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杜豆豆
今天，我们聊聊有着特殊地位的中原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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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对中原神话的考察比较早，1970年代就开始了。
河南民间文艺家协会曾编撰《中原神话专题资料》以及论文集《神话与民俗》，对上古神话和故事进行整理。
学术界有种说法：研究中国文化，就得研究中原文化。研究中原文化，就要研究中原民俗文化。研究中原民俗文化，就要从现存的中原神话开始。
古典神话的活型态遍布中原。古文献中所记录的主要上古神话，几乎都活在中原民间的口头。
比如，河南济源邵原镇至今有伏羲女娲创世、神农尝百草、龙凤传说等创世神话，并有七千年前的裴李岗文化、四五千年前仰韶文化和龙山文化等大量风物景点。
还有，周口淮阳的伏羲女娲成亲的石磨盘、太昊陵庙，桐柏的盘古巨像、盘古溪、花果山、太阳城，泌阳的盘古神磨、盘古井、三月三盘古造人节，新郑的轩辕故里、轩辕丘、轩辕庙等等，不一而举。
河南全省古典神话活形态的蕴藏之丰，可谓是惊人的。
这些中原上古神话，在后世的遗存，已经被系统化和合理化了。上古神话不仅在中原地区变成了传说，而且和实地的山川静物结合，形成了大量名胜遗迹。
这还不算完，就连习俗也和神话结合，让神话有了烟火气。像二月二到三月三的太昊陵朝圣、女娲观求子活动，据说每天都有近百万人从世界各地涌入，实在是蔚为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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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古典神话的活形态如此集中地遍布中原？
就目前研究，尚无结论，还要从盘古、伏羲、女娲及黄帝等问题上探究。
盘古神话，100多年来被学者们常说常新。有说不存在的，有说起源南方的，有说外来的，有说和盘瓠是一回事的。近年，中原说也备受关注。
张振犁教授曾在其出版的论文集《中原古典神话流变论考》以及之后的研究中，认为盘古神话就产生自北方中原。
马卉欣研究员曾历时9个月，行程万里，独立考察了20多个民族的盘古神话流传状况，连续出版了《盘古之神》、《盘古学启论》，提出“三元盘古论”，认为盘古之根在中原，是通过民族迁徙而流传各地的。
到底该如何看待中原盘古神话呢？
首先，要从神话自身的发展史看盘古神话。
从人类学考察神话，一般不外这样的规律：全兽形、人兽合体形、完全人格化，表现到神话里，就是磁性神、中性神、夫妻配偶神、男神。以此规律去看中原盘古神话，就可以找到其原始形态和发生地，进而评估其价值。
其次，是盘古神话的古史古影。
古文献中关于盘古神话，最重要的只有三条：一是《艺文类聚》卷一引徐整《三五历纪》中“天地混沌如鸡子”一段，二是《绎史》卷一引《五运历年记》“天气蒙鸿”一段，三是《广博物志》卷九《五运历年纪》“盘古化生万物”一段。
另外，还有《山海经》的烛阴、烛龙，白族的《创世纪》、彝族的《查姆》等都有盘古神话的记载。
可以说，凡有华夏子民之地，必有盘古神话，而中原尤盛。盘古神话源于西北，但中原民间将其发展成了文化，根本原因还在于盘古有着中华民族的古史古影。
还有，就是中原盘古文化的价值取向。
中原盘古神已脱离了神秘的兽形神，变成了一位方脸大眼、赤脚长角的巨人男子汉。他与民同乐，有妻儿老小，有生有死，已不是高高在上只享受祭拜的天神。做为人神，他是道德的楷模，甚至还有惩恶扬善的石箱子。
像盘古神这样的中原神话，经过层层积累，已经远远超越神话本身，而发展成了一种系统的文化现象。其覆盖之广，影响之深，与夏人入主中原直接相关。做为华夏建立的第一个奴隶制国家的政治中心，中原的历史地位也是任何一个古文明文化都难以逾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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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盘古，第二个大神，就是伏羲。
