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婚纱》: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婚纱》剧照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接受这残忍,一个人忍受着午夜时分……”,这是在看《婚纱》时,一直盘环在脑海的旋律。

无论是对于女儿张晓络,还是对于妈妈高芸,我都无法让他们,独自一人,面对即将来临的坚忍与残酷。于晓络,不愿她在小小生命里含泪孤单成长,而于高芸,不愿她在有限的生命里来不及陪女儿长大。

 电影开场不久,是放学后的一场大雨,晓骆等在学校门口,她没有带伞,看着身边同学渐渐离开,她徘徊、等待,最后失望的打了电话给忙碌的妈妈。如果没有看到结局似乎以为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场景,只是我们不知道,这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意味着什么?

 高芸,一名婚纱设计师,也是一名独立的单身妈妈。她忙碌在日常的工作当中,为一对对新人的结婚礼服热情的投入着。她热爱着自己的工作,并着手为自己最亲爱的女儿小络设计一款独一无二的婚纱。那也成就了电影开场,年轻知性的设计师俯首婚纱店前,在稿纸上,认真的为女儿完成一场梦想。在那一刻,似乎没有人,包括高芸自己,也没有觉得自己在不久的将来来不及陪最亲爱的她一起长大。

 工作的忙碌让高芸忽视了女儿的成长,同样也忽视了女儿对妈妈的需要,于是,她想弥补,弥补女儿以往成长岁月里,那些不曾陪伴的孤独。

 记得前不久新闻里一位父亲辞职陪几岁的女儿周游时间,他说,再不陪伴她就长大了。那个时候,并不明白这名父亲背后的话外音。直至,《婚纱》里小络和高芸因为晓络不愿意交朋友的事情而吵架。

高芸:“你知道什么是一个人过吗?” 晓络:“我可以一个人,以前你不在,我也是一个人做作业,一个人吃饭,等不到你回来就一个人睡觉。舅妈对我都比你对我好,我一个人做得很好。”

 那一刻,晓骆略带指责,这也是一个孩子对于母亲、对于爱以及对于陪伴的控诉。看到高芸红了眼,欲说还休,吞下委屈和不被理解,我想她内心,真的对过去产生了后悔以及对命运的打击有了不甘和难舍。

 是啊,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陪伴在身旁,以后我长大了,也能学着一个人了,那我还需要朋友做什么呢?你让我过早长出自己的翅膀,让我羡慕他人有人陪伴,让我自此孤单成长,仿如世间孤儿,哪有何必在之后的岁月里和我谈弥补与后悔呢?一如我当年想要的那个洋娃娃你没有买给我,后来你买得再多,我却已没有了当年的心情和笑容。

 亲爱的爸爸妈妈,请你们在那些需要你们的日子里及时陪伴你们的孩子。那是那些单纯岁月里,孩子们最热切的渴望。

 高芸一直没有告诉晓络自己不久于人世的事情,她心疼晓骆的成长与孤单,悔恨自己的时不可待,她泪流满面,此刻,不是作为病人的辛酸,而是作为母亲无法给予女儿更多疼爱的不舍。于是,她告诉自己,要对她好一点,对她更好一点。

 她心疼晓骆与朋友吵架,她害怕自己走后晓骆没有朋友,于是,她帮助晓骆策划了一场生日Party,教会晓骆怎么去和同学朋友相处。但最后,生日当天,没有一个人来。可是,高芸没有失望,没有担忧,而是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了晓骆一个温馨的生日派对。那是高芸陪伴女儿度过的最后的一次生日,而此时,晓络并不知道高芸笑容背后的隐忍与辛酸。

 高芸带晓络打游戏,因为她想要玩游戏;给她连夜做饭团,因为女儿要去郊游而自己以前从未为她准备过;雨天驾车带她去海边,因为不想女儿对下雨天不能去郊游感到失望;给她过生日,希望她与朋友和好;教她学单车,只因自己从未亲手教过;怂恿她不去上课,只想和她多一点时间在一起……

 这一切的一切,都仅仅是为了能多一点点的时间记录女儿的笑容与成长。你可明白,一个人,在明知时日不多时,那种对生命、对亲情以及所爱着的一切事物的不舍?我亲爱的女儿啊,多么希望我能陪你长大,看见你穿上我亲手为你做的婚纱?我是多么不愿意,不愿意留你孤单一人在着人世里,不愿意让你一个人在小小年纪里接受现实的打击。

 晓络发现妈妈病情,是在高芸教她学单车的那个夜晚。在学的时候,晓骆不满单车太大对高芸抱怨,高芸解释单车是四年级用的,她听完抱怨地对高芸说:“那就四年级再学啊”。那一刻,高芸再度模糊了眼睛。我亲爱的女儿,你可明白,我或许已不能等你到四年级。

 高芸的体力没有办法撑她一直扶着单车,在她体力不支跪倒在操场跑道的那一刻,晓骆学会了。待晓骆回头向妈妈炫耀时,她发现亲爱的妈妈已落在她很远的身后。那一刻,晓骆好像长大了,好像明白,总有一天,妈妈会放开保护她的手,让她自己独自一人上路。一如法国经典获奖影片《父与女》里,父亲仅陪着伴骑行一段路程,然后留下女儿历尽四季岁月、年少老迈。多年之后,作为儿女的我们才明白:爱我们的人一直不曾离开,他们会在前方或身后,默默陪伴,仍由想念。

