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送 灰 雀 回 家

花迪娅和黑迪克看到山羊母女重逢后,又继续走在通往去仙岛湖的路上。这条道路的两旁种着柳树,春天一到柳树就先发了芽,及时向人们传递着春的信息。风一吹,柳枝就甩着长长的发辫翩翩起舞,婀娜多姿。特别是到了夏天,柳枝的舞蹈跳得更欢快更泼辣,惹得那些知了呀鸟雀呀都来观赏和曲。

这条路的右边有一条河,在人们曾经唱的歌里,这条河原来的模样是:“清凌凌的水唻,蓝格盈盈的天,树上的鸟儿叫着扑闪闪,岸边稻谷金黄一溜川,汗水洒在地上笑开颜。”可是眼下的这条河,平日里只是河床中间有那么窄窄的一小股水,两岸的工厂和居民们排出的污水都从这里流出,所以在雨季到来之前,河里经常流着的是发黑发臭的污水,人们就叫它污水河。到了夏天暴雨来时,这条河就像狂怒的雄狮一般,浑浊的泥沙卷着垃圾咆哮着滚滚而下,人们又叫它泄洪河

在天旱的时候,裸露的河床上杂草长得非常茂盛,成群的灰雀就飞到这里来觅食,有的还在这里安了家。在这些灰雀进食的时候,它们似乎顾不上别的。仔细瞧它们就会发现,这种灰雀体型较小,羽毛的颜色也不尽相同,它们的叫声悦耳动听,喜欢吃桦树、榆树和柳树的嫩叶,还喜欢吃杂草的种子。也可能是因为它们的体型较小,力量也小的原因吧,灰雀们很团结,出出进进,来来往往都是成群结队,数量众多,队伍庞大。它们唱着欢快的歌儿在空中飞翔、盘旋,在树上、草滩上觅食,一起快乐幸福的生活。

自从来了灰雀之后,这里可比以前热闹多了。清晨,当东方第一缕曙光洒向大地照在树上的时候,勤劳活泼的灰雀们就醒了,它们睁开双眼,叽叽喳喳,跳跳蹦蹦,飞来飞去,一边相互讲述着昨夜的好梦,一边梳理打扮,然后就像谁发出了口令似的,扑棱棱一哄而起,飞向了天空。

它们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地飞翔着。飞得高时如一个大球在滚动,飞得低时像一片布在飘动。快时又如闪电瞬间皆无,慢时又像一片灰云流动。它们在空中做完了早操就一个急速俯冲,突然又快速升空,接着在原地定位振翅或盘旋,最后才缓缓降落到自己选好的位置上,跳跃着欢叫着,寻觅着啄食着。

先到者已经开始了进食了,后来者为了不迟到还是抢占有利地形,它们飞得急落得也急,其中一只不小心把正在进食的同伴踩了一下,这下似乎惹了大祸,踩的急忙飞起,被踩的紧追不放。前面的那只不知是不想恋战了还是知道是自己的错,或许是累了就落在了地上,后边的那只赶到后就用尖利的小爪子在已经落地的那只的头上边踩边啄,大有非教训你一顿不可的气势。被啄的那只不知是被啄疼了还是被激怒了,一扭头张开了褐色的小嘴,扎煞起全身的羽毛,凄厉地叫着,踩的那只这才飞走。

这两只打得消停与否,进食的那拨似乎没兴趣观看这两只打架的,它们只顾着自己觅食。开始先是几只围着圈在进食,大概是发现这里的食物比较丰富吧,它们边叫边跳边吃,有两只还飞起来叫,好像是在呼唤没找到食物的同伴快来这里。一会儿,果然有一大群呼啦啦地飞了来,也加入到了它们的大会餐中。

先到者大概吃饱了,有几只飞到了浅滩处的清水中喝水,它们的头一低,小嘴伸进水里,片刻又仰起来头来将水咽下去。喝完了水又开始洗澡,它们跳进水里用翅膀沾点水然后又快速地飞向岸,这样反复几遍才算满意。经过这般精心梳洗打扮后,阳光下它们的羽毛光洁鲜亮,全身上下灰处更灰了,黑处更黑了,白处更白了,红处更红了,如同刚画过妆一样。

大自然就是大自然,天气变化也是无常的,说变就变了。早上或许天上还是霞光万道,彩云满天,可是说不定到了中午,天空就会突然乌云翻滚狂风大作,片刻又电闪雷鸣大雨滂沱,霎时天地间水花乱飞,水珠四溅,一片雨雾茫茫,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了。

行走在路上的花迪娅和黑迪克见雨越下越大,左看右看,发现左前方有个小桥洞,于是就向着那个桥洞急跑。尽管如此,它俩还是被大雨浇了个透。来到桥洞下,它们将渔具靠着洞壁放下,然后使劲抖擞着身上的水。

“阿嚏!”花迪娅痛快地打了个喷嚏,然后踱着步。过了一会儿,它来到洞口看了看,指着西南方向说:“瞧那边,多漂亮的彩虹啊!”

黑迪克听到花迪娅的叫声,也走到洞口向天空望去说:“真的很漂亮啊,像一座桥!这个天,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真是……唉!”

