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筝的人】背叛与救赎,只在一念之间

前言:每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犯错,也会撒谎,犯错有大有小,谎言也有多有少,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承认错误,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完成自我救赎。追风筝的人一书中的主人公阿米尔,无疑是幸运的,因为那个为了你,可以千千万万次的哈桑,也因为那个为了哈桑,可以千千万万次的阿米尔。

故事发生在1975年的喀布尔,阿富汗的首都城市。富二代阿米尔,从一出生,就背负着罪恶与愧疚,因为他的出生,导致了母亲的难产而亡,也导致父亲失去了最爱的妻子。尽管他有着出色的写作天赋,但跟他的小伙伴(也是仆人)哈桑相比,父亲则更喜欢忠诚,正直且勇敢的哈桑。在父亲的眼里,阿米尔自私,懦弱,根本就不配成为一个成功商人的儿子。
在父亲面前怯懦的阿米尔,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敢,计划要在风筝节这一天,拿到最后那只风筝,成为风筝大赛上的获胜者,向父亲证明自己并非他所认为的那样懦弱。
阿米尔的确是驾驭风筝的高手,而哈桑又是追风筝的翘楚,他们完美的合作,使他们两个人在风筝大赛上战无不胜,在别人的欢呼声中,也在父亲默默注视的眼光中,阿米尔的风筝割断了最后一只风筝线,只要拿到最后那只掉落的风筝,他便是大赛的获胜者。
阿米尔似乎看到了他欢快地奔向父亲的怀抱,父亲也因他而高兴,为他的勇敢骄傲,大笑着对他说“你真勇敢!不愧是我的儿子!”
但是美好的事情在来临之前,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磨难来显示它的来之不易。哈桑久久都没有拿着那只属于他们胜利的风筝出现在阿米尔的眼前。阿米尔追随者哈桑的身影,目光定格在了眼前的一幕,哈桑正在被阿塞夫围堵,想要夺走他手里代表胜利的风筝。为了保住阿米尔的荣誉,哈桑不肯,在阿米尔要不要为哈桑挺身而出的犹豫纠结中,阿塞夫结束了对哈桑的强暴,扬长而去。那个收紧放松,收紧再放松的臀部,留在了阿米尔的脑中,无法抹去。

阿米尔成功地吸引了父亲的关注。但是代价是他内心的沉重包袱。是啊,从一开始,年幼的阿米尔便认为哈桑不过是一个不识字的仆人,一个世代为仆的哈扎拉人。不管是那个无论多无聊都会认真听阿米尔读故事的小跟班,还是那个受阿米尔指挥用弹弓打碎别人玻璃被人发现还要背锅的替罪羊,亦或者是即便知道阿米尔不可能为自己出头还要用生命去捍卫阿米尔荣誉的小搭档,在阿米尔的眼里,哈桑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仆人,一个没有文化的哈扎拉人。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阿米尔不应该为哈桑的付出而感动。

人性的恶,有时候就是这么理所当然。而人性的善,有时候就是这么无所畏惧。善与恶的交锋中,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阿米尔背负着背叛的罪恶,寝食难安,甚至都不敢面对哈桑。然而,洞察一切的哈桑,尽管经历了强暴,尽管在关键时刻他用尽全力保护的人也没有为他挺身而出,哈桑心心念念的,还是他的小少爷。早晨起床之后,阿米尔会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但是却不见哈桑的身影。他在躲着他,他知道阿米尔看到他会愧疚,索性便不再出现。可是,阿米尔认为还不够。他觉得哈桑的存在,是他懦弱的一面镜子,哈桑越善良,越善解人意,让阿米尔感觉到自己越愧疚,越自私。凝视深渊的人,最终都会被深渊回以凝视。也正是这种极度的自我否定,让阿米尔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个决定。他用卑劣的计谋,逼走了哈桑和他的父亲。
在阿米尔13岁生日当天,他收到了一只昂贵的手表作为生日礼物,而阿米尔,污蔑哈桑偷了自己的手表和钱,并希望哈桑能离开自己家。旁人的眼睛总是雪亮的,阿米尔的爸爸坚信哈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拒绝让阿里(哈桑的父亲)带着哈桑离开。而哈桑,这个善良的让人心疼的孩子,既没有辩解说阿米尔诬陷他,也没有反对让他离开的决定,知道自己的离开能让阿米尔安心,他又一次本着对阿米尔的成全,跟着父亲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阿米尔的家,回到了哈扎拉族居住的哈扎拉贾特山区,没有一丝后悔。
这一切,阿米尔的朋友,也是他父亲的朋友,拉辛汗,都非常清楚。他知道父亲的不认可对于阿米尔来说伤害有多少,也知道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阿米尔付出了什么。如果说哈桑是阿米尔与父亲之间隔阂的产生,那么拉辛汗则是阿米尔与父亲关系的润滑剂。拉辛汗理解阿米尔,所以他鼓励阿米尔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写作天赋,做他忠实的读者,并告诉他,在父亲的眼里,他跟哈桑一样优秀。

