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

樱花开了

已是惊蛰,春雷响,万物长。家乡的油菜花应是早就盛开了。想象着辽阔的平原一望无际的明亮黄,蜜蜂在其间嗡嗡作响,扑鼻的香气儿随着春风肆无忌惮地飘荡,此番景象,何止漂亮。

这样的季节,即使在田间干上一天的活,也不会觉得累,反而很是享受。因此我很是担心老妈在家闲不住,会偷偷地跑到地里去。无论春夏,无论秋冬,她是每天都要去那晃悠一阵子并在其间劳作一会的。

或是从菜地摘来一把新鲜的上海青,或者往土里埋下几斤发芽的土豆种,又或是拔掉一株株密集的黄豆梗之间的杂草……总之,因时令的不同,老妈干活的内容也不同。而家里的饭桌上也几乎不曾出现过反季蔬菜。

眼下正是晴日与雨水天轮番交替,如果年前有播下什么菜籽,此刻估计正在疯长,老妈是断然不可能不去看看她的那些宝贝们的。

但如今,疫情阻碍了她的脚步。自武汉封城之日起,我便时刻关注着老家的局势。虽然离武汉不远,村里人在武汉做事的也不少,所幸回乡的人都没被感染,甚至临近乡镇都有人被确诊时,我们村都还安好。

我一面是庆幸,一面是更加担心了。以老妈的个性,一个从来勤劳,片刻也不肯停住自己手脚的人,怎么可能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再者,她既不看手机也不关注新闻,只要身边亲近的人正常,外面再严峻的形势对她来说恐怕也是天方夜谭。因为她看不见、摸不着,亦无从判断。

我便每天微信老爸,再三交代他一定要牢牢盯住老妈,千万别让她出门。虽然他口头说得好好地,但我猜测一定还有所隐瞒。尽管他比我更清楚整个湖北与武汉的疫情,也在每天第一时间查看最新的数据变化,但他一定没有时时刻刻把老妈拽在身边,拴在手上。

从同村的姑姑姑父那里,我得知老妈真的有去过他们家送一些东西。既然她能去他们家送东西,她就一定能去村里的其他地方。

我急得话语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了,我如何劝说得了这样的老妈?更有一次,老爸都亲自打电话来告状说老妈又出门了。然后我们合伙狠狠地批评了她,电话里,我听她的声音似乎还有几分委屈。我那固执而又倔强的老妈啊。

无奈天高皇帝远,我也监控不了她。只能多想想可以让她做点什么来打发时光。我想到了孩童时,她经常做的那些事:纳鞋底,做棉鞋,踩缝纫机为我们制新衣以及织毛裤毛褂等。问题是现在这些也不管用了呀。谁的衣帽鞋袜不是店里买的?做米胶、打豆腐、制豆瓣酱甚至腌制咸菜那都是特殊时节才要做的事,此刻也都不行开展。

我正一筹莫展之际,听说家乡各地的排查、预防工作愈发严格起来了。我家的那个小镇也不例外,街上巡逻的干部随刻可见,拿着大喇叭不停地提醒着,对于不明原因出现在马路上的村民还要进行教育。

更重要的是,这些时日,离我家两百米不到的一户人家被封了,原因是他们的一个年轻小伙一直发烧,以疑似病例拉去隔离观察了。又过了两天,离我家近千米的一户人家及其邻居也被封了。原因是,他们家有人曾与某位确诊患者同乘过一列客车,且同处一节车厢。

眼前的事实终于让老妈心甘情愿地足不出户了。确定老爸老妈都不曾与这几户人家有过接触后,我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又叮嘱了一番,然后问到老妈的每日活动。“我正准备织毛衣呢,刚给你爸织完了两条毛线裤。”好吧,这年头,也就只有老爸还穿老妈织的毛线裤了,或许他也不会穿。因为其实不管怎样的冬天,人们都已经不会冷到觉得需要穿毛线裤了。

若是以前,我肯定第一个就反对“您就不怕眼睛累啊?那一针一针的得多辛苦,我去买一条回来就是了。”但在这下,我对老妈提出了大大的表扬“那就太好了!老爸不愁没得穿了。我到现在还不会织毛衣呢。”老妈更加心花怒放:“我还给开心又做了双棉拖鞋,以前的都穿小了吧。”“是的是的,早穿不上了,我都给他买棉拖鞋了,但总是不紧实,容易变形,一下就箩筐似的了,走路拖拖拉拉的。鞋子太不贴脚。”“家里晒干的长角豆都有两斤了,等你们暑假回来拿。”

说到给我们、给儿子准备的东西,老妈的话就没完没了了,再说下去,她得给我准备更多东西了……“嗯,妈,东西你都好好备着,等到疫情结束,一放假我们就回来哈,你在家保重身体,每天多吃点啊!”老妈还在电话里说着每天待在家里没干啥活,压根也不觉得饿,吃得不多……

我的眼前已经浮现出家乡的美食与景物,那怎么也吃不腻的街头早点、那怎么也看不尽的乡间田野。还有那浓浓的乡思,也趁机都一并涌进了我的脑海……

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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