在中原神话中，伏羲可以说是一座尚未完全开掘的宝库，一个更加难解的难题。
民间口头神话中，伏羲是女娲的配偶，是一位人格化的男性始祖神。他龙身人首，战雷公、治洪水、造人类、降恶龙、画八卦、兴渔猎、养牺牲、造琴瑟、正姓氏、制嫁娶等，可谓是上古祖先中的智慧神。
早有《易经》的《系辞传》就曾把伏羲看做是实有的远古帝王，后来的学者也持有此说，包括闻一多的《伏羲考》亦如此。
但也有把伏羲看做神话形象的。比如何新的《诸神的起源》就认为伏羲是太阳神。杨丽慧在《女娲溯源——女娲信仰起源地的再推测》一书中，把伏羲定性为男神。而林河在《中国巫傩史》中，则认为伏羲是女性大神。
学者朱炳祥的观点更有意思，他在《伏羲与中国文化》中，认为以上所说都不准确，应当把伏羲看作中华民族原始文化的共性符号，是精神象征。
从这些众说纷纭的观点，可以看出，对伏羲的研究，不过只是撩开了一层面纱而已，还有更多的谜题远未梳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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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一个大神，就是蚩尤。
我们都知道黄帝曾与蚩尤激战，九天玄女助力黄帝，战胜了蚩尤。
河南有个古邵州，至今还有黄帝和蚩尤激战的邵原马坡，有尤颅寨，有砍头山，有蚩尤观。
不过，关于蚩尤，还有一些更为有趣的研究结果。
第一点，有两个不同的蚩尤。
古文献中的蚩尤，有两面性，但好话不多。而活在民间口头的蚩尤，却是被肯定和尊崇的多。
比如，蚩尤这一称呼在古籍解释中，就含有贬义。蚩尤的形象也被记载得相当奇特，人身、牛蹄、四目、六手等，俨然一个怪兽。
但是，在苗族传说中，蚩尤不仅是苗民们热爱的首领、保护神，而且是有勇有谋有智慧的远古祖先。
第二点，炎帝、蚩尤、九黎、三苗和苗之间的关系。
蚩尤原本是九黎的首领，三苗又是九黎的后裔，苗则是三苗的后裔。炎帝族原在陕西一带，后来东迁，融合了东夷、九黎。
在融合过程中，九黎的首领蚩尤打败了炎帝族的第八代首领榆罔，但保留了炎帝族的称号，蚩尤也变成了赤帝蚩尤。也可以说，是蚩尤造反获得了炎帝族的领导权。
由此，炎帝族向黄帝族求助，发生了黄蚩之战。
第三点，蚩尤与枫树崇拜。
自古以来，树崇拜就很普遍。比如，满族有祭拜柳神的风俗，柯尔克孜族先民相信祖先是一棵孤立的树。
苗族则崇拜枫树。蚩尤被苗族尊为远古祖先，由蚩尤枷幻化而成的枫树被奉为天树，被赋予了美丽神圣的传说，在《古歌》中，有完整的枫树神话。
第四点，蚩尤是东方之神。
蚩尤的后裔都把东方当做他们的故乡。比如，苗族的丧葬仪式中就有《开路歌》、《指路歌》等，比喻护送死者灵魂到东方老家的唱词。
第五点，不以成败论英雄。
炎黄时期发生过三次大战：炎黄之战、黄蚩之战、炎黄后裔共工与颛顼之战。
炎黄之战记录较少，也可以看做是黄蚩之战的分化，或者说，不过是找点理由借以扩张自身力量，实现自己的统一目标而已。
黄蚩之战则是三站之中最为激烈的。炎帝族是黄帝族的属民。融合了九黎后，没想到九黎的首领蚩尤叛乱，黄帝族以保护炎帝族为由出击蚩尤，于是，后世流传下来的以黄帝族立场描述的作品，自然都把蚩尤描绘成了不仁不义的暴君。战争难解难分，九战不胜，留下众多传说。后来，黄帝派应龙用水攻蚩尤（水灭火），在黎山之丘杀了蚩尤，又杀了蚩尤的同盟者夸父。
最终，黄帝胜利，为统一中原奠定了基础。蚩尤身后褒贬不一，恰恰反映了“不以成败论英雄”的民间公正。
好了，盘古、伏羲、蚩尤，这三个中原神话的典型，就和你聊到这里了。
明天，我们接着聊聊那些奇妙神秘的少数民族神话研究。
（本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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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杜豆豆，IT从业20余年，曾先后研修英语、计算机、美学和心理学专业。早年创过业，后就职多家全球知名IT外企，现工作于某研究院。书痴一枚，闲时码码字。兼任多家平台签约作者，简书会员合伙人，万卷好书工作室、万卷好书读书会创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