阿米尔内心中的善恶之争,终于以哈桑的离开结束。如果一切都归于平静,那么这段故事,只会深埋在阿米尔和哈桑的心中,再无波澜,而阿米尔,也不会有后面重新做回好人的机会。

1981年,几经更替的阿富汗政府,时局动荡,从激进的阿富汗人民民主党到努尔·穆罕默德·塔拉基的新政府,再到哈菲佐拉·阿明,以及后来的亲苏左翼分子巴布拉克·卡尔迈勒,苏联在阿富汗的政权更替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最终,执政时的卡尔迈勒对当地武装分子进行镇压,接受苏联援助的计划,引发人民群众的强烈反抗,导致了阿富汗战争爆发,苏联开始正式入侵阿富汗,引起阿富汗长达十年的战争。这场战争中,阿富汗有近百万人民死亡,更有五六百万群众流离失所,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成为难民。

逼走哈桑之后,阿米尔就是在这一年里,跟随者父亲,逃离碦布尔,迁入了美国旧金山区的费利蒙,并在那里安了家,完成了大学学业。

逃难过程中,父亲为了保护同行的妇女不被糟蹋,不惜勇敢地与苏联士兵对抗。最终,妇女被救,而父亲高大勇敢的形象,也在阿米尔的心里,刻上了深深的烙印。因为父亲的这一举动,又让他回想起了哈桑被阿塞夫强暴的一幕,那个胆小,懦弱,躲在旁边不敢出手的自己,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愧疚和自责也因此再一次席卷了他的内心。

阿米尔跟父亲安全地到达了美国。父亲在刚到达美国的一个月内,就找到了一份加油站的工作,负担了他跟阿米尔在美国所有的开销。
对于父亲来说,美国生活让他对碦布尔更加怀念,但对于阿米尔来说,美国是他埋葬过往的好地方。如果是碦布尔是座鬼城,那么美国在阿米尔的心里,就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这条河带领他走向美好,冲刷他的罪恶。

阿米尔在美国的生活可谓是如鱼得水,他顺利考上了大学,如愿地在学校修了英文,并开始了小说的创作。更重要的,是父亲不再认为他懦弱,甚至向一同在跳蚤市场营生的原碦布尔鼎鼎有名的塔赫里将军骄傲地介绍阿米尔,“他是个优秀的小说家”。阿米尔受宠若惊。

大学开始之际,父亲送了阿米尔一辆二手福特车,是父亲卖掉了自己的别克才换来的。若是忽略父亲那句“要是哈桑在就好了。”阿米尔一定非常高兴。但哈桑的名字像一双铁手一样,紧紧地钳住了阿米尔的脖子,几近窒息,无论阿米尔怎么努力,哈桑仍然藏在他内心最深处。

