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打开这篇未完成的草稿继续行文时，无论上一秒心情是悲是喜，这一秒都会变得无比地沉重。
2018/05/22 县医院
得知奶奶生病的消息，人还在学校，便立刻请了两天假。
坐车，回家，去医院。
到病房，大人们差不多都在，气氛有些沉重。
走进病房，第一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奶奶，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这还是我的奶奶吗?真的差点没有认出来，这与平时里的奶奶相差实在太大了：虽然奶奶一直以来都很瘦弱，但眼前的她真的已经瘦的不成样子，脸的轮廓像是变了一副模样。以前，奶奶总会用梳子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并用一个头箍固定好，虽也是满头白发，但看起来却精神十足。如今，白发还是那头白发，却比平时里的凌乱，人也更别说有平日里的精气神了。
那天，在病房，一直呆到傍晚，外面的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我坐在病床边，握着奶奶手，看着奶奶，鼻子总一阵阵的犯酸。最让我感到心酸难过的还是，由于病魔让奶奶变得手脚无力、行动不便，而且已经说不出话。这些，让奶奶看上去有些呆痴，但其实奶奶脑子非常清醒，所有一切心里比谁都明白，只是说不出来话，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有时候看着奶奶那渴望又无助的眼神，眼里还常常泛着泪花，我知道奶奶难受，我也难受，大家都难受。虽说从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但那一刻，我确实能体会到奶奶所有的感受。
这真的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奶奶，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无助。
有一件事，让大家都非常担心。
有时候，趁我们大家不注意，奶奶会突然用手用力捶床，或者敲自己的脑袋，这一举动把我们都吓坏了，马上上前制止并安抚奶奶。
我们都太能理解了，理解奶奶为什么会这样。
一扇门被无情地关了，然而什么窗也没见开。
平日与人交流相处总能也喜欢侃侃而谈的一个人如今却突然被剥夺说话的权利。这种感觉，往大点说，就好像弹钢琴的手截肢了，踢足球的脚摔断了，然后被命运判处了一样。你能奈何?
这次，奶奶已经不能好好地说话了，只能尽力地去发音，口齿非常的不清。有时候，奶奶很想说话，尽力地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但我们都不知道奶奶在说什么，只是见得奶奶口腔一张一合，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这时，奶奶就会显得很着急，很焦躁。
也不知道奶奶在哪一刻意识到：我好像，不会说话了！
奶奶一直自立自强，不喜欢麻烦别人，或给别人制造麻烦。
奶奶说的什么，大部分我们都是听不懂的，只依稀听得懂一点简单的。在有限我们能听懂的只言片语里，奶奶一直重复说着“麻烦”两个字。单这两个字，我们便知道了奶奶要表达什么，心里在想什么。
平时，奶奶喜欢独来独往，她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去任何地方，只想呆在老家，守着老宅，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凡事她都是自给自足自力更生，不喜欢麻烦他人，但绝不是不近人情，相反，奶奶不但对每个人礼貌友善，而且总是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别人，口碑在十里八乡都是相当好的。
然而这一次，因为生重病，所有子女以及各自家庭放下工作从全国各地奔赴而来看望奶奶照顾奶奶，一些乡亲也提着东西来看奶奶，所有的一切奶奶都看在眼里，在她看来，她这一病，给大家添麻烦了，给自己子女添麻烦了，心里非常地不舒服。
听奶奶说“麻烦”二字，大姑也有点激动，立刻把奶奶的话接回去：“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自己的子女，又不是别人，爹娘老了病了子女来照顾，多正常的事情，不麻烦我们这些子女，麻烦谁去！”语气里，带一些苛责，但更多的，大概还是心疼和深深的爱吧。
在奶奶心里，宁可大家都不知道她病了。
一辈子都在劳动的人突然什么都做不了，其中滋味有几人能体会?
在过去的两万多个日子里，奶奶没有一天是闲下来的，可以说是没有享受过一天清福。奶奶最不喜欢进城，她只有在老家才最舒服最自在，因为可以每天有事做，每天有活干。
奶奶就是典型的中国农村妇女形象，吃苦耐劳，勤俭节约，放在她身上，我觉得前面还应该加极其两个字。我在想，是不是中国所有老一辈的人都是这样“作贱”自己的，从来不为自己考虑一点，好像每一天都在为别人活。永远干不完的活，从小干到老，从早干到晚，直到病倒的前一天，都还躬身在地里。做晚辈的都规劝过奶奶，少做一点少做一点，可奶奶这点是最固执的，哪里听的进，哪里又是那种闲得下来的人?
