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象,有时还真不好说。
晚上一家三口步行去万达广场消暑纳凉,顺便也想攒够一天的运动步数。回来时,妻眼尖,在小区墙外的人行道上,竟然发现了一只牛牛。这只牛牛可能刚从窝里爬出来,身上还粘有湿湿的泥土。它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树木可供攀爬,便被我们“截胡”了。
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对这个玩意儿有着本能的捕捉欲。看着它两个钳子紧紧钳住我的手指,女儿吓得要命,怕它抓伤我——她从小没在农村呆过,对虫子蟑螂之类的东西充满了恐惧。她让我赶紧扔了。但妻子说得结实:扔了干啥?回家我就把它炸了!
真乃罪过!我在心中默念。不过,炸金蝉,确实也是我们当地的一道美味。
回家后大家还是听从了我的折中意见,把它放到花盆的龙血树上,让它自行蜕变成蝉,让女儿看看是不是和课本上法布尔描述的一样神奇。
看它紧紧抓住龙血树的叶子一动不动,我们也感到兴味索然。于是放任它在那儿,不去管它。
等我们准备休息时,我才又想起这件事来,连忙招呼女儿去客厅看看是不是开始金蝉脱壳倒挂金钟了,是不是绿绿的柔柔的软软的,很漂亮的那种样子。
一会儿客厅里传了女儿“哇哇”的惊叹声,我出去一看,可惜了,人家早完成了——蝉已经出壳了,颜色已经变黑,翅膀很顺溜地贴在身体两侧,只不过,它的两只前爪,还紧紧抓住那个已经空虚的外壳,整个身体悬空挂立在那儿,呈静止状态。
我们错过了。
本来满心期待过程,结果只得了个结果。
也罢,回屋睡觉。
第二天,却再也不见它的踪迹。女儿遍寻不见,嘴里嘟囔道:“按说,屋里密闭,它也飞不出去啊!”
事实上,它确实也没有飞走。中午吃饭时,我们听见阳台上有翅膀扇动的声音,果不其然,它在阳台墙角处挣扎。看来,它也在向往外面的世界。
君子一向成人之美。于是我按住它的后背,任由它的爪子在空中抓来抓去,径直出了房门,来到廊道上,把它抛向空中。
有翅膀果然好。它很快便由自由落体运动转为奋力向上跃起,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放生实在是件好事,皆大欢喜。
晚上妻子打扫卫生,打开房门去廊道拿晾晒的拖把,门还没来得及关,一个小东西飞进来,一下落在地板上。起初还认为是蝙蝠,仔细一看,嘿,还真是它!
“它回来了!”女儿很兴奋。
“它是来报恩的。”妻说。
什么恩?我心想。感谢不炸之恩吗?呵呵。
我才不相信呢,那个身上又没有记号,谁知道是不是同一只。
于是如法炮制,我又捉住它,出去把它抛向空中。
第三天女儿在洗手间惊叫道:“嘿!它又回来了!”
我的天,没完了这还。
我过去一看。一只蝉,紧紧抓住窗外阳台的边缘,只露出半个脑袋,瞪着眼睛往里瞅,身子却看不到。
高层的窗户,纱窗打不开。我们使劲拍打窗户想把它吓唬走。它却不为所动,丝毫不动。
看来这玩意儿定力了得。
“还是那只,看来真是要来报恩的!”妻子这次显然更自信了,好像她上次在那只蝉身上做了记号似的。
行吧,你们怎么想都行。
我要说是巧合,一家人是不是都会扫兴呢?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追根求源。一旦弄明白了,反而没意义了。
人啊,糊涂点儿好。
或许人家真的是来报恩的呢?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