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雪 讲述/何件 上世纪90年代，夫妻双方都从国企下岗，家中没有其他任何经济来源，唯有小女嗷嗷待哺，这是一个晴天霹雳还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考验的开始？有同事因此离婚然后自己了结了生命，而我，抚养女儿的同时，经历一次次蜕变，成为了圈内小有名气的数学托管老师，14年来，帮助了数以千计的家长和孩子走出困境。一路走来，我与女儿一起成长，顺便带着一些孩子同行。所有经历的这些苦难，却也完成了现实与心灵的自我救赎。2020年新年到来之际，文轩咖啡店里，与友人相聚，往事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在脑海闪现……
01一颗惊雷，打破10年平静工厂生活
我生于1970年，算是地道的成都“土著”，1988年-1998年在成都东郊红光电子厂上班，是电视机零配件生产线上的工人，93年结婚，94年女儿出生，那个时代，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父母也还健康年轻，单位离家也近，一家人的生活虽不富裕，但也算和和美美。平静的生活中，我却从未停止过各种学习，还用业余时间，在川大完成了3年经济管理函授大专学业。本以为就这样过一辈子，没想到，1998年春节，单位以不到1万元的价格买断工龄，我们夫妻双双下岗……这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响起，打破了生活的平静，也改变了我们一家的生活轨迹。
02迈过跌倒的那道坎，就会真正成长
现在社会比较多元，工作机会也多，换工作对现代人来讲很平常，也许大家难以体会90年代夫妻双双下岗在那个年代意味着什么……我的邻居，也是同事和同学，因为下岗失业，后来离婚了，再后来，在各种不如意中，自己了结了生命……岁月沧桑，而今以平和的心态看待过去：迈过跌倒的那道坎，就会真正成长。下岗之后，我开始了漫长的找工作的历程。历时半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各种碰壁、冷眼都是家常便饭，面试方觉得我就是一个流水线工人，没有高学历，没有特长，没有其他从业经验，从那种轻视的眼光中，我感觉到自己像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随时在被人嫌弃，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多余……焦虑、失眠、失落夜夜撕咬着脆弱的心，经常半夜醒来一个人偷偷哭泣，想到自己没有工作女儿以后怎么办，我该拿什么养育我的女儿？那段时光，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一天走几个面试点是常有的事，被毫不客气拒之门外也“习以为常”，但每每此时，内心总在滴血。想到女儿和家人都还需要我照顾，我不坚强，谁替我勇敢？然后擦干眼泪，走向下一个面试点……
03细节决定成败：收拾纸杯得到工作机会
随着时光推移，转眼半年过去，工作任然没有着落，虽说心里十分着急，但心态已经好了许多。当年 6月23日早上，我来到雀巢奶粉公司应聘，恰遇各个店的促销人员集中培训，就被安排和他们一起参加培训，主要是学习各种奶粉的调制。
培训结束已是下午6点多，各个促销人员都已经离开，看到一桌子杂乱的纸杯、奶粉，我自己留下来把纸杯一摞一摞收起来，然后抱到过道的垃圾桶里扔掉。回来的时候，碰到主管，他问我分到哪个店，我说我是今天来应聘的，还没有分配。主管就让我下周到红旗超市做活动……
就是说，我获得工作机会啦！完全出乎意料，就因为收拾纸杯，工作的机会向我“砸”来，当时欣喜若狂，仿佛重获新生，我的世界，重获光亮。这一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1998.6.23
