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时瑶

    姜国皇宫后方,远迭园,黑帝叶光纪缓步走来,在门口踌躇良久,终是推门而入。

    房内,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此刻正跪坐在香案前,香案上供奉的并不是诸天神佛,而是一尊玄武的雕像,正是当年预言之子的母亲时瑶。

    叶光纪默默的看着她,不禁暗叹一声,自从十一年前他把亲生儿子投海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逐渐生出了嫌隙,自那之后,她便很少出门,大多数时间便是在香案前祈祷,希望她儿子能平安无事。

    叶光纪默默的走到她身旁坐下,感受着她身上飘来的熟悉的香味,原本一直紧锁的眉头不禁一松,竟不自觉的睡着了,近日来姜国发生的各种事情令他焦头烂额,身心疲惫。

    时瑶早就听到了他进来时的动静,只是并不想搭理他,随着对儿子思念的愈发加深,对叶光纪的怨念便随之越深。

    当叶光纪突然靠在她肩上的时候,她本想直接推开他,转头却发现他睡得正熟,眉头还不时的微微皱起。原本欲发泄的满腔怨气竟不自觉的消散了许多,虽不至于释怀,但也不忍就打断他歇息片刻。

    日暮逐渐西沉,落日的余晖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稀稀落落的洒在两人的身上,远远的看去,好似一幅唯美的画卷。

    随着沉睡良久的叶光纪醒来,时瑶摇了摇已经发麻的左肩,面若寒霜的说道:“你来干嘛!”

    叶光纪抬头看着时瑶,从她的表情里能感受到许多的怨气,他轻叹一声:“瑶儿,当年的事……”

    时瑶听着这久违的称呼,内心微微一软,轻轻的摇了摇头:“当年的事就不要说了。”

    被打断的叶光纪微微一顿,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当初的决定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也许是为了姜国,也许是因为恐惧,也许他早已后悔这么做。

    抬手轻轻的按了按太阳穴,把脑海纷乱的思绪纷纷抛出脑海,叶光纪从衣袖里取出书信递给时瑶,“唐国想与我们联姻,这是白招拒送过来的信。”

    时瑶看着递过来的信,并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国家大事,你自己决定就好,又何必特意来告诉我。”

    叶光纪听着她语气中的怨言,满嘴的苦涩,随即略微有点苦恼的说道:“联姻对象是唐国的六皇子白浩宕和我们的小女儿叶雨辰,我还没答应。”

    时瑶听到联姻对象是叶雨辰的时候原本就寒着的脸有冷了几分,仿佛空气都要冻结了一般,任凭时间流逝,一语不发。

    感受着凝结一般的气氛,叶光纪知晓她在等着自己说下去,无奈只能继续说道:“两天后就是海岛祭了,到时候他们都会齐聚在汤襄城。瑶儿,到时候你去看看白浩宕,再做决定是否要联姻。”

    时瑶听着叶光纪这仿若在征询自己意见的模样,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他到底还是有了些许的改变。

    叶光纪看到时瑶点头答应了,心里的一块大石算是放下了,随之而来的沉默却让气氛逐渐显得有点尴尬,在大殿上还大发雷霆怒斥群臣的叶光纪此刻反而显得畏首畏尾,有点拘谨。

    沉默了片刻,叶光纪挠了挠头便转身准备离去。这时,时瑶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有雨辰的消息。”叶光纪转身回复道:“有,跟唐国汶陵府的小公子杨云轩在一起,此刻应该正在往这边来的路上。”

    “杨云轩。”时瑶默默的念叨一下,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随即跟走到门口的叶光纪说道:“今晚在这里歇息吧。”

    “哦”叶光纪听到时瑶的声音之后回复道,挠了挠头随后转身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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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朝阳在遥远的海平面上微微露出一角,海面上水雾蒸腾,顺着玄武岛的港口,一路绵延到了天际。

    朦胧的水雾中,一艘客船穿过重重迷雾向着玄武岛方向而来,船首坐着两人,正是杨云轩与叶雨辰。

    透过朦胧的雾气看着玄武岛的方向,叶雨辰有种恍然的感觉,仿佛上一秒才离开家,下一秒就回来了一般。七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也足矣让她见识到许多以前未曾接触过的东西。

