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儿们不会自己擦屁股的时候，她们只喜欢让我擦，大女儿是这样，小女儿也是这样。不管我是在吃饭，还是在如厕；即便爸爸闲在一边看手机，奶奶在跟前央求她们让奶奶也擦一次，她们的小屁股都必须等我来处理。
似乎这是极大的荣誉和嘉奖，只能给妈妈。
大女儿总是撒娇地说出自己的要求，一脸甜甜的笑，眼睛弯弯的两道缝，一口亮晶晶的小白牙从小嘴巴里露出来，嫩嫩的声音也带着蜂蜜一样跟着出来了：“我要妈妈擦屁股！”
我也觉得这是女儿给的特别奖赏，怀着一份自得，似乎是往日里对女儿的爱有了回报，满心喜悦地收拾那些被加工过的“食物”。边擦边观察便盆里的物，今天干了，昨天稀了；今天的臭，昨天的淡；今天的黄，昨天的暗，嗯，跟品评菜差不多，色、味、形……
奶奶也好像是带着嫉妒的口气，玩笑着说：“啊，你可真是心疼你妈呀！吃饭要你妈喂，出门要你妈抱，屁股也要你妈擦！”
小女儿情绪则强烈，总是还没等到擦屁股的阶段，已经是“闲人勿扰”的状态了。有时候是拉出来在裤子上了，有时候是自己预感到要拉了，就皱眉裂嘴，急急地喊：“妈妈！妈妈！我要拉臭臭！”
奶奶若是在，见我忙着，往小女儿跟前凑了一下，还没等说什么，小女儿立刻拉着哭腔叫：“你走开、走开！我要妈妈！妈妈！”根本不给奶奶开口的机会，直到奶奶赶紧退回去了，才不喊了。
我就扔下菜刀，丢下面团，边从厨房出来边胡乱蹭两下手，把叉着腿一动不动的小女儿从腋下端起来往便盆前搬，她被我端在空中，两腿依旧是叉开着，眉头皱着，一脸的嫌弃。
给小女儿脱好裤子，坐到便盆上，她才慢慢放松下来，邀请我也要蹲在她跟前，新鲜的热烘烘的便便味儿弥散出来了，小女儿的表情也丰富起来，皱着鼻子，龇着牙，有时会忍不住干呕着咳几声，眼睛里也汪出了泪花儿，感叹着：“真臭啊！”却依旧要妈妈候在身边等着给她擦屁股。
有一次，我去学校给大女儿送实验材料，还没等我进学校的门，奶奶的电话就来了：“快回来，悦儿拉了，不让我动她！”电话里奶奶急急的催促声远处已经传来小女儿尖叫的声音：“你走开，我要妈妈！”
我送下东西，往家里跑，刚到家门口，小女儿的哭声隔着门都惨烈异常；打开门正看到奶奶在小卧室门口站着，进退两难的样子，企图说服她让奶奶处理小屁股；到小卧室门前，小女儿在最里面靠着墙角，一只胳臂举着使劲冲奶奶摇着，憋红着脸吼：“请离开，请离开！”见我来了，才软下了胳臂，哭声也缓了，任由我抱起她去卫生间。
她用强有力的气势又一次捍卫了妈妈擦屁股的特权。这特权除了带来荣耀，最有乐趣的是提好裤子之后。
大女儿会舒坦地赞赏一番，还要邀请我一起欣赏：“妈妈，你看我拉了一条小蛇，它好漂亮呀！”想象力丰富地把自己的便便比喻成她所知的一切，很为自己的创造满意！
小女儿即便是被臭得够呛，擦完了屁股仍然要认真研究一下才能把便盆清理掉。若是我忘记了这个程序，她回过神来就闹起来，委屈地大声拖着哭腔：“让我看看嘛！”眉头也皱着，嘴角也向下撇着，还要追进卫生间里瞧瞧马桶里混成乱七八糟的样子。
以后就形成了规矩，冲洗之前我主动请小女儿检查。她对自己便便的联想与姐姐格外迥异。看着黑黑的一团，一面干咳着说臭，一面却说“巧克力味儿的”！金黄的一堆，“汉堡堡味儿的！”一日见是长长的一条，干脆地说：“香蕉味儿的！”又转头，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告诉我：“但是，不能吃噢！”“嗯嗯，你妈知道了！谢谢你提醒！”
大女儿已经罢免我这个铲屎官好几年了，偶尔想了解人家的便便情况以调节饮食，得到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不愿意！
做小女儿铲屎官的日子也剩的不多了，且擦且珍惜喽！
