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不遇的连日暴雨磅礴,淹没了半个安徽,最痛心的莫过农民,整年的期望被无情地扼杀在滔滔洪水之中。
那些天,我每隔数小时便会给爸爸去个电话询问汛情。爸爸也是每隔数小时便会冒雨提着铲子到田地里开沟引水。
所幸,因地势较高,虽有小的损失,却没有大的灾难。整年期望尚存。
可是,似乎整年的雨水都在那几天下完了。之后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在水稻最需要雨水的两个月时间里,老天未曾施一滴恩泽。
也正因为父亲的水稻地势颇高,在没有雨水的日子里,河沟水少,灌溉难成为了困扰父亲最大的难题。
水源稀缺,父亲为抢水灌溉同他人吵架次数不计其数。每晚深夜一两点,爸爸都会拖着疲劳了一整天的身体趁着别人睡觉的时间为可怜的几乎快干枯甚至能一把火全部点着的水稻多争取一点点水。
白天,爸爸还得顶着晒死人不偿命的毒阳,从地势较低的水源一层层往好处引水。为此,他购置了五台水泵和上千米的水管。
爸爸开玩笑的对我说,已经彻底没水了,再不下雨,我和你妈就可以去西安投靠你了。
我在电话的这一端,流下了眼泪,爸爸平静的背后是多么巨大的悲伤,不是他高超的演技能够掩饰的。
爸爸的白头发已经攻陷了三分之二的领地,整个夏天的日光浴也把他变成了正牌非洲人。
有一次和我视频,他不小心点大了自己的图像,才发现自己的模样都快不像人了。他告诉我,下次视频不能让儿媳妇看到自己了,会吓到她的,我移开摄像头,泪流满面。
老天爷,下一场轰轰烈烈昏天暗地的大雨吧,不要再折磨我爸了!
想起每次和爸爸通电话,末了都会对我说,好好上班,千万别种田。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要好好上班,让爸爸别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