如今，身子垮了，人躺医院病床上，心里还惦记着地里的菜，圈里的鸡鸭，恨不得马上下床回去，离开这苦不堪言的地方。
可是发现，已经，走不动了。
种种原因，不难理解为什么有时候会情绪失控，会捶床，会敲脑袋。心疼，真的疼。奶奶呀，你可要千万好好听话呀！可别再糟践自己了。
2018/05/23 省肿瘤医院
那天回家，我就犹豫纠结着，心里想知道奶奶到底怎么了，但是又害怕知道结果，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问，然而没想到的是，大家也还并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直到那天晚上在家，妈妈接到医院那边老爸打来的电话，老爸在另一边讲着，这边妈妈一脸严肃，然后唏嘘了几声，说，那我现在过去。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我在一旁，忐忑不安，欲言又止。
终于，轻轻地问了句妈妈，奶奶怎么了?妈妈很沉重但很平静地告诉我，可能是胰腺癌。
听到是癌，当时就心底一凉，而且突如其来地有一丝害怕。后来拿出手机打开了搜索引擎，输入了胰腺癌，意料之中地，心灰意冷地，看到的都是可怕的字眼。
刚妈妈说可能是，也许不是呢！
于是又点开词条，仔细地查阅了一些关于胰腺癌的资料，却遗憾地发现，胰腺癌的典型病症奶奶好像都有，这更加让我忐忑不安。不过有一点，上面并没有写说会导致失去语音功能。后来才知道，这个跟癌确实没关系，是因为另外的脑中风压迫了脑神经，导致的语言障碍，妈妈说这个还是没有那么严重的，不会危及生命。
我一直在想，那奶奶到底是不是真的得了那个病呢？我始终是心存一点希望的。
第二天一早，又去了医院，病房少了些人，气氛缓和许多。
奶奶看起来气色好了些，会进一些食，说话也没有那么含糊了，大家都很欣慰。帮叔叔和奶奶拍了几张合照，给奶奶听了老歌，有意思的是，给奶奶听了过年那时候，叔叔在家打电话时有心录下的，并发在了我们家族群，我也有意收藏起来了的奶奶说话的声音，那时候奶奶还好好的，声音嘹亮，字句清楚。
奶奶听到时，开始愣了一下，后来听清是自己声音，听着，点头，笑着。
这时叔叔对奶奶说，“你乖乖听话，安心养病，不要再打自己了，听到没有！过不了多久，就又能像这样说话了。”
奶奶又笑了，缓慢的点了点头。
然而，这样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很久。
后来一位外科医生进来，和老爸大伯在一旁谈论着，我听见医生说，“片子是出来了，我们也跟其他医生开会讨论了，但我们不能够确定到底是不是胰腺癌。”那位医生坦言自己医术水平还不够高超，解读不出片子究竟什么情况，所以不能够断言，而且县医院医疗设备也不够完善，因此建议我们去省里大医院再做一次检查以确定病情。
刻不容缓。
于是，上午九十点钟，一行人，两辆车，带着奶奶去了省肿瘤医院，我也坐车跟着去了。
途中，突然下起了雨，想起来书包里正好带了我的那把大黑伞。
路上没有多耽误一分钟，十二点多一些便到了目的地。下了车，雨还在下着。雨中，大伯背起了奶奶，我立马从书包拿出我的雨伞，撑开打在奶奶大伯身上，小心谨慎地，尽量不让他们淋到雨。后来到了医院里面，走完各种手续，一行人便都坐在了外面的等候室等待叫号进去做检查。
等待了约三四十分钟，大姑陪同奶奶一块进去了。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奶奶和大姑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检查结果，要到三四点钟才会出来。
由于大家匆匆忙忙赶过来，都未吃午饭，于是在医院外面就近找了一家烧菜馆，一块坐下来吃饭。奶奶当时状态还是非常好的，胃口好了很多，什么都会吃一些。后来差不多要结束了，奶奶看着一桌子菜都还剩下了些，一脸可惜的表情，想拿筷子把它们都扒拉掉，只是筷子拿得不是特别的稳，手还颤抖着。叔叔帮夹了几块黄瓜和香菇，后来也不准奶奶再吃了。因为考虑到之前奶奶都没吃什么东西，不宜让奶奶一餐吃太多。
吃完餐桌没有立刻收拾，奶奶就一直盯着桌上这些菜，觉得特别地浪费，一直想拿起筷子再夹，但是不能再让奶奶吃了，所以让老板把餐桌立刻给收了，并安慰奶奶说，“你会吃是好事，只要你身体养好了，你想吃，饭菜一直都有，以后天天有好吃的。”这才转移了奶奶的注意力。
奶奶向来就是勤俭节约惯了的。
饭吃完了，结果也差不多出来了。因为奶奶行动不便，背着又会硌着奶奶增加疼痛，为少折腾，没让奶奶再过去，老爸和叔他们返回去了医院，我和大伯和娟姑仍在饭馆陪着奶奶。
