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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
不远处的南山上一片苍凉
褐色的泥土裸露着干瘪的胸膛
枯黄的树叶从枝头纷纷坠地
最后一缕斜阳中
疲倦的鸟儿匆匆飞回巢里
看枝头摇摇欲坠的最后一片叶子
室内
温暖如春
他蜷缩在床上
不哭不闹，不说不笑
如风中虬枝苍劲的老树
沉默无声
只偶尔清浅的呼吸透露着微弱的生的气息
寒冷初冬的春意盎然里
无法感知一切的他
在那些铭刻于心的重要时刻不会想到
今天要面对这样一个局面
14岁丧母
为三个妹妹活下去顶风冒雪
乞讨的他不会想到
有一天孤零零躺在病房里
21岁顶替父亲出民工
一天挑上千斤石头
磨得肩膀上血淋淋的他不会想到
在耄耋之年躺下之后不再有站起来的机会
34岁被嗜赌如命的父亲逼得倾家荡产还债
濒临崩溃，发誓永不赌博的他不会想到
有一天他的女儿们和命运打了个赌
却输的一塌糊涂
46岁被寄予厚望的独子气得暴跳如雷
抽断三根皮带的他不会想到
有一天他会抓住见面就训斥的儿子的手
紧紧地不放
57岁就提前早退
为给最小的孩子挣学费
每天早出晚归出门打工的他不会想到
劳累成疾的身体会如多米诺骨牌推倒第一颗一样
排山倒海难以控制
72岁失去抱病多年的老伴后
学会珍惜眼前人的他不会想到
有时被人麻烦也是一种幸福
更无法想象
83岁这年
有一天他竟然能变成一株植物
感觉不到冷暖
体会不到痒痛
品味不出酸甜
表现不出悲喜……
他想不到挣了好多年39.9元之后
有一天他的工资会翻上100倍
只是100倍然不够
不敌护理费的昂贵
我也想不到
这个用生命扛起生活重担的男人
会退化成植物
会飘摇成一片风中摇曳的残叶
而我却无能无力
只能为他搭一个遮风避雨的棚子
只能在棚子下眼睁睁看着
只能提心吊胆提防每一次抚过发梢的微风
不过，我和他都能想到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
我都会守护他
不离不弃
像守护在灵芝草旁灌溉的神瑛使者
虔诚的祈祷
奇迹出现在他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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