美国的车水马龙让父亲喘不过气来,生活使记忆中父亲高大的身影,在阿米尔的成长过程里,慢慢变小。父亲这一生,送了阿米尔无数礼物,而美国,也是父亲送给阿米尔最后的礼物。在这里,阿米尔找到了他的另一半,一个美丽的将军之女,真正的普图什人。也是在这里,阿米尔陪父亲走完了人生中最后一程。跟他的妻子,塔赫里将军之女,索拉雅,开始了甜蜜的生活。

也许是上帝在惩罚阿米尔曾经的作为,婚后五年里,阿米尔与索拉雅都没有办法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当医生最终的建议是收养时,阿米尔更加相信这是上帝对他的报复。
面对索拉雅收养孩子的祈求,阿米尔与塔赫里将军一起反对,起因不同,但结果一样。塔赫里将军是因为收养会造成血缘不同,而阿米尔,也许冥冥之中,那条通往自我救赎的大门,已为他打开。

一个午后,一通来自巴基斯坦白沙瓦的电话,打破了阿米尔平静的生活。是拉辛汗。
“阿米尔,回来吧,这里有再次成为好人的路。”在生命弥留之际,拉辛汗才告诉了阿米尔所有的真相。

哈桑并非阿里亲生,相反的,那个一直以来都被阿米尔视作大山一样存在的父亲,也是哈桑的父亲。直到现在,很多以前被忽略的细节,突然涌现。父亲替哈桑付钱做兔唇手术,父亲抱着阿米尔坐在膝盖上,眼睛却看向哈桑的方向。父亲说,如果哈桑在就好了。
在阿米尔葬了父亲15年之后,他才发现,父亲是个优秀的贼,他跟拉辛汗一起,欺骗阿米尔和哈桑。对于哈桑来说,他们偷走了哈桑的身份,让哈桑一生都没有机会跟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认。对于阿米尔来说,他们偷走了他知道真相的权利。让他在悔恨和内疚中度过的前半生,在这个真相面前,成为他踏上救赎之路的临门一脚。

哈桑死了,死在了他忠贞不渝地看守着的碦布尔,死在了亲生父亲亲自设计建造的,他出生的地方。将他年幼的儿子,索拉博,留在了炮火连天的碦布尔。阿米尔做回好人的唯一途径,就是返回那个被战火包围的国度,曾经的故乡碦布尔,带回索拉博。

阿米尔又一次想到了逃避,他在美国有事业,有家庭,有安宁的生活。他不想回到碦布尔去面对那些在别人看来或许异常容易的生死。而那些知道真相的人,要么已经死亡,要么正在死亡的路上。只要他能经受住灵魂的拷问,世间,将无人再知这些过往。

真正的自我救赎,从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如若不然,那他所经受的煎熬又如何解释。

一个晚上以后,阿米尔打开了那扇救赎的大门,为自己年少时所犯的错误承担责任,这一次,他选择了挺身而出,为了父亲,为了哈桑,为了索拉博,更是为了自己,这个轮回的错误,只有他,才能结束。

在拉辛汗的帮助下,阿米尔乘坐着法里德的陆地巡洋舰,踏上了回家的路,那个二十多年前位于碦布尔的家。在经过一路颠簸,阿米尔看到了满是断壁残垣的碦布尔街道,那里满是膝盖上抱着孩子的妇女乞丐,不见一个成年男性。战争让父亲和丈夫,成了稀缺品。

追随者拉辛汗的线索,阿米尔找到了那个收留战争中孤儿的恤孤所,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索拉博那张酷似哈桑的脸。在恤孤所负责人察曼的描述中,阿米尔才知道,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个塔利班首领,来这里领走一个孩子,有时候是女孩,有时候是男孩,有时候会回来,有时候,有去无回。这个明知战争中留在碦布尔会更危险的汉子,毅然用自己的双肩,抗起了恤孤所两百多个孩子的生命护卫之则。尽管,那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领走的孩子,是他心灵最深处无法填满的愧疚沟壑。