等的期间，陪着奶奶，跟奶奶聊天，给奶奶讲有趣的事情。奶奶知道我还要去上学，一直让我回学校，还说，天晚了，等下看不见路了。我说，学校不远，坐地铁，一会儿就能到。这才罢休。然后又跟奶奶讲什么是地铁，给奶奶讲看外面的车水马龙，讲对面的高楼大厦。奶奶很开心。
只是，等了很久，都不见他们回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的心情也慢慢地变得焦急起来，也不知是那边发生了什么。可能觉得时间有些晚了，大伯还有姑要我回学校去，这边有他们，我拒绝了，看我执意留下，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
后来实在等不及了，大伯决定过去看看，我们便搀扶着奶奶折回了医院，没进去，只在外面等候。几分钟后终于看到大人们出来了，我特别想问他们到底什么情况什么结果，但是大人们没有什么话，脸上不是喜悦，也没有悲伤，气氛也有些尴尬，他们不说话，我做晚辈的也不好去冒然过问。
出来时，看到我们在门口，堂姐过来，叫着奶奶，再走近一些，终于堂姐朝奶奶说了句，“什么事儿都没有，回去好好养病”。我听了，第一反应当然是很开心，松了一大口气，我也相信奶奶会什么事都没有。
固然有点半信半疑，那也是后知后觉的。
后来他们把奶奶又背回了车里，要回去。我在想或许真的没有什么事，不然怎么不留省医院呢？
想着想着车子已经开动了。
路过我时，老爸目光转向我这边，要我小心回去，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我点点头，站在医院外的马路边，目送两辆车开出视线，后独自一人坐地铁回学校了，心里祈福奶奶一切平安。
2018/05/24——2018/6/9 学校
这段时间，在学校，心里一直觉得奶奶没有什么事，回去只要好好养病，把病养好了，就别回老家再干活了，好好享享福。想到这些，心里也安心很多。
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而且听说状况还有好转，大家也确实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原本以为一切会按照预想的那样进行，哪知好景不长。
2018/6/10 学校
这天晚上七点多钟，照常在学校图书馆，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妈妈发过来的，“你们奶奶不行了，不会说话，现在你爸爸把她送到乡下去了”。看到这样一条消息，心情又一下子沉重起来，我单想到按老家那边，老人快不行的时候就会送回老家去，意思就是要落叶归根。
这下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傻，我怎么会没有想到，之前当着奶奶的面，大家怎么会说有事?
我当时心情绝望到底了，无心做其他，也不想影响旁边其他人，便早早收拾了回寝室。
九点多钟出去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了解到奶奶已经被送回老家了，爸爸给输了液，稳定了一下情况。
2018/06/11——2018/06/18 学校
第二天，一直问奶奶的情况，说是水都喝不下去了，更不会说话了。
我心里非常担心，一直想回家看奶奶，但自愧并没有马上回去，因为是最后一周了，逢着考试周，说话也就能回去了，便没有立刻回去。等了两三天，到了周末，16号，便回家了，但大人们都在乡下抽不开身，又没有去往老家的班车，我和超哥在县城没有办法回去，所以到18号端午节只是和哥哥在家度过了。
2018/06/26 老家
25号放假回家了，第二天就回老家看奶奶。这是奶奶病了以来第二次看望奶奶。
哭了两回。
跨过房间门槛，看到躺在床上的奶奶，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奶奶看起来比上一次回去又瘦小虚弱了许多。骨瘦如柴的身子如今只有四五十来斤，褶皱黝黑的皮肤早已见不到一丝血色，半睁半眯的眼睛里常噙满了泪水，凹陷扭曲的口腔，病症发作而凸起的腹部：完全一副病态年迈老人模样。
或许你会觉得有些可怕，我也坦诚承认，如果这不是我的奶奶，可能我光看到这样的描述性文字便会觉得害怕，但这是我的奶奶，我敬爱的奶奶，我熟悉的奶奶，我是一点不害怕的。我只是惊讶于，一个好端端的人如今却这副模样，病魔简直太可怕了。
