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成语34】杜甫之“白云苍狗”: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成语】白云苍狗
【释义】苍:灰白色。浮云象白衣裳,顷刻又变得象苍狗。比喻事物变化不定。
【出处】唐·杜甫《可叹诗》:“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图片发自简书App


公元766年,55岁的杜甫从成都坐船来到了夔州(现重庆奉节)。

初到夔州,居无定所,想到在成都浣花溪畔那些相对快意的时光,想到上年里先后去世的高适和严武这两个好友,想到自己这些年所历经的坎坷,杜甫不禁一声长叹,悲从中来。

第二年,在夔州都督——故交柏茂琳的帮助下,杜甫迁居夔西,暂时过上了还算稳定的生活。

有时,在柏茂琳资助给他的那个柑橘园里,他常常会有恍兮惚兮的感觉,心中原有的那份“致君尧舜上”的理想也似乎越来越淡了。抬头看着高天的那飘忽变幻的云朵,他会自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好友——王季友。

那年,杜甫初到长安不久,就听说到了王季友这个名字。王季友是开元二十四年的本科新状元,他当时年仅22岁就状元及第,其带来的轰动效果是相当强烈的。

和王季友相识后,杜甫才了解到王季友也曾是一个苦命的人。

王季友的父亲曾官至丹阳太守,所以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可以说是无忧无虑的。可等他结婚后不久,他的父亲就因遭遇重大变故而被削去官职,一家人只得避居豫章(南昌)东湖。为了维持生计,王季友开始自食其力,并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为此,他做起了卖草鞋的卑微买卖。王季友的妻子姓柳,原是河东郡(在山西省)一大户人家的小姐。王家家道中落后,柳家人见王季友已沦为穷酸一个,就强迫柳氏跟其分道扬镳。柳氏无奈,只好趁王季友出去卖鞋之时,留下了一纸休书,狠心离去。

柳氏的离去给王季友的心灵带来的是无情的打击,但也给他带来读书进取的动力。自此,他一人隐居在丰城的株山脚下,一边躬耕一边苦读,并和一个能与他患难与共的陈姓女子结了婚。几年后,王季友参加进士科举考试,结果独占榜首,成为江西历史上的第一个状元。

王季友状元及第的消息传到了柳家人那里,他们追悔莫及。而王季友当时已娶了一个姓陈的当地女子,一切似乎都无法改变了。

在朝廷为官后,王季友因与李林甫之流不合,几年后便弃官而去,重回江西过起了超然自适的隐居生活。不久,陈氏病故。

王季友没想到柳氏会再次找上门来。那是在安史之乱爆发之后的一个月夜,王季友在隐居的茅舍听到轻轻的敲门时,开门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结发妻子柳氏。看着沧桑满脸的柳氏,王季友的心里竟然一丝恨的念头也没有,他知道当初他们是彼此相爱的,他理解她当初离去是迫于家庭压力。现在,弥漫在这一对中年男女之间的,只有往日的柔情。

王季友与柳氏重归于好了。

王季友的经历让晚年的杜甫非常感慨,他想王季友最困难、最痛苦的应该就是柳氏离他而去之后的那段日子吧?王季友事后曾对杜甫说,当时周围的人们不仅不同情他,还嘲笑他,甚至胡乱编排他,说他穷得都卖草鞋了,还在外头找女人,要不是有外遇,柳氏怎么会不要他呢?

“人之多言,亦可畏也!”想到二十多年前王季友的那个处境,杜甫顿觉心中郁结,不觉又是一声长叹,“那个时候,谁会承认王季友是个有情义的人?谁会发现他是一个未来的人才?”

再次抬头看着天上的云朵,杜甫觉得自己的一双老眼昏花得更厉害了,他想:岁月是不饶人的,而人言也常常是非常可畏的,复杂的人间事,其对与错、黑与白,谁一下就能够看清呢?这就如天上的云,你知道它会怎么改变形状?

看着云,想着王季友,一首诗在杜甫心中渐渐成形:

天上浮云似白衣,
斯须改变如苍狗。
古往今来共一时,
人生万事无不有。
近者抉眼去其夫,
河东女儿身姓柳。
丈夫正色动引经,
丰城客子王季友。
群书万卷常暗诵,
《孝经》一通看在手。
贫穷老瘦家卖履,
好事就之为携酒。
……
死为星辰终不灭,
致君尧舜焉肯朽。
吾辈碌碌饱饭行,
风后力牧长回首。

“此诗的题目就叫《可叹》吧。”最后,杜甫在心中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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