 晓络知情后与舅妈的那次归家途中的谈话让我哭红了眼。作为一个孩子,她懂事、固执、早熟、有洁癖并渴望妈妈多一些陪伴,而与舅妈询问母亲病情的谈话,让她仿佛是一个大人。小小的她,原本已经失去了爸爸,现在又不得不介绍即将失去母亲的事实。她接触着最亲近的人即将会死的事实,说出的话让舅妈久久没有言语。在她哭的没有力气的时候,还不忘与舅妈约定不要告诉妈妈她已知情的消息。

 亲爱的小姑娘,你可知道,你是多么让人心疼。你的懂事,让多少人自惭形愧。亲爱的晓骆,你果然是上天送给你妈妈的礼物。

 晓骆或许明白了妈妈的心情,明白了妈妈对自己的担忧和不放心。她学着在妈妈面前佯装不知情,学着自己梳头发去上学,学着隐忍自己内心对妈妈即将离开的悲伤。

 在晓骆开心关上家门并告诉妈妈她去上学了后在走廊里忍不住悲伤痛苦的那一刻,我再度忍不住泪水。一个孩子,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陪伴仅剩不多时日的母亲。妈妈,如果你不在,那些买回来的游戏机、单车以及生日蛋糕,都不再有什么意义!

 又到了放学后遇见下雨天,晓骆的书本里依然有妈妈留下的“80%会下雨”的字样,可晓骆习惯了没带雨伞。在校门口等待的晓骆,不再期待什么,她知道不能打扰妈妈了,在她准备冲进雨中那一刻,妈妈撑着伞出现,而晓骆眼里的笑容,是那么纯真可爱。

 我们有多人,在学童时代,如此期盼一个身影:等在雨中的,撑着伞,眼里满怀期待的,见到我们满是笑容的身影。那是我们对家人的期待以及互相陪伴的自豪。你有过吗?我有过的,只是后来日渐长大,这样的情景再也没有过。说文艺也罢,说矫情也罢,在我年少读书的岁月里,我殷实的期待过一个伟岸的身影,并实在的等到了。坐上自行车后座的温暖,是父亲对我深沉的爱意。

 《婚纱》里让人动容的镜头实在太多,最让我泪流不止的那一刻,是高芸在家一睡不醒被紧急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高芸苍白的病容,毫无生气,晓骆赤脚奔跑在医护人员身后,刺耳的鸣笛,寂静的夜晚,还有舅舅舅妈担忧的神情。那一刻,我以为,世间将仅剩晓骆一人,那一刻,我看着电影差点哭出声,那一刻,我在心底呐喊: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接受这残忍。

 高芸,我不愿让你一个人,在大好年华里留下最心爱的孩子,不舍的、匆忙的离开繁华人间;晓骆,我不愿让你一个人,在年幼时光里,独自一人,用余下的生命,细细回忆与母亲最后的温馨岁月,我不愿让你一个人独自品味无人陪伴的心情。

 或许是高芸内心的不舍,亦或者是晓骆对妈妈的爱,高芸再次醒来。而晓骆似乎明白自己应该让妈妈在将来走得了无牵挂,此刻,高芸似乎成为了女儿,而晓骆成为了小大人。

 她之前不愿意克服洁癖,希望借此恳求母亲能多陪伴自己一些年月,因为,母亲肯定会纵容宠溺自己;她不愿意去跟珍雅道歉,不去芭蕾舞学校,不结交朋友,是希望妈妈能多陪陪自己,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就算什么都不做,都会觉得开心。在经历高芸急救之后,晓骆改变了,她要在母亲所剩不多的时日里,成为一个让她不担忧的人,她要为母亲完成所有的心愿。

 看到晓骆喝下别人酸奶的那一刻,看到小朋友涌入医院叫高芸阿姨的那一刻,看到晓骆和芭蕾舞老师说要学习芭蕾的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晓骆。她之前的固执、早熟以及孤僻,不过都是一种表象,一种对母亲无声指责的表像。

 她深深热爱着自己的妈妈,用自己所能理解并做到的一切方式!

我们对家人一切的言语与行为,温馨或固执、乖巧或叛逆、诉说或指责、陪伴或分离,这些表象背后的根源,是我们彼此血浓于血的亲情。这份感情,不受羁绊,出于本能,并甘于奉献。我爱你,爱在你用眼睛看不见的地方。因此,我不愿你一个人,不管死亡还是成长。

 芭蕾舞表演完成了,高芸最后的心愿被实现了,在她生命里最后的时刻,晓骆也懂事了。在医院的病床上,望着怀里哈欠连连的女儿,她总于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

 下雨了,晓骆在校门口扯着书包背带,望着一个个打伞离开的同学,慢慢的,抬头望天,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小黄伞,自己撑开,独自走近了雨里。

 妈妈,你看,我一个人也很好呢,你不用担心。请原谅我,原谅我总是不愿意带伞,原谅我总想借此让你接我回家。妈妈,这是我爱你的方式。

 原本以为电影到此结束,但最后晓骆长大穿上高芸当年亲手设计的婚纱,我才明白,这,才是高芸最大的心愿。

 亲爱的女儿,虽我不能陪你成长,愿我的心血,陪你一路勇往直前。

 亲爱的妈妈,你看见我穿上婚纱的惊艳时刻了么?

   爱,一直都在,想念永比遗忘更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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