在察曼的指引下,在观看了伽兹体育馆内塔利班对一对通奸男女血腥的石头惩罚之后,
阿米尔见到了可称之为恶魔的塔利班首领。

现实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给你个惊喜,亦或者,惊吓。

紧张对应首领问题的阿米尔,做梦都没有想到,眼前那个残忍冷酷,杀人不眨眼的塔利班头目,竟然是26年前强暴哈桑的阿塞夫。

有些债,总有人记着,有些情,也总需要人承恩。就像玩弹弓很了不起的索拉博继承了哈桑的聪明勇敢一样,26年前,是哈桑无数次用弹弓保护阿米尔逃离阿塞夫的欺辱,26年后,又是索拉博用弹弓将阿米尔从阿塞夫手中救回。尽管是阿米尔带领他逃出了阿富汗这个满目疮痍,常年经受战争洗礼的国度。

阿米尔决定带索拉博回美国,收养他。在巴基斯坦办签证的地方,他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因为阿富汗的特殊性,可以证明阿米尔跟索拉博叔侄关系的人,都已经死去,而办理收养手续的机构,又不可能派人去阿富汗取得证明材料,一切,似乎又一次变得艰难,尽管阿米尔连索拉博遭受了性虐待的事都说了出来。除非,索拉博可以在白沙瓦的恤孤所再呆一段时间,让阿米尔可以从恤孤所办理领养。

对于身心极度受伤的索拉博来说,恤孤所是他噩梦的开始。在那里,他经历了人生最黑暗的时光。阿米尔曾经保证过不会再将他送回恤孤所,可是现在,面对这些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索拉博需要再一次面对曾经的黑暗。对于年幼的他来说,这太残忍。不仅是阿米尔的说话不算话,更是他认为的肮脏的曾经。他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来对抗这个世界的不公。

当索拉雅将舅舅沙里夫可以帮忙弄到人道主义签证的好消息来临时,阿米尔正从昏睡中醒来,他听见索拉博在浴室冲洗的声音。正是这不间断的流水声,掩盖了索拉博自尽的事实。阿米尔兴奋的声音,在看到浴室里的索拉博时,变成了惊声尖叫,直到来到医院,他都不能控制自己的战栗。他看见索拉博瘦小的胳膊搭在浴缸之外,鲜血混合着自来水,流向浴缸外面,浴室的地面上满是带血的脚印,他的手里是那把剃须刀上卸下来的刀片。

有的人,一出生,就要耗尽全力,才能生存。

万幸的是,阿米尔救回了索拉博。虽然他保住了索拉博的生命,却赶不走他饱经伤害之后,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沉默。

索拉博说,在阿富汗,有很多儿童,可是很少有人有童年。
他说,我很累很累。

直到第二的初春。

阿米尔与索拉博站在雨后的天空下,他们追逐着风筝,一起重温年少时阿米尔与哈桑在风筝大赛上的默契配合。阿米尔熟练地用那招古老的猛升急降,割断了一只绿色风筝的线。
索拉博笑了。这是经历死亡后,索拉博第一次笑。“为你,千千万万次。”阿米尔的眼睛湿润了。他在一群孩子中,大笑着去替索拉博追逐那只绿色的风筝。

那个追逐着代表自由与救赎的风筝的阿米尔,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那些沉重的过往,年少时的背叛,都随风轻轻飘散。到此,阿米尔与哈桑的故事,也完美结束。

追风筝的人中,作者用细腻温暖的手法,以阿富汗的战争为背景,刻画了两个小伙伴之间的友谊,背叛,与救赎。夹杂着普什图人与哈扎拉人之间的种族歧视,以及亲子关系在儿童成长过程中心理变化的重要影响。

阿米尔和哈桑,是父亲两种性格的化身,哈桑继承了父亲的忠诚,正直,勇敢,优秀的一面,但是却无法公之于众;而阿米尔,虽然有公认的身份,但是他胆小,懦弱,自私,代表着父亲人性阴暗的一面。

父亲找到了一条将内疚变成善行的路,而阿米尔,背负着背叛的罪恶,一生都在追逐的心灵安稳,直到那只代表自由的绿色风筝,替他赢得了索拉博的微笑。

幸好,他找到了那条再次成为好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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