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上锁的老屋
每次经过老屋,我都要独自去里面游历一番,那里的一物一品,都铭刻着我的前世今生。
这一次也不例外,我又一次经过老屋,冥冥之中感觉,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老屋前堆满了辣椒秧垛,一直堆满了院子,都快掩盖门口了,我爬上秧垛,上面还有好多没摘净的辣椒呢。我在秧垛上起伏,终于爬到老屋门前的洋灰柜上,我站在洋灰柜上,俯身推开老屋的门,门口吹来一股阴冷,我不禁一颤,侧身躲过,我钻进老屋,门口的蜘蛛网沾上了我的额头,里面的物件都蒙上了一层灰尘,我一挪动脚,地上就留下清晰的脚印,我四处搜寻,外屋的壁龛里还残留着母亲请来的神像,自从母亲信教以来,神像也就不怎么打理它了。
我钻进东间,东南角放着我一用没用的弹簧床,那是父亲从安平给我买来的,当时是用车子驮回来的,我一点也不领父亲的情,竟然一句话,不喜欢。父亲放在我新房的时候,有一次媒人来家,刚一坐上床,整个人就陷在了床上,吓得媒人仓皇逃走,从此再也不上我家的门一步。父亲索性搬回老屋,自己享用了。如今屋里就它是父母的奢侈品了。
床北边是父母结婚时唯一的红衣柜,我走上前,想翻找一件我穿的衣服,里面的衣服很多,母亲一件都舍不得扔,总是拆洗干净,一件一件收藏起来。我把叠得整齐的衣服扔在床上,却找不到一件适合自己穿的。
走出东屋,来到西屋,这是后来接的半间屋。这是爷爷和哥哥,还有我住的。北边是矮炕,是爷爷和哥哥睡觉的地方。炕上吊了两根木头,木头上面铺上了板子做成了吊床,上面一半的空间盛满了杂物,一半是我的安乐窝。小伙伴们来我家,我是不轻易让他们进我的安乐窝里看的,就连哥哥央求我想上去睡几天,还得看我心情咋样呢?心情好,就让他去睡上一夜,否则他就甭想。
床的南边,靠东西墙各有一个洋灰柜,那是盛粮食用的。西面墙上贴着哥哥第一次用打格法画的画。
妹妹去泰国了,很久没回来了,不知道余生还能不能见上她一面。
小时候,我和妹妹是一扒儿,总是和善良的哥哥对着干,就是他告诉父母,父母也是说哥哥:“你做大哥的,就不会让着他们呀”,我们欺负了哥哥后,也学着父母的口吻说,你当大哥的,就不会让着弟弟妹妹点吗。常常气得哥哥没办法。有一次我们玩拉车,我们轮流做车,大哥拉时,我和妹妹坐上去,我和妹妹拉时,哥哥坐上去,后来,我让哥哥多拉一次,哥哥不愿意,我和妹妹把拉车悄悄地推到大坑边,哥哥正高兴的合不拢嘴,谁知一会儿就在大坑里痛快地大哭了。那次,父亲狠狠地揍了我一顿。我边哭边狡辩,谁叫哥哥不让着弚弟呢?谁叫哥哥不让着弟弟呢!
我走出老屋,看见了哥哥,哥哥说,你还我那五块钱吧,咱娘病了,得去看呀!我摸了摸兜里,卷着五百多元,从里面拿出了两张,追上母亲,塞在她手里。母亲颤巍巍地说,你走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了,我没有说话,转身走向了远方。
我想,这一去也许就永远不回来了,因为我杀了人,虽然杀了一个人人都说该杀的人,痛快了别人的心,遭殃的是自己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