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晨起床的时候，
七七忽然对我说：
妈妈，我喜欢你陪在我身边。
我说：我也喜欢陪在你身边，不管别人怎么样，妈妈都会陪着你的。
洗完脸，七七又问我：妈妈，为什么你会陪在我身边呢？
我：因为我是你妈妈呀，妈妈就是要养育宝宝、陪伴宝宝、教育宝宝。
七七：那爸爸呢？
我：爸爸也是呀，爸爸和妈妈一起陪伴宝宝，养育宝宝，每个宝宝都有爸爸和妈妈。
七七：那爷爷奶奶呢？
我：爷爷奶奶陪伴爸爸，因为爸爸是爷爷奶奶的宝宝。每个宝宝都有爸爸妈妈。
七七：哦。
七七没有继续往下问，关于“陪伴”的话题暂时结束。
我并不是忽视老人这一辈对孩子的陪伴，只是想告诉她，每个孩子的父母都有着不可替代的责任和职能，父母对孩子的陪伴是天然而必不可少的。
二
七七快四岁了，最近或多或少的有人说她“应该”和妈妈分床睡了，有大人聊天提到的，也有给她说的。她呢，会回答：我白天可以自己睡，但是！晚上我必须！得让妈妈陪着我。
这句有重音、有转折、意思明确的句子并不是我教她的，完全是她自己想到的。我也很惊奇她能表达的这么清楚。
其实，“不严格”意义上说，从小到大，我和七七都是分床睡的。断奶之前，她的小铺盖放在大床上，每次吃完奶她就会翻个身在她的小铺盖上呼呼睡了，我呢裹紧我的被子，小铺盖和大床上的其他物件还有人隔着一条看不见的“结界”，一怕压着她，二怕热着她。断奶以后，她就在她的小床上睡，小床拼接在大床边上，她睡着以后翻来滚去，经常越界，辛苦她娘亲我每次还得把她搬回小床上。
至于那种，睡前，妈妈和宝宝靠在床头，讲着故事，再互道晚安，最后依偎在一起甜甜睡去的温馨画面，在我家从来没出现过。因为七七是个话痨，她会在睡前说话唱歌讲故事（自己给自己讲），如果你跟她四目相对，再和她互动，她能越说越兴奋，越说越睡不着。于是，我陪她睡觉都是后脑勺对着她，她嘀咕她的，我忙我的，有时候她实在太过分，我忍无可忍也会吼她，但基本吓到的都是七七爸。她再折腾一点，还会被打屁屁。
有时候她会嘎嘣一下忽然没了动静，有时候是聒噪逐渐消失，等到世界安静了，我再回头看看她，给她擦汗，换枕巾，盖被子或者掀被子，可能还要调整下睡姿。还会顺便亲亲她的小脸蛋。
三
我和七七，从她出生至今，没有分开超过24小时过。包括她断夜奶和断奶。
七七断夜奶的时候，已经一岁多了，在那之前没有刻意的限制她吃奶，夜奶也是她想吃就吃了，不吃就一觉到天亮了。而当时决定给她断夜奶，也不是因为她恋奶或者影响吃饭和睡眠，而是家里人说她吃奶吃得多、不好断奶、恋妈妈。我听得不耐烦了，那就断夜奶吧。
于是，我告诉七七，宝宝长大了，晚上不能吃奶了。第一天夜间两点多，七七醒来，要吃奶。我说：妈妈告诉宝宝了，宝宝长大了，晚上不能再吃奶了，你看爸爸妈妈晚上睡觉以后也不吃东西了。对不对？
七七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撇着嘴要哭。
我告诉她，她可以喝点水，妈妈也可以抱抱她，但是不能吃奶。于是七七在喝了半壶水、翻了n次身、找我抱了几次之后，坐在我身边，把她的小手放在我胸口上，大眼睛默默地流眼泪。我再次坚定地告诉她，不能吃奶。小妞妞接收到我的信息，小手摸了摸，靠在我身上仰面躺着，不问也不闹，就是烦躁地踢腿。又要了几次水喝，从我胸口翻滚到我小腿上，一直到凌晨四点多，终于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夜间，一点多醒了，躺在我旁边，眼睛看着我胸口，不说话。感觉她想要奶吃，可是知道不能吃又忍住不说。还是烦躁，自己爬起来坐在床上，单薄的小背影看着还挺可怜。凌晨三点多，又在我脚边自己睡着了。
第三天夜间没醒，一觉到天亮，断夜奶成功。
历时两天，除了我们俩，没有惊动其他人，包括同一张床上的七七爸。没有分离、没有哭闹，没有鸡飞狗跳，我们俩就这么悄悄地把夜奶断了。
至此，七七爸也不再说不好断奶的话。
四
七七彻底断母乳的时候是2岁8个月，算是吃母乳吃得很久了。当时是睡前和睡醒后吃，一天还要吃三到四次。因为她吃母乳吃得久，各路亲戚朋友也是十分担忧她难断奶，觉得这将是个“异常艰难的过程”。
2018年4月底，天气暖和了，七七身体状况良好，五一我们还要去日照找萌萌姐姐吃海鲜，天时地利人和，是个断奶的好时机。于是，我和七七商量断奶的事——
我：七七呀，你吃妈妈的奶吃很久了，可以断奶了。
七七：为什么呀？
我：小宝宝小的时候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只能吃妈妈的奶。现在呢你已经是大宝宝了，可以吃的东西很多了，就算不吃妈妈的奶，还可以吃牛奶、酸奶、奶酪、奶片。
七七：哦。我长大了，不吃妈妈的奶，还可以吃牛奶、酸奶。
我：对。
七七：好。
