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我带上了一条不属于你的路

村里一大早上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了熟睡中的鸟。一群人围在村口,叽叽喳喳讲个不停。把芬子围成一圈,今天是她最重要的日子――她要去北京上大学了。

芬子是全村的骄傲,考上高校,全村人为她攒学费,临走为她饯行。

从她家到到车站得小一天的时间,她拒绝爹妈为她送行。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行李走在那条坑坑洼洼的土道上,几经周折。这天太阳格外毒,芬子和的额头渗出一排排汗珠。

原本瘦弱的身子,再加上沉重的行李,她已经筋疲力尽了。芬子好不容易到了车站,下意识去摸缝在裤子里边的钱――那可是全村人一起帮她攒的,可不能丢了。

芬子像个找不到路的孩子,差点错过火车不说,还找不到自己的位子。芬子从没离开过家,她头倚在车窗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树和陌生的风景,眼泪不知不觉涌了出来。

北京,一个陌生的城市。

芬子的印象里,她只在电视中见过,所以一直充满期待和崇拜。到那已经快要晚上了,因为开学高峰期,一下火车她就被人海埋没了。

她一路跟着人群找到出口,却不知道怎么到学校。她只好拿着行李找人询问。芬子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上前问路。男孩耐心地告诉她怎么到,芬子一下对这个地方有了好感。原来城里人不像电视里那样看不起农村人,芬子少了几分顾虑,踏上了求学之路。

芬子很独立,也能吃苦,一个人搞定了学校的事。她想着逛逛学校,熟悉熟悉环境。她小心翼翼地拿出花500块买的二手手机,走路拍拍,想下次回家给她还没来过北京的爹妈看看。

走过一个长廊,她看见一个男生正拿着一个大照相机好像在拍什么。芬子很好奇,大晚上什么也看不清,想凑过去看看。

“诶,你不是在车站那个人嘞。”芬子显得有些激动。男生转过身,却没有那么激动,反而有些陌生――他好像并不记得芬子。原本想再次表达感谢的芬子,心情一下摔落到谷底。但还是保持礼貌微笑说感谢指路。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抓抓头掩饰尴尬。“你好,我是摄影系的高强,下次你不知道路可以再问我。”芬子有些不舒服,他这是在讽刺自己吗?也不好说什么,“你好,我是英语系,芬子。”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就此而别。边走芬子还在想,原来城里人爱拿别人的短处开玩笑,真没礼貌。可就是这样的一个高强,而后陪伴芬子两年多的“成长”。

因为舍友还都没来,芬子自己度过了第一个晚上。第二天睡到很晚才起来,收拾收拾就准备直接去吃午饭了。

她走进食堂,看着精美的装修和各式各样的菜,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芬子看来看去,饭盆里装这一个馒头和一些素炒白菜。是啊,她哪忍心多吃呢,这都是乡亲们的血汗钱嘞。

芬子找到一个角落坐下,这么寒酸的饭菜,她却吃的有滋有味儿。

她正埋头吃饭,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就自己吗?”芬子抬头一看,高强端着满满一盘菜正冲她笑。她有些不知所措,抬头望着高强。气氛有些尴尬,高强顺势坐在芬子对面,“一起吃吧。”

芬子对这个之前“讽刺”他的高强没什么好感,只觉得太猖狂。芬子看着他盆中足足有三人份的饭菜,更是看不过去――这吃不了可不是浪费粮食!芬子低着头,嘟囔着,“这么多饭你吃的了吗,有钱人还真是浪费。”

高强也没说话,拿起筷子把他自己碗里大块的肉啊菜啊的夹给芬子,边说,“有困难你可以来找我,想去哪也能找我,一会我把我电话号码给你。”芬子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心想,这可要不得。刚想夹回去,就被高强的筷子挡住了。芬子的态度有些改变,似乎这个高强没有那么讨厌。

饭后,高强说服芬子一起在校园里再逛逛,芬子也不好拒绝。一路上,高强给芬子讲城市里的故事。起初芬子有些不得劲,在他们村两个这么大的男女一起散步可是要被村里人说闲话的。不过他见高强这么热情,也不好不说话,于是芬子给高强讲起了她家乡的趣事。她卸下防备,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活脱脱一对情侣,只是这个女生穿的破旧了些。

正式开学,高强偶尔会拉着芬子去逛一逛。起初芬子一步不想离开学校,她知道北京的物价,她付不起,在学校半个月吃一次鸡腿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奢侈了。不过在高强的说服下――只逛不买,芬子也就答应下。

一来二往,高强发现他喜欢上了这个农村女孩。他告诉芬子他喜欢她,可是芬子拒绝了。芬子说,她是乡下来的,上大学的全村人的希望,不能让乡亲们失望。

农村思想保守,被家里人知道小小年纪就交男朋友也会被人戳脊梁骨的。高强又不想破坏这段感情,只好以好朋友的身份陪着她。

高强也会偶尔送芬子小礼物,因为芬子是不会收下贵重的礼物的。一次,芬子站在一家店的玻璃窗前,看着一件粉色的裙子出神。高强看透了她的心思,想拉她进去试试,顺便买给她。

芬子死活不同意,扭头就走了。高强看出来芬子生气了,追上她,又是道歉又是讲笑话的才哄好她。芬子不喜欢高强瞎花钱,那件裙子可是要两三千块,她更不能要。

一天芬子想邀请高强一起吃饭,高强第一次用没空推脱,芬子有些失落,看来今天她又要一个人了。

到了晚上,她接到高强的电话,要让芬子下楼找她,芬子还有些小情绪,满脸不愿意地下楼。

一下楼,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色是T恤,手里捧着一个蛋糕,几根蜡烛的光映出他好看的轮廓,原来他知道今天是芬子的生日。芬子虽然在农村,可每次过生日爸妈总会准备一些“大餐”为她庆祝。

