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读《红楼梦》1.贾宝玉的前世今生

蒋勋说,红楼梦是可以读一辈子的书。此话并非绝对,但对于某些人来说确实是这样的。试想古今中外,有几本书可以专门成为一门学科的,红学,可能始终被一些人看不上,但它确实是很多学者终其一生的选择。

重新翻开这本书,成长记忆依然无法磨灭,少年故事跃然于心。旧书再读,如同故友重逢,相拥而泣。但毕竟人过中年,会有什么新的想法和感受呢。

最近我有心写一个红楼梦系列,了却心头夙愿。当然随心而行,不完美不精准更不权威,一方面是自己当下阅历感受的一种释放,另一方面也希望自己朴实的笔墨,或许能为有兴趣的人打开一扇通往别样领地的门,尽管是窄门。

《红楼梦》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大观园中一群少男少女的青春故事,但其实人文内蕴哲学意涵深不可测难以尽述,让我们慢慢靠近。

今天从男主角说起,理一理贾宝玉的前世今生。


无缘补天

相传女娲补天,在大荒山无稽崖炼成的高多少宽多少的巨大顽石36501块。数字肯定是有意义的,作为非专业红迷,咱们暂时按下不表。但我们要知道,曹公没有多余闲笔。

补天用去36500块,单单生下一块未用,便弃在了青埂峰下。这就是贾宝玉的前身。

这石头经过了女娲煅炼,已非凡石。它早已通灵,何谓通灵,就是会说人话,有了人的思想。它会有什么思想呢?自然是无才补天孤独哀怨之情。

补天,走上仕途,跻身朝堂,是古代读书人的理想之路。所以历来就有以“补天石”来暗喻经济仕途方面的追求。“君看道旁石,尽是补天余”, 苏轼也曾在诗中用“补天余”来抒发自己怀才不遇的郁愤之情。

曹雪芹笔下这颗补天余石的心情,好理解了。日日煎熬,深感自己的无用与畸零。

这也为后来贾宝玉的性格特质做了铺垫,在世人眼中,他格格不入,了无经济仕途之心,不与禄蠹之流为伍,在男人读书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时代潮流里,他没啥用。


下凡受享

某日,灵石正自嗟,来了一僧一道(这可是贯穿全书的神仙啊,点化作用不容小视),高谈阔论好不畅快。雾海云天神仙玄幻,更聊到滚滚红尘荣华富贵。

勾引得石头动了凡心,也想享受这人间富贵繁华。便口吐人言,把二仙一顿夸,然后发出请愿。

它想入的红尘,是“富贵场温柔乡”。可僧道却说:那红尘中有却有乐事,但不能永远依恃;况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磨”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乐极生悲,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倒不如不去的好。

富贵是有的,不过浮光掠影。美色也有,总会烟消云散。红尘繁华如梦一场,终究要归于虚无。这是神仙的教导。

人到中年,身在瘟疫,所见所闻所感无不与僧道所言契合,可明知一切如梦是空,就能战胜焦虑恐惧变得豁达从容吗?或者就能做到游戏人生及时享乐吗?

距离成仙悟道,还很遥远。明知道却做不到的事,就会变成痛点埋在心底。不明白人终将轻飘飘地离开,可人生的命题,为什么又这般宏大与沉重呢?

没有开悟,依旧是梦中人。

此时的灵石,贾宝玉前身,还没有我们阅历丰富,自然不甘心,苦苦哀求。僧道做样警示之后,便动用仙术,将这块大石变成一块扇坠大小的颜色鲜艳晶莹剔透的美玉。

对,贾宝玉衔玉而生,衔的就是这个微缩版。此玉和贾宝玉可以说是一体,后来宝玉若有事,这块玉也会有所反映。它们共同经历人世幻梦。

于是,贾宝玉就随了这一僧一道投生到什么地方?昌明隆盛之地,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都是褒义词,都是好地方,都令人浮想联翩。

特别留意“受享”二字,想起看过的一首诗——我允许,任何事情的发生,如此的开始发展,如此的结局。因为我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缘和合而来。

我想,也许当我们学会说“我允许”的时候,胸襟就已经足够博大,就有了“受”的能力和“享”的自由”。


不管怎么说,灵石宝玉就这样,开启了人间生活。不知经历几世几劫,它最终又回到了老地方,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

在人世间走过一遭的石头,已经不是当年的石头了。上面写满了字,悲欢离合世态炎凉,字字有情,字字泣血。这就是《红楼梦》的雏形《石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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