下来。他回想着他们的初见,只那一句话,打开了他的一个浮世。

她又觉得头有点生疼,狠狠推开了陆琼,打开了门,没了心神似的离开了。她知道他与棋会生生相连,不可离断,所以,她已不需要多言了。她也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他只是那日遭了火灾,身体未全安,才有如此深重的焰火之气。

(十一)巅峰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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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豫章城又热闹起来了。

夏赤公子和陆琼公子的对决,围观的人人山人海,不论是平头百姓,还是市侩大官。

“我猜陆琼公子胜,陆琼公子,棋高品优,为人亮洁。”

“那可不一定,夏赤公子也是所向无敌的,更重要的是他够心狠!”

人们声声议论猜测着。

夏赤和陆琼相望,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一切似乎未曾变过,还是这城,这季,这雨,这人。

夏赤又看了看陆琼,嘴角轻佻,然后转过了身,对着人群大声的说道:“此次是我与陆公子的巅峰之战,感谢众位不远千里而来,我们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边说他边用余光看着陆琼“这次,我们将有一个巨大的赌筹—倘若陆琼赢了他不仅会得到我的所有家产,我也将永世都不碰棋盘,而倘若他输了,他就与棋绝缘。"说完,他对着陆琼问:"你可否愿意?"

这样本是不公平的,陆琼显然是占着便宜,他怎好意思说不干呢,他是逼着他同意,可是这个赌注这么大,他又凭什么愿意呢?可如若他不同意,不就说明他败了吗?就这样徒徒输掉一世英名?不行,他不会败的,他可是陆琼,大名鼎鼎的陆琼。

"不,我不同意。"陆琼决然。

下面的人声沸腾,陆琼认输了,还没有战就败了下来,这将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陆公子认输了,看来他是真的黔驴技穷了啊,哈哈…”下面的人聒噪起来。

"我不愿意。"陆琼接着说,"我们的筹码要一样才行,加上我的同等的家产。"陆琼说得踌躇意满,他怎么可能输,不可能的。

"好,不愧是风度翩翩陆公子。"夏赤一句一顿,拍着手掌,笑得风华。

黑白的棋子,纠缠不休,混乱的争斗。陆琼将自己的神魂幻化做了白色的焰火,它高亮却不张扬,松弛得有度,进退得恰好,还好,这一切都在他的掌舵之中。而夏赤的黑焰却烧得太过,慢慢的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黑烟袅袅,苟延残喘…

这场厮杀就快要结束了,陆琼抚去了自己额上的汗。

"离占…"夏赤慢悠悠气定心闲的飘出这两个字来,带着得意之色。

"你想怎样。"陆琼强压抑住自己的不安。

夏赤把身体微倾从衣袖中拿出一包东西来。

"这是一包剧毒之药,无物可解之。若你赢了,你将永生见不着你心心恋恋的离占。"他故意将后面两个字咬得很重。

"你敢…"陆琼恶狠狠的望着夏赤。

"你说我敢不敢。"他笑得深遂。

对,他知道,他敢,而且他还会不择手段。

陆琼心火翻涌,手脚慌乱,背后冷汗直流。

离占,那个让他忘却了黑白,开出岁月花妍的女子,她的一瞥一笑,她的丝丝发段,她的一点一滴都让他挂牵。

拿起了棋子,他的手摇摇欲坠,此刻他觉得自己拿了小半生的棋子却变得如此的沉重,他不知道如何安置了。

终了,他还是缓缓放下了。这是他最终的选择,一步一生。

一颗自掘坟墓的死棋,不漏痕迹。他的精心布局,此刻天塌地裂,他已经被重重围困了,不可生还。

"我输了…"陆琼无力的说,现在他只想离开。

夏赤看着起身的陆琼,脸上透出诡异的神色,迷一样的深青。

(十二)永世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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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城围起来的人渐渐散开了,谣传也如同风声般散开来。

陆琼公子,永生与棋相断。

离占走在街头闻言,心中却似平和起来,但又不绝泛起了波澜,与棋相断?那可是他的血脉啊!

不行,她要去找他。

她看着他,他坐在杏花树下,还是那个翩翩少年,只是脸色有些许的苍白。

“陆琼…”她唤他,心疼得血流不住。

他抬起头,笑若杏花,一闪一闪。

“你,不要棋了?”她说。

“嗯,我不要棋,我…只要你。”这一句,说得轻,却是永生永世,倾他所有之沉重。

她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那个傻傻的陆琼,陆上美琼,执意单纯。

他也抱着她,多希望可以永远。

这时,离占却又浮现起那片火海,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

不,不会的,不会的…火焰之气蒸腾到她的脑海,仿若在她耳边哭喊,就是他,就是他,害死我们的就是他的世家…

离占捂住了耳朵,头疼得厉害。眼泪沽沽。

“离占,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远方的草原,从此,我陪你看日出,看花开。”

离占推开了陆琼,向后退几步。

“不,我要…我要和…夏赤一起。”一字一句,犹如针刺,两个人的心都痛的窒息。

“你…你要夏赤?”他不懂得,最终,自己竟然输掉了所有。他们一起笑得泪眼模糊。

笑话。

那一年,人面苍白,桃花红,人已去了,庭鸟飞不空。

(十三)苦了凤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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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冠金钗,美景良辰。伊人朱唇,春宵一刻。

次晨。

取掉了头上的钗子,卸掉了朱红粉黛。离占在镜子前静静地坐着,此刻,她的心中是想着那个人。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他们一起行走在初秋的山林之中,耳边又若有若无的响起了树叶琐碎的声音。他的笑容温润又羞含,语气轻轻的,窃语一般,那个人啊,如此美好,可是,她不能想他,她为什么要想他,他是烈火,烧灼着她的心。

突然,她发现镜子后面露出一个幻术小人的一角来。

她悄悄把东西拿出来,摆弄了一下。忽看得后面的符条。这是?焰火幻觉…

她颤着手撕掉了后面的符条。不敢相信,眼泪已经按捺不住了。她的陆琼,那个为她抛弃了一切的陆琼,为什么自己要负了他的情深意重呢?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离占将钗子直抵在夏赤的喉。

他睁开了眼。看见了离占手上的小人,看来她已经知道了。

“对,是我干的。”他毫不犹豫。

“为什么,你就这么恨他。原来那天你只是想让他沾上火焰之气,你是想让我怀疑他,然后对他产生幻觉,你…好狠!”

“这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放不下心中的仇恨,如果你放得下,我怎么会有机可乘…”他说着要起身,喉咙被金钗刺出了血丝。

是我放不下,我…离占知道,这么久了,那段记忆就好像一只毒虫在她心中,每一天都在咬蚀着她的伤口,血肉模糊,挣扎破溃,对,要怪就怪她自己放不下…

她身子瘫了下来…

夏赤接着说:“你以为你为什么会老是见着陆琼,其实那还不是我安排的,一切都如我所想的一样。我知道凭我的棋奕,此生我是绝对赢不了他陆琼了,他没有软肋,可我可以给他制造软肋,我让你们相识,相知,相恋,这一切,自然而然…”

离占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可笑,可笑,自己竟然只是他的一颗棋子,悲哀的可怜,从始至终他都把她把玩在骨掌之中…

“你,你太过分了,我终于知道了,我并未得到你的心,你没有心,你以为的黑白,你的布局,或许我早该看穿,可我却为自己铺织,傻得无可救药。”冷笑着,心寒。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离占将万水千山游遍,她看云气水土,星河天象,匆匆忙忙,有赶不完的路途。

陆琼,她想,我知你定在这天地之间。

我们命已相牵,这个局我们何不一起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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