04真诚付出：一次卖出12罐进口奶粉
新工作给我和家人带来了希望，但也不是一帆风顺。各个促销之间的竞争异常激烈，老促销之间相互争夺客人更是时候发生，完全没有情面可讲。而我，只是一如既往做好自己的工作，坚守着自己的初衷，而这份初衷，打动了客人，也感动和激励着自己。
入职三个月后的9月的一天，当时在华联商场建设路店推销奶粉，有一位衣着朴实的中年妇女进来咨询奶粉，我认真向她介绍了20分钟雀巢奶粉的特点，然后其他六七个促销见状，就一个一个都去给这位客人介绍了自己负责的奶粉，后来这位客人非常生气：“你们都说自己的奶粉好，那我到底买哪个？”其他促销见状，在一旁窃窃私语，说这位客人不是来买奶粉的，只是无聊来逗她们玩的。
我却走上前，又耐心介绍起了雀巢奶粉，从配方、性能、适合人群等方面详详细细地介绍了一遍，对她提出的问题也是认认真真回答，经过45分钟的努力，我终于用自己的真诚、专业知识，赢得了她的信任。
最后，这位客人买了1件12罐雀巢进口奶粉，当时一罐是238元，总共2000多元！我们那时候的月工资仅仅600元！这件事对我自己也是莫大的鼓励，后来越做越努力，越做越有信心，工作也越来越顺。自信心是从跨过的挫折中建立的。
05再生波折：被怀疑偷了11瓶咖啡
入职半年后，我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份工作。1999年春节，华联商场做年终盘点，查出500g一瓶的雀巢咖啡掉了11瓶，商场经理不由分说是我偷了，理由是商场其他工作人员是内部员工，只有我一个人是外来人员……
事实上，我们进场前，衣物都要寄存在寄包台，只穿促销服进场，促销服上只有两个很小的口袋，一个口袋一瓶咖啡都放不下，如何装走11瓶？
商场经理还扬言要取消我的促销资格，我坚定地说：“即使是没有工作，我也不接受这个人格污点。”后来，我们公司的主管了解到情况后，以“不再供货”威胁这个商场的经理，商场经理才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深深地伤了我的心，我由此换到了附近另一家商场继续做促销。
06升职时，为了女儿却毅然选择辞职
时间很快来到2000年。女儿一天天长大，即将上小学，而我们的工作却十分忙碌，根本照顾不到女儿。
当时，先生在染房街一家私人老板的公司做库管，全年只有春节休息6天；而我仍然在雀巢公司上班，周一至周日，每天上12小时班，上午10点到晚上10点，往返还需要2小时，女儿由住得不远的父母帮忙接送；周一休息，要做半天报表；周二上午去公司培训半天甚至一天，满满的工作档期，让我无法顾及到更多。
有一天，家里老人记错了时间，女儿在幼儿园无人去接回，还是老师晚上把女儿带到母亲那里。那次忘接女儿的事，让我感到非常愧疚，也做了一些思考。女儿曾经对我说：“很羡慕别的小朋友，父母每个周末都牵着她去公园玩……”
这引起了我深深的思考，女儿去公园的愿望都实现不了，那上小学更是要“报废”了，她以后又会怎样……
不想让孩子再走无一技之长的路，不想让她就像青菜萝卜一样被随便丢弃……想了半年，我毅然决定辞职。那时我已经升职到办公室做文员，工资涨到1200，只是上班时间比之前更长了……左图是女儿画的漫画，她还是比较有绘画天赋。
07最低生活标准，却陪着女儿一起成长
陪着女儿上小学一二年级，为了更好地辅导她的学习，我自学了小学到初中的全部课程。发现小学英语不要求写，而只是听和说，孩子写的能力就很差，因为从光说到听说读写，这个跨度其实很大。我就自己教孩子英标，后来同学也教女儿新概念英语，所以女儿听说读写的功底都很踏实。女儿六年级时就已经在学初一英语了，到初中，女儿的英语已经学了3遍，真是不好都不行呀，英语成绩也一直是她的强项。在她小学三四年级的两年，我到了一个小学代课，代英语、语文，经过研究得出总结：所有课本和奥数都要提前学，想要放飞自我要快乐童年，想上初中后再来学已经来不及，当然，想让孩子自由发展的除外……
连女儿都说：“您小时候管我，叛逆的小火苗很容易就摁灭，如果是初中，就不那么容易了”
