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总有些艰难的时刻,比如独自掏马桶…

给女儿洗澡时,她的习惯是要拿一些小玩具在澡盆里玩。昨天晚上,一个小小的滚筒式的小玩具从澡盆里忽悠一下子掉进了便池。我心说坏了。因为新房没装修,确切地说,是这两年没钱装修,我们租的房子,这个房子我们住进来一年多了,卫生间蛮容易堵的,任何一点点的东西可能都会让它堵住。但是当时看着水还能流下去,我就安慰自己说,兴许它会被冲下去呢?

第二天,女儿上幼儿园,我上班,爸爸挣钱。过了一天,下午都齐活回来了。我告诉爸爸,可能便池有点堵了,你用棍子弄一下。我就忙着做菜去了。爸爸弄了一阵,没弄好,电话催着他出去,他走时跟我说,我没弄好,你一会弄一下,不行,就叫疏通的来,我把钱发你微信上。然后就匆匆出门了。

带着女儿吃饭,做了她爱吃的糖醋鱼,我给她细细地剔着鱼刺,女儿天真无邪,叽叽喳喳地跟我说着她幼儿园的事,我也认真听着,慢慢回复她。心里却在想着便池的事(卫生间包括家里每个角落我都打扫的特别干净,所以不会影响胃口),以前每次都是我自己弄好的,这次应该也不难吧?

吃完饭,收拾好,看着女儿玩了一会堆城堡,我告诉她,我去看看卫生间。我弄了半天,结果还是不通,以前经常我一会儿就弄通了。实在没办法,我就跑到门口,贴了很多小广告,找了一家,拨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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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传来搓麻将的背景音,我问了一下多少钱?一百。电话那边说。这么贵啊?对对对,我们就是这个价。对方似乎急着打麻将,我估计是不想做成这笔生意了。

好吧,我把电话挂了,心里打定主意。一百块太贵了,我自己来。一百块,可以给女儿买一两个玩具或是几本书了,亦或是她爱吃的开心果也可以买两斤。

一狠心,自己到厨房找到了一次性手套,用女儿不要的饼干罐把便池的水舀到垃圾桶里,后面的不说了,总之,跪在地上,挺着快七个月的大肚子,把那个堵住的罪魁祸首--掉进去的小玩具给弄了出来。垃圾桶被我用马桶刷也洗的干干净净。

便池通了,膝盖跪的有点痛,但是心里又心酸又骄傲。能享受好的,也能承受差的。和老公结婚五六年,从没想过节约的事。也从未想过会为了一百块自己干掏便池的事。因为去年的一场投资,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很大的盈利。但是每个月要还的可不少。每个月来来回回计算,除了还债外,几乎没有可用的钱。有时候连还债都还差一些。上半年又怀了二胎,不管孩子来的是不是时候,我们都接纳了他,也深信这种日子都会熬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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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太年轻,太顺利,老人说的三穷三福不到老,还有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从来没有深刻的体会。生活,终于向我展露出来它布满獠牙的一面。也让我抑或是我们真正成熟了起来,承担起我们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这段时间应该是我此生最穷的日子了吧?所有的都要从头再来,所有的都要精打细算。往往半夜想起来还有诸多债务要偿还,就像用刀子慢慢地捅进了头,那种疼痛,让我再也无法安睡。

哭过,哭过很多次,嚎啕大哭,细细碎碎地哭,无声无息地哭,都有过;两个人吵过,闹过,埋怨过。终究醒悟,有什么用呢?人生有很多艰难的时刻,我们并未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我们并不是因为赌博、欠高利贷、天灾人祸而欠的债。
我们做的生意还在那里,缓慢成长;
我们在城里还有一套房子,还有一辆车;
我们所有的欠款不到三年就能还清;
我们的女儿聪明伶俐,我们肚子里的孩子发育健康,我们双方的老人没有生病,我们各自在老家有房有田有山有地;
老公也还在努力挣钱,我还在上班。
所以,我们必须学会承担,向着远方艰难地撕开一道通向光明的路。

心慢慢平静了下来。这些辗转反侧、夜深难眠、焦虑忧郁的日子,是给我们的考验吧?提醒我们这一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夫妻,生活,远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顺风顺水,自己做的选择,跪着也要走完。
如果不是这段日子,我不会知道什么叫做节约,什么叫做未雨绸缪,什么叫做有备无患?
如果不是这段日子,我不会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的抗压能力,还有这么大的能量,还有努力拼搏向上爬的勇气。
如果没有这段日子,我还是会停留在自己的舒适区,悠闲地,平静地生活,万一碰到一个大浪打来,我不会游泳,甚至都不知怎么扑腾自救。

想起《锁麟囊》一段唱词:
我知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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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我们谁都没有抛弃对方,两个人艰难地,缓慢地向前,蜗牛一样的背着重重的壳。我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把债务还清的日子,到时候我会带着两个孩子和老公一起,痛痛快快地去外地玩一场,再也不用担心逾期,不用操心每一笔要还的债,不用时时刻刻电话都要开机。

生下女儿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为人父母的自觉。甚至在去年和今年上半年,我们时常为了欠下的债吵架。女儿有时候半夜都会被我们吵架的声音惊醒,她会睁着梦被吵醒的迷蒙的大眼睛对着我们说,爸爸妈妈你们别吵架了。长夜漫漫,我搂着女儿泪浸湿了枕头,老公摔门而去的声音让我的心彻底坠入无助。现在想来,着实对不住的是孩子。稚子何辜,为了我们大人的事承担她不应该承担的动荡和不安。

人生何其艰难。难的不是生活本身,难的是我们对待生活的态度和为之所付出的努力。至今回想起在学校的时候,虽然有学业的压力,但是只要开口,父母总会尽力满足我其他物质上的需求。现在想一想,父母多么不容易。在农村,从土里刨食,供养着两个孩子,一路上到大学,研究生。也许,每次我们向他们开口要钱的时候,他们也许当时正身无分文,比我们现在还为难。毕竟,现在再艰难,我们挣钱比他们那时候还是要容易一些。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父母的窘境,现在想起来,真是又愧又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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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样艰难困苦的日子,我的父母还是过过来了,用他们的勤劳,质朴,没日没夜的劳作换来了我们只求学不为生计发愁的时光,并且,相对于很多同学来说,我和弟弟算是生活费挺多的,即使在大城市上大学,也没有比别人少多少。

事业不是太顺心,压抑低沉和失落是必然的。可是一味的低落又能改变什么,不过是为自己和在乎自己的人增添忧愁罢了。慢慢学会了化解心里的压抑,只要生命不停息,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不管年龄几何,只要用心,努力,终会慢慢改变。面对事业,努力过,打拼过,即使事业没有预想的那般成功,可却是全身心地付出了。至少到现在我还可以庆幸,这次负债危机是在我们最年富力强的时候发生的。我们还有力量,也还有足够的能力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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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为了即将出生的小宝,咬紧牙关,熬两年,拼两年,在最能吃苦的时候而没有吃过苦,以后想起来,也会是人生的憾事。在最能吃苦的时候逃避吃苦,若是一直沉沦,就再也爬不起来了。想想吧,熬过这段日子,给孩子一个安稳的家,以后想起来,还可以吹吹不大的牛逼,想当年,背了那么多的债务,还抽空养大了两个孩子,真他妈的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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