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最后再去转转西湖吧”,我对M君说。
我看过晴天的西湖,我看过阴天的西湖,最后,再去看看夜里的西湖。
伴着M君沿着小径漫步,前边是一家三口。六七岁的小孩上蹿下跳,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大战什么怪兽。
“小孩子真是奇怪。咱们小时候也一样,自己一个人都能嗨起来,一本正经的演着各种中二剧情。”,M君说道。
“在古代,人们认为存在座敷童子这种精怪,只有小孩子能看到,要是你发现自己的孩子独自在院子里玩儿的很欢,还好像在跟谁说话的样子,这就是座敷童子在陪他玩儿。”
“我说你整天怎么自己都能嗨起来,还老是念念有词!”
“......”
......
“你看这陆地上,都是房子啊,树啊,人的视野只能扩展到很近的地方,感觉烦躁压抑。水面形成了一个自然的开阔带,望过去就是对岸,眼中只看到星光点点,甚是浪漫”,我望着湖对面说道。
“所以很多人喜欢水吧,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江南之地,莺歌燕舞,歌舞升平。达官贵人也都在这夜色里,乘船游湖,品乐赏舞。”
“现在的有钱人也是开游艇,带一打儿嫩模出来玩儿。”
“唉,档次不一样,过去都是唱个小曲儿啥的,卖身不卖艺的。”
“???”
“卖艺不卖身,卖艺不卖身!说顺嘴了。”
......
“这湖边栽的柳树多漂亮!”,M君说。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你知道这两句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
“这是白居易的诗,写的是自己的家姬樊素和小蛮,樊素能歌,小蛮善舞。唉,文化人,撩妹儿技术就是高。”
“......”
看着这些柳树,我本想提“柳”、“留”的谐音,但此情此景,想来还是不要跟M君聊起离别的话题为好。
……
“去湖边坐会儿吧”,我指着湖岸的长椅说。
“嗯,好。”
“看这水波荡漾,我都快被催眠了”,我望着水面出神。
“水流还挺快。不对,也可能只是在上下起伏。”
“嗯,这一点落下,那一点升起,给人一种运动的错觉。”
“看那儿,有……”
“嗯,我看到了”
离我们不远处,有一条鱼。
“是不是死了?”
“没死,还在动呢,我看到了”
“快死了吧,一翻一翻的。”
“朝我们这儿来了,这是龙宫的公主,来找我报恩了!”
“……”
游着游着,这条鱼翻起了肚子,不动了。
“死了”,我说。
“嗯,这几个意思,专门跑咱面前死”
我走上前,趴在岸边查看。
“快,就需要你一口仙气救她”
“是啊,然后她就变成一个公主了”
“……”
“我就这么趴在岸边,忽然水里伸出一双大手,把我给拽下去了”,我说道。
“那我准备好拍照。”
鱼的尸体慢慢漂远……
“那个是蝙蝠吗?”,M君指着湖面上的两个飞行物问。
“是啊,你看他的飞行轨迹就知道,声波定位,一抖一抖的。”
“哇,这两只蝙蝠真大!”,M君指着另外两个飞行物。
“那个好像……”
“嘎~嘎~”,飞行物叫了两声。
“看来是听见我说的话了”
“不知道是什么鸟”
……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M君说。
“但问无妨”
“你第一次看毛片儿是什么时候?”
“……”
“那条鱼又漂回来了!”
“接下来她会漂到咱们面前,然后再漂回原来的地方,然后又活了”
“……整天想些啥”
“起风了,坐这儿挺冷,接着转吧!”
“嗯”
……
“明天你就走了,有什么感想吗?”
“莫愁前路无知己,柳暗花明又一春。”
“......”
......
逛完西湖,和M君回到了住处,时隔数月,再一次挤在了一张床上。
“你去洗澡吧”,M君说。
“刚洗过了。”
“你这可已经静悄悄洗干净了?去床上等我。”
“......放个屁撵着玩儿去。”
......
“明晚我就独守空房了。”
“嗯,你就能可劲儿折腾了。”
“你说你是在少室路小学,那你认识刘晓阳不?”
“我小学有个关系很好的哥们儿,姓什么忘了,只记得晓阳,什么模样?”
“黑黑瘦瘦的,短头发,是我发小,还结拜了。”
“......是他没错,也是我结拜兄弟。”
“卧槽......”
“我是老大,他是老三,还有一个人。”
“他比你大吧?”
“我学习好”
“......”
刘晓阳是我小学时候的结拜兄弟,因为通讯落后,后来便没了联系,近日总是莫名其妙想起他,却想不起姓什么。未曾想,竟也是M君的结拜兄弟。
......
“再见你又是猴年马月了”,M君说。
“你可别一语成谶,那就得等到2028年了。”
“嗯?”
“没关系,我还会回来的,回去闭关个万把年就出来了。”
“早日出山。”
......
“别回去太久,在郑州的职业发展远比不上这边。”
“郑州有我喜欢的姑娘。”
“你说哪一个?”
“......一直跟你说的那个”
“想清楚了?”
“今天刚想清楚。”
“加油,到时候我还能给当伴郎。”
“你呢?”
“这边都是工作,公司都是大妈,连个目标都没有。”
“我回去给你介绍几个。”
“嗯”
......
“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咱俩打地铺,也是聊到很晚。”我对M君说。
“那么早的事我也记不清了。我记得去你家的那几次,聊到很晚。有一次我说了半天话你这边都没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嗯,我记得。外边是不是下雨了?”
“听声音像。”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真是应景。”
“好熟悉,谁写的?”
“李商隐”
“也是写的送别?”
“呃,差不多吧,是李商隐写给他妻......咳咳,几点了?”
“卧槽,你猜猜几点了?”
“四点?”
“五点了。”
“睡觉吧”
“嗯”

(完)
后记:17年3月19日,我从杭州返郑。在杭半年有余,想来考研至今,多为败笔,有我的原因,也有身不由己。自嘲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近日与老友相谈,也多哀叹之声,钱少事多,房价飙车。生活着实不易,但我辈尚且年轻,切莫心急,宝剑锋从磨砺出,与诸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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