此事商量妥当之后，我们便实施计划。我提前几天开始吃抑制泌乳的维生素B6，乳汁量逐渐减少，七七吃着吃着会说：妈妈，没有奶了。
断奶第一天，我们把晚上睡前的那顿奶停了，入睡过程有点长，但她情绪很好。第二天，我们把早晨睡醒的奶和午睡的奶断了，她接受的很好。第三天早晨，担心她会有反复，我抹了点芥末，结果人家醒来以后提都没提吃奶的事。很好，断奶成功。
历时三天，除了我们俩，没有惊动其他任何人，包括七七爸，没有分离、没有哭闹、没有鸡飞狗跳、没有其他人的参与、没有所谓的“异常艰难的过程”，白天我们俩在家，和平常一样，晚上还是我陪着她，我们俩就这样把人生中第一次重要的分离，平稳和谐的完成了。
我去做回奶带着她，我在里间做，她在外间玩。别人问她：还吃妈妈的奶吗？她清脆悦耳地回答：我已经断奶了，不吃妈妈的奶了。我可以吃牛奶、酸奶。
打电话给姥姥汇报，自己给姥姥说：“姥姥，我断奶了。也没哭也没闹。我可棒了！”姥姥高兴坏了，这么顺畅的断奶也是真没想到。
给奶奶汇报，也是自己说。奶奶不在家几天，小妞妞就跨过了人生第一个重要里程碑。
她娘亲我也终于开戒了，可以吃海鲜了，可以吃羊肉了，可以吃辣椒了，可以随心所欲想吃什么吃什么了。手上最后一块湿疹，也终于在断奶一个月之后彻底消失了。
即使断奶也不必把我们分开。为了我也为了她。为了我作为妈妈的责任和爱，也为了她的身心健康和安全感。
四
七七是一个安全感建立的比较好的孩子。她很小的时候，我几乎不曾离开她，等她长到明白大人的话、可以和人交流的时候，只要我出门，都会告诉她妈妈要出去、做什么、出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没有哄过她，也没有骗过她。她在家跟奶奶爷爷、跟姥姥姥爷都会很听话。没有一次因为我出门不带她而哭闹撒泼，也没有因为不放心而不让我走。到现在，依然表现得很好。亲戚朋友都觉得她是个“天使宝宝”。金宝贝的老师对于她独立上课时的表现也是赞不绝口。
每个妈妈都认为自己的孩子与众不同，我自然也是。我觉得七七想问题比同龄的孩子要多那么一点点，深那么一点点。她考虑问题不是简单的一或者二，而是一二三四，会多那么几步。有时候比我考虑的还要全面些。
她把很多事情记在心里，很久都不忘。她会在晚上睡前沉默了许久之后，问我她想不明白的问题，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还会告诉我她明天想做的事，她似乎是在梳理这个过程，做总结和计划。
在第一次有人问她“爸爸好还是妈妈好”的时候，她表现的十分迷惘。而之后再有人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会说“都好”或者沉默。
在别人怂恿她吃妈妈不让吃的东西的时候，她也会告诉人家“妈妈不让我吃，妈妈为什么不让我吃。”她有自己的判断，她已经逐步具备分辨事物好坏利弊的能力。她小小的身体里所蕴藏的能量远比大人看到的要多得多。
五
扯太远了，说回“陪伴”。
我有个好朋友，是高中生物老师，家里两个孩子，哥哥小雨，妹妹乐乐。每次我回娘家，我们俩有空都要见个面聊聊天。她常年带高三，工作一直都挺忙。有次见面问她两个孩子怎么看，当时小雨上幼儿园，乐乐还不到一岁。她说小雨平时在家跟奶奶，她带着还在吃母乳的乐乐住在姥姥家。这样的安排没多久就改变了。再后来见面她说，现在两个孩子都是跟着她睡。因为小雨说：妈妈，我晚上想你怎么办呢？于是，她的夜生活就变成了给乐乐喂奶，哄两个孩子睡觉，等孩子睡着了再备课，带孩子尿尿，半夜还得摸摸是不是蹬被子了。她给我感叹着累，脸上却乐成一朵花。她是一个被需要的妈妈，她在陪伴着她的孩子们。
不知道最近“分床”的话题，七七怎么想。在最初提到这个词的时候，我已经表达清楚了我的意思——现在并不是需要分床的时候。七七是知道的。而当这个话题多次被提起之后，她也在不同时间表达清楚了她的意思。她会很认真的说出那句“我白天可以自己睡，但是！晚上我必须！得让妈妈陪着我。”她会一直等到我在她旁边躺下才真地入睡。她会每晚对我说“妈妈，我爱你。”
她或许是有些担心，妈妈会和她分床。但是，妈妈很坚定，也很顽固，相比这漫长的一生，和以后将要面对的一次次分离，能亲密陪伴的亲子时光着实短暂，我们不必在此刻着急。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不管别的孩子多么独立，我并不需要你这么早面对这样的关口。
分床，说到底只是你、我、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和其他人无关，包括你爸爸。
当然了，你如果睡觉太闹腾，警告无效，我照样会打你屁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