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天堂

一个别人的故事,听起来特别悲伤的故事。

一个上世纪九十年代毕业于沿海某知名师范大学的高材生,我的同事,于新年第一天,带着他的浪漫、他的侃侃而谈,和他所有的理想梦想、屈辱不甘(个人慨叹),去了天堂。

年龄和专业的距离,使我们从未深入的交谈过。所有关于他的称得上故事的地方,都来自听说,而这些听说,构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挺难理解的世界。

自由飞翔

因为诸如无父无母、长相平凡等原因,他的姻缘是以与一个校工结合而定下的,据说这个人对他有供读之恩。在我看来,她还真不是一个一般的人,对自己狠的下心,对所有的事,都狠的下心。

她利用便利条件,考取了本校本科专业并完成全部课程,然后是硕士、博士研究生。虽说在这个过程中,他无数次的找同事护佑,又发挥他当年读书时的圈子力量给予帮助,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也是上进的人。据说博士生导师开的书单,她是唯一认认真真读下来的人。她也用自己的努力赢得了他在大家面前挺直腰杆的骄傲。

有一段时间,会看到同事随时发着光的眼神:媳妇是博士,儿子很成才。他从不吝啬的说这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两件事。随时能看见他对学习、对报学校从容对答的那么高兴的,自带哲理思维的身影。

所有的转折,从他妻子毕业时开始。或许不是毕业,而是在许多我忽略的同事的‘’看吧,他早晚得被媳妇踹了‘’等等我曾认为纯是嫉妒的谈资中就开始了。

博士毕业的她,有机会携夫签到西北某个比较知名大学的,但是她最终选择了东部近一线城市,代价就是,他还是要留下当我们的同事。当时的感觉:这女人,有魄力。跟如我般只顾小家的人不同,蛮让人佩服。

当然,此时的传说更多了:她一直把控着家里所有的经济大权;他每月的生活费只有800,因他抽烟、买彩票、乱花钱;他多年一直几套衣服从未更换……许多人见面肯定要对这莫名的不合常理劝上一劝。他说:跑了怕啥,我再培养一个。嗯,都有魄力!

就这样,十几年,我就这样看着他的身影在这个城市工作、生活。捎带着听说他确诊糖尿病,听说她要买房子要他卖掉这里的房子给她投钱,听说他搬到了教职工公寓,听说她成了硕士生导师,听说他儿子毕业……

终有一天他在公寓不舒服微信同事把他送到医院,转院,她伺候他治病,出院,她说“他是你们学校的事了”,然后远去。然后是一年多的校园里时而见到的沉默身影。

然后就是傍晚乍然听到的他去世的信息。

听说假前他留给领导的是关于假期要去南方办离婚手续的话语……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留给所有熟悉他和熟悉他们的人的,有透彻心肺的不值,有咬牙切齿的愤恨,和如我这样不知怎么表达的一声叹息……这是新年伊始的最让人意外和不知所措的消息。

他学心理学出身,猜透了整个世界,却没有猜透身边人的内心。

他寄情于彩票,是否是困惑的只能把自己理性、期望、情感寄托于千万分之一的几率?

他躺在病床上的最后时刻,是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期冀了吧?

她呢?是终于走出泥沼,不屑于世俗眼光的高傲,还是对陪她半生的这个在她心中可能并不起眼的人的思念或是愤恨?

一切已无从考证。无数个关于他们的传说,业已到此封印,会慢慢的随风而去。他的一辈子的价值,都体现在家里,作为同事,只能在这里祝愿,他能在媳妇和孩子心里留下痕迹。

天堂里没有病痛和悲伤,愿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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