    “唉!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一想到回去之后又是深宫高墙,叶雨辰不禁有点难受,这几天的时间看似很长,可是快到家门口了她又觉得过得太快了。

    “人生无常,苦多乐少,多记住些美好的东西就好。”杨云轩看着感慨的叶雨辰,一句话欣然越入脑海,便说了出来。

    “也是,这段时光我会好好记住的。”叶雨辰仔细咀嚼着杨云轩的话,似乎也颇有几分道理。

    “云轩,你相信预言吗?还有预言之子的传说。”叶雨辰突如其来的问道,似乎对这个问题颇为在意,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预言,就算是没有预言,该发生的灾难依然还是会发生,所谓预言,也不过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上推测出来可能会发生的事罢了。”杨云轩缓缓的说道,这段时间出来其实他也听到了不少关于预言的各种版本,只不过他真的未曾放在心上。

    “无论预言与否,该来的总是会来吧,不会来的始终都不会来的。而且,面对灾难,人类总能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毅力与想象力,或各自为战,或齐心协力,到最后终究会渡过去,人类就是这样神奇的一个种族。”回想着前世世界几千年来的历史,杨云轩无不感慨的说道。

    转过身看着叶雨辰,他看得出来这件事在她心里有着很大的份量,特别是她一直有意无意避开的预言之子的话题,略微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话语,随后接着说道。

    “至于预言之子,这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哪怕他现在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一刀杀了他,也不会改变任何局面。因为就算没有了他,也会有其他人出来代替他,现在这风口浪尖上。”

    叶雨辰听着杨云轩的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接着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黑帝当年做错了?”

    “也错,也不错。最少,站在亲情,现在被他抛弃的儿子的位置上来说,他做错了。但是若是现在姜国的角度来说,他也并没有做错。而且,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看法,对错之争向来都是交给时间来辨别,自有后世的人去评说。我们只需要做好你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就好了。”杨云轩说道,其实他也不清楚若是换成自己站在黑帝的位置上会做何选择。

    “你看,有人来接你回去了。”杨云轩看着岸边站着的一群人说道,那是一群黑甲将士,其后落着一顶轿子,轿子雍容华贵,一只玄武跃然其上。

    叶雨辰顺着杨云轩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禁有点讪讪的道:“你怎么知道是接我的。”

    杨云轩微微一笑:“能自由进出战船而不受任何阻拦,又是在我们上船之前就在的。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都不想暴露真名,下船还要偷偷的溜下去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早就猜到了。”叶雨辰打断他的话说道,按着他的思路下去,谁都能猜得到。

    “哈哈,一会儿船靠岸了就快回去吧,想必你家里人也很想你了。”杨云轩笑着说道。

    随后一伸手,手指上的戒指逐渐消融,在手上化出了一柄长剑,剑身密布细碎的鱼鳞状纹路,长剑蜿蜒向前,仿若一入水便会游走一般,剑柄处是一个可活动的机关,其上一个微凹的凹槽。

    把手里的剑递给叶雨辰说道:“你不是对武师比较感兴趣吗,这柄剑送你了,你看这里这个机关,你可以拉开下然后把泪石放在凹槽中。”

    叶雨辰伸手把杨云轩递过来的剑压了回去,微微摇头道:“你把你的本命武器给了我你怎么办!”

    杨云轩把长剑复又递了过去说道:“别担心,我跟别人不一样,哈哈,你就安心收下,拿去练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吧。”

    说罢似乎为了像她证实所言非虚一般,抬起另一只手,一柄长枪出招在手上,随后道:“你看,这才是我的常用武器。”

    看着他还真的另有武器,叶雨辰便收下了长剑,有点爱不释手的把玩了片刻,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从脖颈上取下泪石项链塞到了杨云轩手中,然后转身便跳上了岸,蹦蹦跳跳的往人群走去。

    快要到的时候又转身朝着杨云轩挥了挥手道:“我走了,云轩,你要记得想我哦。”

    杨云轩看着这冒冒失失的小丫头,微微一笑,抬手朝她挥了挥,看着她走远之后,杨云轩把手中的项链放入怀中,随即下船向着汤襄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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