风停了,雨也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味,树叶上还有一搭无一搭地滴着水滴。花迪娅和黑迪克看了看天,带好自己的行李走出桥洞,又来到了马路上。路面坑坑洼洼,积水明晃晃的,它俩就拣着路跳着走,尽量不去踩水坑。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的地上有个圆圆的小东西,还啾啾地叫着。于是急忙走近去看,原来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灰雀。它浑身只长着细细的绒毛,张着嫩嫩的小翅膀,凄厉地叫着,显得那样凄凉无助,看来这是一只刚从窝里被大风吹落下来的。

当花迪娅近前想看个究竟时,没想到一只大灰雀忽然从树上一头扎下来落在了小灰雀的前面用自己的身体当着小灰雀,它张开翅膀,扎煞着羽毛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花迪娅,绝望的尖叫声似乎在向眼前这个比自己大得多的家伙挑战!花迪娅明白了,这个弱小的东西想用自己难看可怕的样子吓退自己,或许是想在这关键的时刻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孩子的生命。这就是小灰雀的妈妈,这就是母爱——鸟类世界中的一只小精灵的母亲对自己儿女最后能做到的,最简单的也是最直接的。不知道这只大灰雀想过没有,此时此刻,它是救不了面临死亡的孩子的,可是它却没有站在没有危险的高高的树枝上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当它看到两只大猫出现在弱小的孩子的面前的时候,它,灰雀的妈妈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是从树上跳下来的,挡在了花迪娅和自己孩子之间,这就是母爱的力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为了自己的孩子。否则,谁会这样做呢?

大灰雀的这一举动,着实把花迪娅吓了一跳,也令黑迪克异常吃惊,片刻它们也明白了灰雀妈妈的意思,原来它是怕花迪娅伤害它的孩子!黑迪克笑着对灰雀妈妈说:“灰雀妈妈,你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孩子。”

“我才不信呢,你们这些吃肉的家伙,怎么会见肉不吃呢?”灰雀妈妈收拢了翅膀说。

“你不信是吗?那我们今天就做给你看!哥,咱想个办法把小灰雀送回家,它的妈妈就不在这里戗着了。”

“好吧,让我想想,看怎样才能把这只可怜的小灰雀送回家!”黑迪克说着,看看树上的鸟窝,又看看地,再看了看周围说:“咱们得先找个合适的树枝,把鱼钩固定在上面,然后咱俩爬上树,让灰雀妈妈扶着它的孩子一起抓住树枝,咱们趁机再把树枝钓上大树,这样灰雀妈妈看到自己的孩子安全地回到了家,它也就不这么伤心了。”

“这个办法好,咱们可以试试,可是灰雀……”

没等花迪娅说完,灰雀妈妈高兴地说:“原来你们是不吃肉的猫啊!刚才我……现在我知道你们是想帮助我娘俩,我一定会和孩子记住你们的好,在这里我就先谢谢你们了。”灰雀妈妈说完还飞起来在花迪娅和黑迪克的身边转了一圈,算是一种答谢的方式吧。

花迪娅和黑迪克见灰雀妈妈这么客气,一时间也不好意思了,但它们很快就开始行动,花迪娅找树枝,黑迪克挑选,终于在选好的树枝上将鱼钩固定好,然后它俩又爬上树。

这时候,只见灰雀妈妈用自己的翅膀轻轻地抚摸着小灰雀,低声细语地不知道给小灰雀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灰雀妈妈又飞起来在小灰雀的上空盘旋了几圈,叫了几声就落在了离自己家最近的一棵树上往下看着叫着。

这时的小灰雀似乎不再那么绝望了,只见它仰起头朝着妈妈呆的方向叫着,然后开始在地上慢慢地走动着找食物。

花迪娅一看大灰雀飞走了就说:“小灰雀的妈妈为什么要飞走呢,不是给它说让它扶着小灰雀吗?”

“可能它相信它的孩子自己能抓住树枝,不用它扶,也可能担心咱们拽不动它娘俩。”

不管是哪种原因,当灰雀妈妈飞走后,花迪娅和黑迪克就开始将鱼钩上的树枝慢慢地轻轻地在小灰雀的面前移动着。

小灰雀误以为这个树枝上有它可以吃的东西,就猛劲去啄,大概是用力太猛碰疼了小嘴,就用小脚去踩。它的两只脚刚踩上去,心急的花迪娅就起钓,结果踩上去的小灰雀失去了平衡,又滑落了下来。

黑迪克示意花迪娅再来一次。当小树枝再次在小灰雀面前移动时,小灰雀却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走走停停。花迪娅见是这样,急得头上直冒汗,不住地小声念叨:“小灰雀啊,你上树枝啊,上去啊,上啊,快踩上去啊!”可是,小灰雀就是不往树枝上站!

“不要急,要耐心,稳住!”黑迪克提醒着花迪娅。

尽管有哥哥的鼓励,但花迪娅还是忍不住地说:“小灰雀啊,踩上去啊,你只有踩上那根树枝,我们才能把你送回家啊!”不知道是花迪娅说的话小灰雀听懂了,还是它想明白了妈妈给它讲的,就在花迪娅的念叨中,小灰雀的两只小脚真的都踩上去了!好,真好,起钓!就在花迪娅和黑迪克把踩着树枝的小灰雀钓到空中的时候,那只大灰雀又飞回来了,它在小灰雀的身旁边飞边说:“加油啊孩子,抓紧了,不要怕,有妈妈在你身边呢!”

花迪娅和黑迪克此刻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几乎是屏声凝气,慢慢地将树枝往真正的大树跟前移动着。近了,近了,千万不要起风啊!终于,小灰雀被放到了一枝较粗的树干上了,它一跳就跳到了这棵真正的大树上。这时,只见那只大灰雀又飞出去了,片刻又见它飞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一条虫子。

小灰雀见妈妈嘴里叼着的虫子,就叫着张开了嘴,妈妈把虫子塞进了它的嘴里,让后又轻轻碰了碰它问:“孩子,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的家吗?”

亲爱的读者,你能告诉小灰雀,它是怎样回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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