这一次，奶奶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我们也很难懂奶奶要表达什么，但是眼中常含的泪水，向我们传达着，她的不甘，她的痛苦，她的寄托，或许还有其他的吧，奶奶是个有故事的女人，有些故事我还未来得及去精读。
奶奶的手很大，手指头很粗，一双朴实劳动人民的手，现已经没有什么肉了，手指头的骨架已经凸显出来了，我以为我会害怕， 但是没有，我握着奶奶饱经沧桑而干瘪褶皱的手，跟奶奶说，奶奶我来看你了，给她说她常叫我的那个名字。我看着奶奶的眼睛，看见奶奶只能动动眼珠子，那一刻我的泪水终于忍耐不住，刷刷地从脸颊滑落，我迅速地用另外一只手侧脸轻轻擦拭，因为不想让奶奶看见我伤心难过。
看向奶奶的那一刻，那一瞬间，太多的东西涌上了心头。
我仿佛昨天还看到在地里干活的奶奶，正戴着老花镜虔诚地读着《圣经》听着讲义的奶奶，逢人面前都能侃侃而谈能说会道会笑会开玩笑的奶奶，如今却躺在床上，只会咿咿呀呀地发出一点声音，看起来十分的痛苦和难受。奶奶知道大家来看她，努力地想说话，但是却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睛眨一眨，稍微抬抬腿脚，其他表达方式，再也不能够了。
奶奶就这样每天都躺在床上，生活已经无法自理，每天靠吊着几瓶点滴以及进食一点点粥水和奶粉维持着生命。
想到这些，总是止不住的难过。
住了一个晚上，又回县城了。
2018/7/4 县城
7月4号这天晚上快十点钟，在县城家中，妈妈突然接到姑父一个电话，非常紧急，说奶奶情况不好，大出血。挂了电话，便和老妈匆匆收拾了一下，坐姑父车一起回了老家。
十一点多钟到了老家。
距离上次又隔了七八天了，这是第三回看到奶奶，这一回，我已经有些不敢直视奶奶了。我以为上次奶奶已经够瘦了，已经没有再瘦下去的余地了，可是，这次分明又瘦了，真的只剩皮包骨了。我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奶奶一定要坚持住啊！
没有一直呆在奶奶旁边，独自坐在了大门外的长条凳子上，呆看着夜空。
后来听到大姑小声地问了句大伯，“咱老娘这次拉血，是什么情况?”大伯一脸严肃，说，“出血那肯定情况不好的。”
听到这个，又是一阵揪心。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了，因为老家住不下这么多人，姑父几个人便又连夜开车回县城了，我也坐车回来了，而妈妈留在了乡下帮忙一起照顾奶奶，爸爸是一直在乡下的，帮奶奶每天输液，嫂子那段时间刚好回娘家了。我便独自一个人住在家里，一直到10号。
2018/7/10凌晨 家中
已经是一个人在家第六天了。照常洗完澡，躺床上，想起这篇未完成的稿子，便打开行文，一直到凌晨，仍毫无睡意。两点零四分，寂静的夜，微弱的光，我仍在认真地敲着每一个文字，忽然，手机突然震动，我心里咯噔一下，着实下了一小跳，然后看到手机屏幕上面闪过一条老妈发过来的微信消息，字就一行，便一眼扫完：
“奶奶1点50已经走了”。
顿时心里一沉，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有点透不过气。
消息再没有去点开。
脑子一片混乱，退出了文字编辑，放下了手机，关了灯，试图睡着。脑中又闪过这几次去看奶奶的情景，想努力记住每一个细节，但不知是因为深夜突然收到这样的消息，又是独自一人在家，有点承受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乱七八糟，像在做噩梦，又十分清楚自己分明还是清醒的。外面一些不知名的声音也知道本非什么怪东西，但当时，一丁点声响都让我十分紧张。翻了几次身，心里还是很压抑，神经绷得越发紧，心跳还有点快，于是又起身，开了灯，拿起了手机，敲下了这段文字。
已经是凌晨三点五十六。
干涩的眼睛告诉我，它们快支持不住了。
迷迷糊糊就着灯睡着了。
早晨五点二十，被老妈一个来电吵醒了，看到老妈这时候的电话，心里有些诧异，总觉得又有什么坏消息，当时没有接。后来坐起来，想了一想，难道老妈连夜回家了?现在在门外不得进来让我去开门?这样一想，好像真的听到老妈在喊我一样，于是我开了房间门去大门那站了会儿，听了下外面的动静，并无任何声响。又回到房间，看着手机的未接电话，犹豫了会儿，按下了回拨键。
原来是老妈让我搭姑父车回老家的事。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老妈的声音很低沉，我应了几句，便若有所思地挂了电话。
坐在阳台长椅上，呆望了天空很久。
要怎么才能说服自己，您真的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