芬子走上前,眼里泛出泪花。高强把蛋糕放进芬子的手里,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盒子――是那件粉裙子。芬子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过这样的感动。芬子哽咽着对高强说了句谢谢。

第二天,芬子穿上那件漂亮的粉裙子,像极了一个公主。芬子精致的五官,比北京的女孩还要漂亮,只是家庭关系,芬子只不过是不会打扮自己而已。她一见到高强,一个猛扑扎进他怀里,“我喜欢你。”高强被突如其来是告白惊到了,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

高强努力想让这个农村的女孩体验到大城市中的奢华,省下自己的零花钱给芬子买礼物。起初芬子死活不愿意收,高强就骗她说不能退了,也就只好收下。

芬子慢慢喜欢上这个城市,喜欢上…奢侈品,从拒绝到欣然接受。

虽说高强家境不错,但是还要平时两个人的伙食。他快要满足不了芬子的需求,不惜卖掉手表,还出去兼职,甚至骗家里说学校要用钱。这些,他从没和芬子提起过。只是他的芬子脾气越来越暴躁,对她越来越苛刻,觉得他哪里都不好。

直到有一天,她给芬子打电话,电话那边传来的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高强紧握着电话的手爆出青筋。他跑到学校门口,他要等芬子,等芬子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辆宝马停在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有礼貌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高强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芬子。性感的短裙和高跟鞋,还有名牌包包,可这些都不是高强送她的。

那个男人搂着芬子的腰,想要亲吻芬子。高强从后面抓住男人的衣领,一拳打在他脸上,那个男人倒在地上。

男人不甘示弱,抡起拳头向高强砸去,芬子突然挡在中间,显得镇静,用暧昧的语音劝告男人先回去。男人指着高强,“下次别让我看见你。”高强上前又想打他,芬子吼道,“够了。”

芬子用冷漠的语言告诉他,“分手吧。”高强显得格外狼狈,抓住芬子的手,“芬子你告诉我,怎么了,是不是他逼你的,我来搞定他。芬子,我不能没有你。”

芬子一个甩手,挣脱了他手。“没什么,不想和你在一起了。”说完,芬子踩着高跟鞋走进了学校,留给他的只有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就像一把吧刀子戳进心窝。

高强一个接一个地打给她,那边却是一句句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听”。他自责自己没有本事,没有钱,无法满足芬子。高强拼命借钱,给芬子买昂贵的礼物,可又被芬子退了回来。

高强自责,她一路把芬子带上这条路,却无法满足芬子。现在,他只有拼命赚钱,拼命对芬子好,他的芬子才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可芬子身边的男人却多了很多,性感的短裙,被新认识的“朋友”露着腰走进酒店。身上的名牌一天一套,身边的男人一天一个。高强看着这样的芬子更是难过,他不停兼职,送给芬子不同的名牌,芬子看都不想看一眼。

高强身体终究是抗不过这样糟蹋的。每天只吃一顿饭,除了上课能休息外,所有时间都在工作。高强给人洗车,累到胃出血,倒在地上。

芬子接到电话急忙赶到医院,看着面色惨白的高强,紧握着高强的手,伏在病床前,呼唤他的名字。高强似乎感觉到芬子来了,慢慢睁开了眼睛,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芬子在医院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高强。

出院后,原以为一切都是想象中那么美好。芬子却又回到之前的冷漠,芬子告诉高强,“我在你身边没有人时有义务照顾你,可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一个转身,把高强落在身后。

孤独的高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宿舍楼。他感觉心已经麻木了,像无数把刀子戳中那里。

高强不再那么傻,他想养好身子,回到他原来的轨道。他想只是他想,她还是忍不住去关心芬子,看她好不好,是不是又瘦了…

高强付出这么多,芬子哪怕又一秒钟的动容也好啊。后来,他真是迎来了那一秒钟。

“高强,我怀孕了,陪我去做手术吧。”芬子怀孕了,可孩子不是高强的。芬子的要求高强都会努力完成,这次当然也是不例外的。高强一路陪着芬子做检查、手术,他有满心的疑惑,却不敢问。

做完手术,芬子开口坦言。“你就不想问问这孩子是谁的吗。”他当然想,可他不想提起芬子的痛处,“你想说自然会和我说。”芬子抓着高强的手,“还是你最了解我。可是,我对不起你。”芬子哭了,像那个刚来这里的农村丫头。高强最看不了芬子哭,一把把芬子搂进怀里。这时,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

高强把芬子哄睡着,自己也累的趴在床上就睡着了。醒来时眼前的一幕让他痛不欲生――芬子的脸惨白,白花花的床单上铺满了大片血迹,医生急忙赶来,把他推出门外。

高强瘫倒在地,他祈求芬子别出事。房外焦急的等待,房内紧急的救助。但却无济于事。医生出来对她摇头,芬子因为大出血,走了。

高强几近崩溃,清醒之余,他四处找她家人的联系方式。高强看着她的一切被带走,跪在地上,他后悔当初自己把芬子带到这条路,是他毁了芬子。

高强大学毕业来到芬子的家,把他这些年攒下的钱交给芬爸芬妈。芬爸芬妈拒绝了,她们说是芬子对不起他,白费了这么多年的付出。就算芬爸芬妈这样说,高强还是临走把钱放在了门口石头下。

高强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背着他的照相机,到各地拍照、记录。他做苦力养活自己,体验着他从没体验过的芬子过的苦生活。

也许因为生活的窘迫,不得不做自己不愿意事。可芬子用她的贞洁换来的“名牌生活”,却用一个个血的代价来补偿。

【无戒学堂日更第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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