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先生
一
阿山想去看海。
得是那种蔚蓝色的,脚丫子放进去会有冰凉冰凉感觉的,一望无际的,海。
这股莫名生出来的对海的憧憬,甚是强烈。像是掉进了沙漠里的人,憧憬着甘露,那种渴望是发自心底的,非要不可。
于是乎,他破天荒般立马订下第二天早上去往大连的火车票,决定要像肥皂剧里演的那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像这般随性的举动,可是作为“独行侠”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
他傲娇的向朋友们诉说着他这一带劲的决定后,顿时迎来一阵阵羡慕。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这种再不疯狂就老了的情结,根深蒂固。
可生活总是狗血的,美好的肥皂剧一定没告诉你,故事里的东西都有一个不可忽略的隐性标签——这玩意儿仅供欣赏,可别模仿!
阿山这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引发的恶果就是第二天他傻傻站在大连火车站出站口,茫然的望着几米外的瓢泼大雨,却而止步。他过后回想起来,那时满天的雨点都似乎带着嘲讽之意,脑海里也像是有坏掉的幻灯机一样,不停的闪烁着三个大字——叫你浪!
而得知这一结局的小伙伴们立马不约而同的调侃说:“这场雨,它可足以自傲了! 贵得要死的动车成人票,比脸还干净的钱包,以及需逃掉的那两天课,都没能阻挡你放飞自我的脚步,但这场雨愣是像比放个屁还轻松般,做到了……”
“卧槽@#%…” 阿山像个小怨妇似的阴沉着脸蹲在地上,望着瓢泼大雨,不停的咒骂。
但这场雨像是跟他卯上了劲,愣是不喘气的足足下了4个小时。等到乌云终于散尽的那一刻,他的耐心早已如他的胃里的食物一样,被这场雨消磨得一干二净。
雨一停,他立马将这四个小时亡羊补牢般做好的旅游攻略翻出来,并无视街边可以馋死人的各种小吃,直奔向包子店。拿上5个肉包子后又急匆匆的赶往公交车站,在等车的间歇,一口大半个一口大半个的往嘴里塞的同时,还不忘赶忙掏零钱。等他挤上公交,筋疲力尽的倚靠在扶手上时,太阳已经在一个劲的往下落了。他此时可谓是百感交集,抹了好大一把辛酸泪!
可他今天得去看海,一定要去的!
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车上颠簸近半个小时后,阿山终于还算顺利的到达了目的地——黄金海滩
当他赤脚站在沙滩上,平视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水面,感受着迎面不时吹来的海风以及脚底松软的沙滩时。心里之前堆积的种种情绪仿佛都在这一刹那被宣泄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他忽然又觉得之前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确实,这一望无际的大海啊,是可以治愈人心的。特别是像他这种,心里长满了枯草的。在闻到海的气息的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被烧得一干二净,整个身体顿时都空了……
二
阿山是个“变态”。他喜欢一切可以令他致郁的东西。对,读者你没有看错,是致郁,而不是治愈。
而这,他认为也是阿文离开自己的原因。可这有什么办法呢?他虽非生而就是个“变态”,但他最终还是长成了个“变态”,这都是身不由己的。
幼儿时的他,和其他小伙伴倒是没什么两样。都是穿着开裆裤,把小“弟弟”和屁股露在外面,趴在地上玩泥巴的顽童。
可当他无数次见证那两个被他称做阿爸阿妈的人在争吵,互相殴打,甚至互相撕咬时,他便慢慢开始向“变态”转变了。
有一次互相撕咬得严重,阿爸得到了满脸的爪印和快要被咬掉的耳朵,而阿妈则是头破血流。自那天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阿爸。他后来知道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叫离婚的东西,从法律的角度上讲,他和阿爸,再无牵绊。他也由此长成了和其他小伙伴有着根本区别的——“变态”
他许多年后回忆那段过往,由衷的感觉,被划归为“变态”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从小,心便“缺”了一块,后来愈演愈烈,变成了个破洞,怎么补也补不好。这使得长大后的他,与人相处、交往之间,总有些异样的感觉——书面语称,自卑或者抑郁。他和阿文的爱情就是如此。
阿山爱阿文,这是在他们两人的圈子里,众人皆知的事。有多爱呢?用“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都不足以形容。张爱玲曾有一言,说:“喜欢一个人,便是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阿山对阿文感觉更甚,是卑微到钢筋水泥地里,然后开出花来……
他俩圈子周围的人对阿文,可谓是羡慕之极。渴了,饿了,冷了,只要招呼一声,阿山立马将一切准备好,送到她手里。而不管阿文对他哪般冷言冷语,阿山都毫无怨言。可就是这般羡煞旁人的爱,却没落着个好,像是上帝故意为之的败笔,草草收尾。
他们两个在相恋的第三个月零五天,分手了,是阿文提的。
小伙伴们得之这一消息后,立马四处寻找阿山。寝室、教室、图书馆,都搜遍了,也不见他的身影。直至傍晚才在花园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发现了他。
他蹲坐在地上,卷曲着身子,将头埋在双膝之间。他的室友拉他,想要将他拖离那个黑暗的角落,却遭到了激烈的反抗。室友赶忙松手,之后他反而是将身子更加缩住一团,往角落里靠。众人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想把自己藏起来,连着他的心,他的身子,和有关他的一切都藏起来。不让人发现,不让人伤害……
众人看着他这般模样,也是由衷的揪心。平日里总是爱笑的那个阳光男孩去哪了?
他的一个小伙伴看不下去了,冲着他大吼:“不就是谈个破恋爱吗?不就是分手吗?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男人!”
“好女人多的是,你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 你TM给我起来!!!”
许是这般破骂起了效果,阿山死寂般的身体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他身体止不住的颤动着,双膝之间也传来哽咽声。众人见此,松了口气。能哭出来便是好事。哭又能哭多久呢?哭够了,便无碍了。
他随即声音沙哑着发问道:“我对她那么好…我那么爱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阿文,为什么啊……”
众人不能回答,也无法回答。
三
他那心心念念,被他唤作可人儿的阿文,是哭着这么跟他说的。
“太累了啊……”
而后隔了一会儿,又许是难过的无法言语,用英语又回了一句。
“I Love you so much,but…I just don't like you any more……”
说到这儿,她已是泪如雨下。
与阿山临别之时,她道:“我想要的爱情,不应让人感到疲惫”
……
小伙伴们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那个夜晚的,只知道他在花园里哭了很久很久。哭累了,便回到寝室,躺在床上继续哭。他们俩人的圈子,当晚就都知道如此羡煞旁人的阿文阿山,分手了!
阿山很伤心,阿文亦伤心。可这又能怪谁呢?
好在时间是慰藉人心的一计良药,岁月过后,当初的万般伤心,也会化作嘴角15度上扬的微笑。毕竟,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半年过后,那个爱笑的男孩又回到了众人身旁。
有人说,越是爱笑的人,内心却越是孤独。越是自卑的人,越不能幸福。阿山可不这么认为。他本是个爱笑的人,以前如此,今后亦会如此!
心向大海,能否春暖花开?
许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