高考英语要考120分以上才能录取小语种，而女儿，也确实因为英语好，毫无悬念被川外录取，并且以该校前20名的成绩去意大利做了一年交换生，这一切都得益于早做准备。
08“叛逆妈妈”成为女儿的战友
女儿的语文也很棒，如果说满分110分，她可以考到108、109，我就鼓动她不做寒假作业，她基础已经很好了，不想把精力再浪费在那些无用功上，我对她说：“老师问起来，你妈去给你站办公室”，虽然她对这个事一直很忐忑，但是还是听从了我的建议。我们看哈利波特，开发她的好奇和求知心，然后带着她朝前学，她3年级开始学奥数，成绩一直很棒。她也是“区三好”，后来，“区三好”的资格让她有了报考北师大附中的资格，她顺利考上，并且考取了特等奖学金，当年还免了3.9万择校费，这让我们全家激动不已，多件的付出，终于有了成果……09默默付出：她所有的习题我都提前做过她所有的练习题，我都提前做过。想尽可能为女儿解开学习途中的疑惑。
一次，发现有一道习题只有答案没有解题过程，并且后来得知答案还是错的。我做了10天，连了7条辅助线，直到把它做出来，为的就是女儿在做这个题的时候，能知道步骤和解题技巧，让她明白，学习就是探索和客服困难的过程，无论遇见什么，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希望……。
女儿上的课外班，英语在同学那里上，从小学上到了高三，其他就是画画。语文是我自己带的，其实课外读物读得多，语感和写作能力就会好很多。女儿总体成绩比较平稳，最好的时候是初二，班上第二名。
后来她中考前，我母亲患上结肠癌，自己精力很有限，用在女儿身上的精力少了，女儿也受到了影响，但还是考上了本校的直升高中重点班。
然后高中开始我就逐渐放手了，她自己规划未来。她的专业，学校都是自己决定的，大三到意大利留学，回国后10天就在一家培训单位找到工作，大四在实习中途完成毕业论文，现在成都，从事意大利绘本翻译工作。女儿活得很随心，工作也很努力，说想通过自己的工作帮到更多家长和孩子，也确实是一步一步在践行这个诺言。左图就是女儿。
08边教女儿，边开始了我的托管事业
女儿小学一二年级时，我们生活上执行最低生活标准，每天接送女儿上学放学，辅导功课，一家人却其乐融融；女儿上三四年级，我到了学校代课，辅导女儿的功课也是没有落下；她五年级开始，因为机缘巧合，我自己出来做了托管。
这一路，我们相伴成长。事情是这样的，我代语文课的学生的家长，知道我在自己教女儿奥数，就对我说：“教一个也是教，赶一群也是教，我们家的一起吧。”
然后就把孩子送过来我教，就这样我收到了女儿之外的第一个托管学生，也是我托管事业的开始。这个孩子的功课也特别好，毕业升到了好学校，他的同学、朋友、同年级学生，他父母朋友的孩子，都被送到我这里，很快招到10个孩子。
而我也长期把托管孩子的数量固定在10人，送走了老学生，才会接新生，尽我最大的能力辅导他们。14年来，每一个学生到了我这里，都有较大的提升，不仅让他们的学习提升了，还会塑造他们好的人格和战胜困难的勇气，因此，想来的学生多，也需要排队进来，有等了3年才等到名额的学生……
有从好几个学生补课前考30多分补习后考到100分的，顺利升到好学校；有被学校以发育迟缓为由想劝退到特殊学校的，补习一年，考到93分，然后学校才留下了他；有十分淘气想逃避学习的，经过长期的沟通和补习，最后爱上学习，并顺利升学的；还有很多同学，通过补习，在小升初和初升高中脱颖而出，最终考进理想学校……
每一次成功，都是学生和我，我们一起奔跑，每一次喜悦，都是我们一起跨越了更高的台阶，每一次感动，都是我们一起完成了巨大的挑战。这些酸甜苦辣的过往，把学生带向更高的蓝天，也很好地滋润了自己的心田。
我所从事的这一切，不仅对很多迷茫中的家长和孩子给予了及时帮助，更是灵魂深处的自我救赎……风雨14载，与你们一起成长，彼此见证，关于我和托管班学生的故事、教学经验，将陆续分享……
心得：写完此文，笔者鸡血满满，仿佛也得到了救赎。只有自己才能真正救赎自己。2020.1.8，凌晨02：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